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的九姑娘文慧心。”沈蔚蓝淡淡地说。
“她?她来干吗?”宣宸本能地皱起眉头,很显然,对文家这位九姑娘不以为然。
“她想说服我和我娘,把卓哥儿交给文二夫人抚养。”沈蔚蓝的声音不大,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文慧心今日来的目的。
宣宸冷笑道:“她真是不知死活,作死呢!”
沈蔚蓝想了想,开口道:“你去告诉咱们家里的所有男子,等一下不管听见了什么动静,统统不准出来。”
宣宸笑得贱贱的,冲她挤了挤眼睛,“媳妇,你打算怎么修理她?”
沈蔚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记得咱们是怎么定亲的吗?”
被一个厚脸皮的人缠久了,她觉得她的脸皮也被磨练出来了,提起这件尴尬的事情都若无其事了。
宣宸沉默地冲她伸出一根手指,脸上却是一副憋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笑她的主意,还是笑当初那件事。
“如果不想家里人被逼着娶了她,就快去通知大家一声。”沈蔚蓝无视他脸上的表情,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句。“对了,你也不许出来!”
“哎!”宣宸答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去通知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和欧阳亮他们几个,还有正在前厅里喝酒的几个人也得通知一声。
大妞很快就回来了,怀里抱着沈蔚蓝的双刀,沈蔚蓝随手抽出一把,然后对随忠义道:“忠伯,把门打开!”
随忠义上前把院门重新打开。
沈蔚蓝一看,文慧心果然正一脸悲壮表情地在门口站着呢,见到她拿着刀子出来,文慧心的脸上闪过一抹惧色,“沈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沈蔚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杀了你做什么,我还得背官司,不过我倒是可以把你的衣裳全都划烂了,然后再敲锣打鼓的把村子里的人全都叫来,让他们瞧瞧丞相家的千金脱了衣裳都是什么样子的。”
文慧心做梦也想不到沈蔚蓝竟然会有这么阴损的主意,心中惊惧之下,用手揪着衣领向后退了好几步,她咬着嘴唇,摇着头道:“不,你不能这样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沈蔚蓝的脸在笑,看着她的眼神却只有一片冰霜般的寒冷。“我敢打伤丞相夫人身边的妈妈和丫鬟,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听说有个规矩,如果一个未嫁的女子让男子看了身子,便名节受损,必须嫁给那男子才行。文姑娘,要不要我做做好事,帮你找个男人?其实,这个村子里还是有不少男子长得还是蛮英俊的,配你的姿色足够了。”
看着文慧心变得越来越惊恐的表情,她伸出一根手指,“我数三个数,你若是还赖在这里不肯走,我真的会动手划烂你的衣裳!”
接着,她拉长了音道:“一……”
文慧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家中身受重伤的崔大娘,还有被折了手腕的桃子,心中涌出了一股浓浓的恐惧感。
她相信,十三娘肯定能干得出来她说的这些事。
她咬了咬牙,开口道:“你对相府到底有什么不满,都是可以商量的,父亲和母亲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二……”沈蔚蓝又伸出一根手指,提醒她,快滚吧,不然的话姐就要动手了。
文慧心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毕竟是血浓于水,你好歹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好好想想吧,千万莫要‘子欲养而亲不待’!”
说完,她不等沈蔚蓝说“三”,转身快步走到马车旁边,不顾形象地爬上了马车,便催促车夫,“快走!”
沈蔚蓝有些无趣地啐了一口,“真无趣,还以为能看一场好热闹呢。”
大妞在一旁笑道:“小姐,你可真有手段,我还以为今天这贴狗皮膏药就黏在咱们家门口了呢。”
沈蔚蓝把刀鞘从大妞怀里拿了过来,将刀子还鞘,开口道:“大妞,你觉不觉得我很坏?”
“怎么会?”大妞用崇拜的语气道。“小姐,你这是足智多谋!”
沈蔚蓝扭脸望着文慧心逐渐远去的马车,面上的表情却没有放松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文慧心不过是个小卒子,文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如果文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
她攸地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神情,就算文墨知道这个消息又如何?
她如今有了另一个父亲,这个父亲,可是比文墨待她要好得多!
……
“事情没办成?”文二夫人用不悦的眼神看着文慧心,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文慧心低垂着粉面,一脸羞愧的神情,“对不起,母亲,是女儿没用!”
荷晶在一旁插言道:“二夫人,您别怪九小姐,都是那个姓叶的小贱人,竟然拿着刀子恐吓九小姐,说要划烂了小姐的衣裳,坏小姐的名节,小姐也是不得已。”
文二夫人顿时勃然大怒,“那个小贱人真的敢这么做?”
“当然是真的了,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说假话啊!”荷晶赶忙赌咒发誓。
文二夫人妆容精致的脸孔上露出狰狞的表情,“这个小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文慧心抬眸偷偷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咱们接下来可怎么办?十三妹不肯给我机会,我也见不到随姨娘,见不到人就没有法子谈。”
“我还是给辽城的知县写封信吧。”文二夫人叹了一口气,决定找官府给自己主持公道。
文慧心赶忙道:“母亲息怒,依女儿之见,此事不宜写在纸上,母亲还是只送一张名帖吧,具体的事情,让李管事去说,也免留了把柄。”
文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便打消了写信的念头。
一个小丫头忽然急匆匆地从外边走了进来,“二夫人,奴婢有事情要回禀二夫人。”
崔大娘看见她不禁眼前一亮,“香儿,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名唤香儿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说:“二夫人,崔大娘,事情查清楚了,那个车夫是知县老爷的车夫。”
“知县老爷?”文二夫人闻言,和崔大娘对视了一眼,全都有些不明白,太子的贴身侍卫怎么会成为知县老爷的车夫?
文慧心察言观色,意识到文二夫人和崔大娘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便道:“女儿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文二夫人挥了挥手,把她给打发了,随后把香儿也打发出去,这才对崔大娘道。“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呢?”
崔大娘神情疑窦地说:“奴婢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七品知县的车夫?”
文二夫人凝眸思索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吩咐甄福,让他好好查查辽城知县到底是什么来路?”
崔大娘不禁笑了,“如今不就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文二夫人闻言不禁眼前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如今姓随的那小贱人生的儿子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去求见知县。
太子离开都城游历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太子身边的人忽然出现在辽城,而且成了辽城知县的车夫,让她本能地意识到,太子是不是也在辽城?而且,和辽城知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如果太子在辽城,对文家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
甄福是文二夫人的陪房,和崔大娘是夫妻,如今在文二夫人身边当大管事,管着文二夫人在外边的那些产业。
他受了文二夫人的指派,来到县衙门,想要打探知县老爷的底细,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知县老爷称病不肯见客,只打发了个捕头来应承他。
被打发出来的人是陈安,陈安收了帖子,却没收银子,听了甄福的来意后,就把甄福给打发了。
回到后堂,陈安将事情同太子说了,太子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对百里尘道:“太傅,如今这官可真是不好当,上峰家眷的一张帖子,当官的就得丧了良心去帮她从百姓手中抢孩子。”
陈安忍不住道:“大人,这事太缺德了,咱们可不能干啊!”
太子道:“你放心吧,本官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丧良心的事的,不过此事暂时不宜和文家撕破脸,这样吧,陈安,你帮本官跑一趟,去告诉文家的人,就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本官无凭无据,没法子听了他们的话就认定那孩子是文相的,你让文家的人把随夫人的卖身契拿来,有了卖身契,本官自会给文家主持公道。”
陈安不知道随幽然的卖身契早就被宣宸给偷了,听太子这么说,不禁有些不安,“那如果文家的人真的把卖身契送来怎么办?”
太子不禁莞尔,伸手做了个撕了的动作。
陈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文二夫人听了甄福的转述,气得差点把牙给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