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什么大官,五品以上的京官,大概都能有这么个宅子。”沈蔚蓝淡淡地说。“你领着大家伙安置下来,说给她们听,从今往后,万万不可提及从前的事,口音也要改,就跟诗慧学吧,诗慧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也认识字,你再跟着诗慧学学认字。”沈蔚蓝沉吟着说。
诗慧便给娇娘施了个礼,“这位姐姐好,我叫诗慧,姐姐日后缺什么用什么尽管和我说,咱们老爷和夫人待下人极是宽厚,一应的吃穿用度样样比小姐不差的。”
娇娘打量着诗慧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的首饰,笑着说:“看得出来!”
诗慧又道:“几位姐姐暂且住下来,等明日我就请针线房的人来给几位姐姐量尺寸,好做新衣裳!”
“有劳这位妹子了!”娇娘今年已经二十多了,看这诗慧不过才十几岁,便托了大。
诗慧进了东里间,不一会儿便捧了个黑漆托盘出来,托盘里是一套换洗的衣裳。
她对沈蔚蓝道:“大小姐,先去沐浴吧!”
“好!”沈蔚蓝应了一声,对娇娘道。“我先去沐浴,你和大家也都准备一下,等一下全都洗个澡,换身衣裳。”
娇娘点了点头,便告辞出去。
沈蔚蓝进了净房,净房里很暖和,暖气烧得极热。
“前两日就听说小姐回来了,夫人高兴得什么似的,叮嘱奴婢早早地帮大小姐准备好屋子。”诗慧笑着说,将换洗的衣裳放下,然后上了楼,吩咐在楼上烧火的人将烧好的水调好了温度,倒进一个水缸里。
这水缸底下连着管子,管子下边便是莲蓬头。
沈蔚蓝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回到屋子里,头上包着毛巾坐到炕上,这火炕也烧得极暖,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回家的感觉可真好。
诗慧轻声道:“宋大人调进都城,进了吏部,做了个六品的主事,陈家的大少爷也中了探花郎,皇上都赐了宅子,如今只有宋家的大少爷还在咱们府中住着,跟老爷学武功。皇上恩典,敕命宋夫人六品安人,陈夫人七品孺人。”
沈蔚蓝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将毛巾从头上拿下来,一下下地擦拭着发丝上的水珠,“你们来了都城之后,可有人登门拜访或者邀约夫人?”
“刚来的时候,夫人怀着身孕,除了昌平郡王妃和德郡王世子妃偶来探望,也就只有宋夫人和陈夫人时常来探望,并无旁人前来。夫人生产之后,只上个月的时候,太后和皇后娘娘召夫人进了一次宫。随后,皇上赐了夫人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各府的夫人都来恭贺,老爷让摆了一天酒席,然后就借口夫人身子不好,闭门谢客了。”诗慧轻声答了她的话,便不再吭声。
“这样最好!”沈蔚蓝淡淡地说,她一直都在担心,娘在自己回来之前露了行迹,如今看来,娘整日里深居简出的,正合自己的意。
不过,文二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真正的戏码即将上演,这一次,她会不择手段,不将文氏一族彻底毁掉,她誓不为人!
沈蔚蓝又问:“母亲身子不适,府中的事务都是谁管着?”
这么一大家子人,不可能没人管着,人多的地方就有矛盾,必须得有人管着,才不会乱套。
她可不认为沈洛有这个耐心管家中这些琐事。
“是夫人自己管着的。”诗慧道。“自打大小姐出门,就是夫人自己管着家里的琐事。如今,就连铺子里的事情,也都是夫人自己管着呢,夫人说了,不能一辈子靠着大小姐,她也该学着立起来了。”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就听院子里有小丫鬟说:“夫人来啦!”
主仆二人马上闭上嘴巴。
就见随幽然从外边走了进来,她身后跟了个形容利落的丫头,手中抱着个酸枝的木头盒子。
“蓝儿……”随幽然脸上挂着柔和的浅笑,侧身坐到炕沿上,看着沈蔚蓝道。“这里是你不在家的时候,方大掌柜送来的账册,你爹说这些钱都是你自己挣的,要我帮你存着当嫁妆。”
沈蔚蓝便开口问道:“一共是多少钱?”
随幽然摆了摆手,跟着她的丫头便转身退了出去。
随幽然这才开口,不过声音极低,“绣庄和糕饼铺子的帐都在这里,一共是三十七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两白银,我知道你喜欢存金子,便把其中的三十万两白银换成了金子,剩下的七万五千两银子存进了聚宝钱庄,说是可以有三分利,是记名的,凭印章取钱,我擅自做主,帮你在聚宝钱庄刻了一枚专用的印章,印章就在匣子里。除此之外,你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那条腰带我拆开看了,你这孩子,是打哪儿弄了这老些银票?可吓死我了!我没敢给你动,腰带也在这匣子里。”
她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沈蔚蓝微微扬起眉梢,“糕饼铺子和绣庄挣了这么多钱?”
随幽然点点头,“是啊,糕饼铺子这边的钱不多,都城附近十家分店,一共是一万六千多两,剩下的都是绣庄赚的钱。你不知道,那双面绣如今有多受欢迎,便是铺子里普通绣娘绣的一幅双面同色绣的屏风,都能卖出两、三千两银子,再加上铺子里有太后娘娘的赐匾,好多富贵人家都从千里之外来铺子里订货。如今的订单已经接到了三年后,方信然说,怕到时候交不出活来,已经吩咐了柜上,不再接订单。这些钱里,大部分都只是定钱。那些金子都存在了你屋子的密室里,钥匙在这里。”
她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红绳子编的链子,链子底端栓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她将钥匙放到了沈蔚蓝的面前。
沈蔚蓝没有去拿拿把钥匙,而是开口问道:“那绣庄的人手是不是不够用的?”
随幽然微笑道:“是啊,所以你方大叔又以娘的名义买了三十个丫头,绣庄里安置不开,他便将人安置到了城外的庄子里。对了,盖那庄子也花了些钱,一共花了三千六百多两,账上都记着呢。等过几天,让你方大叔过来,带你去瞧瞧!”
沈蔚蓝呵呵一笑,开口问道:“娘,你说的密室在哪里?我想瞧瞧咱们的金子!”
她实在是有些财迷,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娘口中的金子,虽然只是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金子,不过这是她的铺子里实实在在挣来的,不是打劫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脚踏实地地做生意挣钱,细水长流,另一个却是歪门邪道,一锤子买卖。
随幽然便从她身边拿过那把钥匙,然后冲诗慧使了个眼色,诗慧会意,转身走了出去,去外边帮她们望风。
随幽然便脱下鞋子,上了炕,拉开炕柜底端最里边的一个抽屉,将抽屉整个拉了出来,然后趴下,将拿着钥匙的手伸了进去,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有几块地板忽然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入口。
随幽然从炕上下来,从荷包里拿出火石和火镰,打着火,点燃了一支蜡烛,随后对沈蔚蓝道:“蓝儿,你跟我来。”
沈蔚蓝便用干毛巾把头发包了起来,随后下地穿了鞋子,跟着沈琼玉走进地道里。
洞口下边是十几节台阶,下了台阶,就见到一座密室出现在自己眼前,几口大箱子整齐地摆在里边。
沈蔚蓝过去,将箱子盖打开,就见里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大堆金灿灿的马蹄金。
她拿起一块,放在手中颠了颠分量,五十两一个的金锭子,分量十足。
沈蔚蓝将金子放了回去,借着烛光打量着四周,见四周全是厚厚的铁板,这座密室竟是用厚铁板搭的。
她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这密室是谁建的?”
“不知道,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不过是你爹告诉我的,钥匙也是你爹给我的。”随幽然答了她的话,随后扭脸往洞口的方向看了看,凑近沈蔚蓝的耳边,低声道。“这里的地砖,是你爹在辽城带来的,说是里边有金子,都是从你屋子里起出来的。”
“哦?”沈蔚蓝低头看了看脚底下踩着的青砖,难怪她觉得这些砖看起来很眼熟,原来是自己屋子里那些,想到这些金砖价值两百多万两白银,如今又有了三十多万两的进账,还有之前坑了孙九娘的那一笔,还有……她仔细算了算,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她也没数了。
更别提宣宸这一次打北郴国那边弄来那么多金银珠宝,如今还没运到呢,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呢。
随幽然又道:“我屋里也有一个密室,不过跟这个密室的打开方法不一样。”
“那娘可以把自己的私房存在里边。”沈蔚蓝笑着说,随后把打开的箱子盖合上,拉着沈琼玉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地面上,随幽然又爬到炕上,把手探进抽屉的空隙里,把钥匙拔了出来,地板上顿时就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