二人关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
西狄国的一个公主就这么难缠,还不知道那个大皇子是什么货色呢,父子俩得好好地商量一下对策。
商量好对策之后,夜已深了,宣宸回了自己的屋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神神秘秘地把刚刚从他爹书房里顺来的一个小册子揣进了怀里,大摇大摆地出了门,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沈蔚蓝已经睡下了,宣宸和太子离开之后,她便回去喝了宣宸给她开的安神的药,早早地睡下了。
朦胧中,她感觉到身边好像多了一个大暖炉似的,本能地便靠了过去,手脚并用地把“大暖炉”巴住。
宣宸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这丫头,夏天的时候嫌他身上热,老是把他往外推,现在终于学会往他怀里钻了。
唔……他开始有点讨厌这一年四季的季节转换了,若是永远都是冬天该多好。
沈蔚蓝抱着“暖炉”睡了半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哪里是抱着暖炉?她抱的分明是个大活人。
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喘,随后没好气地随手掐了一把,睡意正浓的她讲话带了些许鼻音,“讨厌,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了?吓死我了!”
宣宸小声道:“我都跟你说过了,让你晚上等着我!”
“你给我开了安神药,我怎么等你?”她口上埋怨着,身子却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觉,早上还要早起练功呢。
今天的事情让她很是不悦,如果宣宸没有及时赶到,并接住那支箭的话,她今天就得进棺材了。
什么报仇雪恨,跟她统统没关系了!
一想到这家伙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武功竟然比自己高那么多,她心里就不平衡。
平常也没见他比自己勤快,不就是比自己早练了几年吗?
从明天开始,她要更努力,努力一百倍,省的让他欺负的时候都没有还手之力。
……
翌日——
礼亲王世子一大早就来到了丞相府,坐在文潇的屋子里,瞧着被白布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文潇,他的表情有些难看。
文潇有差事,但是他没有,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和二皇子正在城外的马场里赛马。
礼亲王府这些年往来沧澜王朝和西狄国之间的商道,着实赚了不少钱,也建立了一些人脉,更和西狄国的皇室交好,此次,西狄国的大皇子和七公主出使沧澜王朝,其中不无他的影子。
自打那一年,礼亲王世子打西狄国弄来的一匹汗血宝马被沈蔚蓝赢去之后,他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又弄了一匹来,如今正在驯服呢,打算找机会一雪前耻。
他回家以后,才听说文潇被打的事,当时天色已经晚了,又有宫禁,也没法子往宫里递消息。今天一大早,他就进了宫,打算找二皇子一道出来看文潇,没想到却得知皇上病重的消息。
二皇子要去皇上寝宫侍疾,没法子和他一起来,他只能自己过来了。
他也没想到,文潇的伤竟然这么重,在他的想法中,文潇最多也就是鼻青脸肿,受点轻伤什么的。
“这样看来,宣宸对那丫头倒是很看重啊,为了那丫头,竟然不惜往死里打你。”看到文潇的伤,礼亲王世子凝眸,沉吟着说。
文潇声音沙哑地开口:“我棋错一着,不知道那丫头原来是我二叔的亲生女儿,不然的话,那会是一步好棋!”
关于这件事,他昨天晚上已经和文墨求证过了。
“你说什么?”礼亲王世子讶异地瞪大了双眼。“那丫头是文相的女儿,那不就是你的亲堂妹?”
“是啊!”文潇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她是我二叔小妾随氏的女儿,当年离开相府,出外养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院起了一把火,我二叔以为她们母女都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了。谁也没想到,这丫头和她娘不但逃了出去,而且还改名换姓,成了沈洛的女儿。不但如此,我二叔唯一的子嗣如今也记在了沈洛的名下,成了沈洛的继子!”
一向擅长老谋深算的文潇说起这些事情来,也不禁有些头疼!
对于文墨,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文墨却不能出事,因为文墨是文家官职最高的一个人,若是文墨倒了,文家在朝堂上可就没有话语权了。
到时候二皇子失势是必然的!
而宫里的那位娘娘,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文贵妃在皇上心中是什么地位,他也看得出来,不过是皇上平衡朝堂的一颗棋子罢了,皇上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正宫的那一位!
礼亲王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你这仇就不报了?”
“当然要报!”文潇听他提及这个问题,目光之中不禁透出一丝阴狠,咬牙切齿道。“我不但要报,而且还要报得轰轰烈烈!”
……
沈蔚蓝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了,不过被窝里余温尚存,告诉她,他才离开不久。
她愣了一会儿,才扭头把脸埋进枕头里,脸上的红云就如新娘身上的嫁衣一般。
那个混蛋……
她已经无力吐槽,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爱上那种脸皮厚得比城墙拐弯的地方还要厚八尺的家伙?
这会子的她,恨不得去买块豆腐来把自己撞死!
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是她娘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
虽然她满心肝的都是懊恼,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懊恼也没用了,只能乖乖地爬起身,穿好衣裳,把被子叠好,随后从炕上拿起一条皱成了一团的帕子,攥在了手心里,打开了房门。
诗慧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她起得很早,已经给她备好了洗澡水。
沈蔚蓝笑着打量她,然后不留痕迹地将手背到背后,“你倒是勤快,起得这么早。”
“在辽城的时候,大小姐就习惯早起,奴婢不敢偷懒!”诗慧垂眸,细声细气地说。
沈蔚蓝的眸子闪了闪,不着痕迹地说:“昨儿晚上,你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没?”
这栋绣楼不是很大,西里间离她住的东里间很近,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对过房间都能听得见。
昨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宣宸大张旗鼓地跑来找她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否都听了去?
诗慧却露出茫然的神情,“什么声音?”她想了想,脸上的茫然转为了恐惧。“大小姐,这里……不会是闹鬼吧?”
沈蔚蓝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假装,于是松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开口道:“那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昨天好像听见楼上有人走动。”
诗慧的表情更恐惧了,“大小姐,你别吓我,我……我最怕那个了……”
“你别怕,我今天晚上再好好听听,对了,家里的练功房在哪里?”她一路上从辽城而来,舟车劳顿的,昨天早晨就没练功,多睡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在家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宣亦柔和百里雪就来找她了。
“在后院的西跨院!”诗慧道。“老爷天天这个时辰带了大少爷在那边练功。”
“行了,你不用伺候了,去厨房帮我熬点紫粳米的粥当早点!”沈蔚蓝把她给打发了。
见诗慧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只盼望着,宣宸以后可别再来了。
不然的话,她一世英名就全都毁了。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现在压根就没什么英名了,宣宸和她的这点事,首先暗卫们就全都知道,其次,从辽城一路来都城的路上,每次住客栈,宣宸都会给她单独安排房间,从来都不让她和娇娘她们一起睡,然后他会堂而皇之地跟她睡在一个屋子里。
虽然他们是盖棉被纯睡觉,但是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娇娘那些人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她唉声叹气地起身去梳洗,然后回屋,坐在妆台前,往脸上和手上全都抹了面脂,又找出自己那件练功用的马甲,将马甲穿到身上,才穿了大氅出门,依照诗慧说的往后院的西跨院去了。
西跨院里果然是一间练功房,窗子里已经透出了微黄的烛光,她推门进去,果然见到沈洛正在坐在一张火炕上喝茶。
卓哥儿和宋佳聪正在靠墙的一侧倒立着身子拿大顶。
一切都像回到了辽城,只是缺了宣宸和栾英两个,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
只是换了个地方,就物是人非了。
沈洛见她进来,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冲她勾了勾手指。
她乖巧地走了过去,“爹,你叫我有事?”
“嗯!”沈洛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随后用调侃的眼神望着她道。“昨儿晚上,后院的三个暗卫全让人给弄晕了,你可知道是谁干的?
“啊?”沈蔚蓝的心顿时就一哆嗦,心中明白,沈洛压根就知道这是谁干的,所以才来问自己的。
不过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只好硬着头皮道:“不知道啊,爹在后院还安排暗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