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古也挺会办事的,知道那是她的屋子,就没让这些人住进去,只打发她们住了下人房。
好在沈蔚蓝家里是新盖的房子,考虑到家中日后会有不少下人,所以下人房盖的很宽敞,这些姑娘们倒也住的宽敞。
云娘打了热水,服侍沈蔚蓝梳洗了,娇娘帮她把炕烧了,屋子也添了炭火盆,
沈蔚蓝嫌炕还没烧热,便坐到了椅子上,开口问娇娘:“一路可还顺利?”
娇娘笑道:“顺利,路上遇到两拨流寇,都让大古给打发了,他的功夫真好。”
她说着,两只杏眸不禁熠熠放光。
沈蔚蓝哂然,接过云娘送上来的茶水,呷了一口,开口道:“这几个月没做生意,月钱可都照发了?”
“照发了,她们几个全都念你的好,临出发前,我一一都问过了,愿意走的,可以给她们五百两银子,但是她们没有一个愿意走的。”
沈蔚蓝点点头,“我在这里休息几天,就会启程去都城了,如今,有些话不得不和你说明白。这段日子,你们虽然跟着我做事,但是咱们彼此之间并无名分,我如今要回家,我家是有规矩的地方,没名没分的,我不可能把这么些人带回家里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娇娘点点头,“我知道,我们没签身契,就算不得是小姐你的奴仆。这一点,还请小姐你放心,我已经问过她们了,她们都愿意跟着小姐,从此以后,做小姐的奴婢!”
“我本来还想,若是有不愿意跟着我的,就找媒婆子来给说门好亲事,把人嫁了,不过既然你们全都愿意跟着我,那就全都跟我去都城吧。你帮我跟姑娘们说,日后我不会亏待她们的,肯定会给她们全都找寻个好归宿!但是,她们得能替我办事!”
得知这些姑娘们愿意同自己签身契,沈蔚蓝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她心中有个计划隐约成形,还需要这些姑娘们的帮忙呢。如今,她们愿意跟着她,到时候,她也好使唤她们。
“你让她们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启程,不过得骑马,没法子坐马车了,不会骑马的,要么就只能冒风雪乘马车,要么就只能等明天开春以后,水路通了乘船去都城。”
娇娘笑道:“我们这些人自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哪里有不会骑马的?小姐请放心,绝对不会拖慢了小姐的行程的!”
“既然是这样,就最好了,你手里还有没有钱?”沈蔚蓝很满意,这些姑娘们以娇娘为首,除了娇娘的妹妹性格稍稍柔弱一些,都够泼辣,自己回都城,想要和那些千金小姐们打对台,这些都是好帮手。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孙九娘,哪次出场不是气势惊人,身边大批的丫鬟婆子?
再看自己,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方大嫂好心把女儿方月彤打发来服侍她,还被孙九娘身边的丫鬟给伤了。
而她之前买的那些丫头,还没机会去品出她们的性子,到底能不能用,她也不知道。
而这些姑娘们就不一定了,山寨里的那些日子,把她们全都历练了出来,一个个能屈能伸,张嘴就能骂,伸手就敢打。
只要她们对自己忠心,她相信,这会是她的一大助力。
北郴国从没给过她们什么,除了伤害和侮辱,而她却能给她们安定的生活。
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做何选择!
反正北郴国的人和沧澜王朝的人模样生得差不多,换了衣裳打扮,几乎看不出来什么,惟有的一点乡音,也可以改。
不像西狄国和藩国的人,外貌差异那么大,西狄国和藩国的人全都长得皮肤特别白,不过藩国的人都是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而西狄国的人都是金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沧澜王朝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沈蔚蓝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把娇娘这些人带回沧澜王朝的原因,因为没人能看得出来。
娇娘道:“我手里还有不少钱呢,烧铺子之前,又赚了好几千两,我也学着你的样子,做了一件马甲,把能换的全都换成了金子,穿在身上,随身带着呢。”
说着,她解开了外面的棉袍子,露出一件马甲,果然见到马甲里有不少小口袋,全都沉甸甸的,不禁笑了起来,“那你就留着这些钱吧,咱们还没那么大的规矩,你手底下的这些姑娘们,日后的开销由你来负责,把账簿子记好了就行,立规矩什么的,等回到都城再说。”
“一直都记着呢!”娇娘笑道。“就是我记的那账簿子,除了我,别人看不明白。”
娇娘不识字,所谓的记账,都是画的符号。
沈蔚蓝道:“无妨,我也不指着你记账,等到了都城,那边会有专门的账房,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不过还是得找机会学学认字,好歹也得能看的懂账簿子。”
娇娘闻言,脸上不禁一红,竟然现出了一抹扭捏之态,“我……我已经在学了!”
“哦?”沈蔚蓝不禁有些惊讶。“你跟谁学的?”
“嗯……”娇娘红着脸道。“跟大古学的,就是他有些不耐烦教我,总骂我笨!”
忍不住噗嗤一笑,“不妨事的,习惯就好,大古做事是有点严肃认真,不过小古脾气挺好的,等到了都城,我让小古教你。”
“不用了,大古教的挺好的,小古那张嘴太贫了,总是说半天都没一句正经的。”娇娘婉拒了沈蔚蓝的提议,随后道。“大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事的话,我想去厨房帮忙做饭去,眼瞅着就晌午了!你们大老远的回来,也该饿了!”
沈蔚蓝勾着嘴角点了点头,“去吧!”
她才目送着娇娘离去,就见宣宸走了进来,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喝,“渴死我了,栾英那家伙也太慢了,让他沏个茶,这半天都没送来!”
沈蔚蓝起身道:“我去英姨家瞧瞧!”
“我跟你一起去!”宣宸赶紧灌了口茶水,跟着她走了出去。
二人刚到门口,就见祝老四打门房里迎了出来,“世子和大小姐要出去吗?要不要备车?”
“不必了,我就是想去英姨家瞧瞧!”沈蔚蓝随口答道。
“啊,对了,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大小姐说,陈家的大少爷中了探花郎,陈爷就辞了衙门的差使,一家三口都去了都城,说去投奔儿子去了。陈家太太还特地叮嘱我,等大小姐回来,告诉大小姐一声。陈家太太还说,她把铺子里的生意交给了方掌柜,银钱和账簿子什么的,都在方掌柜那里。”
沈蔚蓝听了,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叮嘱祝老四等吃了午饭以后,下午进城去通知方信然,明天到家里来一趟,再把庄子上的林庄头也叫来。
转天上午,方信然和庄子上的林庄头便全都到了。
沈蔚蓝请二人坐下,开口道:“我请你们两位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爹和我娘全都去了都城,还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回来辽城。我不知道我离开之前,我爹有没有把事情同你们交代清楚,所以想把二位请来问问。”
方信然和林庄头对视了一眼,率先开口道:“沈爷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不过陈家太太走的时候,倒是叮嘱我们了,说是把糕饼铺子和绣庄都让我管着,庄子让老林管着,然后让我们每年开春以后,打发人将前一年的账册和银钱送到都城去,交给夫人。”
沈蔚蓝闻言便点了点头,“英姨说的,便是我想说的,就照英姨说的做就行!如今绣庄的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接的活计都排到了三年后了,绣娘太少了,人手实在是不够用。”方信然道。“陈家太太临走之前,又采买了十来个小丫头,如今正跟着绣庄里的那些老手们学手艺呢。”
沈蔚蓝点点头,“我记得你的小女儿也在跟着学手艺呢吧?学得怎么样了?”
方信然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已经似模似样了,上个月卖出去一幅双面绣的小桌屏,卖了二十两,她得了六两银子,高兴得什么似的。”
“我有心把她带在身边,多教她些刺绣的技法,等她学出来,日后好让她帮我管着绣庄的生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沈蔚蓝知道,要想让人对自己忠心,就得给对方足够的好处。
她见过方信然的女儿几次,方信然的女儿名叫方月雯,今年十三岁了,不像方月彤那么泼辣,是个很文静的姑娘,很喜欢刺绣,曾经鼓足了勇气来家里向她请教过刺绣的问题,是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学绣活也学的很快。
方信然闻言,不禁大喜,赶紧给她跪下磕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想学门手艺到底有多难,一般会手艺的,都是父传子,母传女,即便是有人收徒弟,也很少会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活教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