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宣宸和沈蔚蓝一步回到陈家庄,招来留守之人,询问清楚了,便追踪着手下留下的暗记一路追踪而来,在黑风寨附近又遇到了宣家的几名侍卫,干脆把人手聚集到了一起,凑了十来个人,便领着他们杀进了黑风寨。
这一路上,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杀进了黑风寨的聚义厅,又从聚义厅杀到后寨。
他必须找到随幽然,他当年没能护住随念心,现在不能再失去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终于,黑风寨的大寨主出现了。
黑风寨的大寨主名叫朱京,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擅使一把长枪。
最近,他接了一桩生意,他最宠爱的压寨夫人姓李,名叫李翠花,乃是辽城辖区之内李家园的族长的妹妹。
前两年,也不知道他那大舅哥招惹了什么人,竟然惹来官府出面把李家园给剿灭了,消息传到他的夫人李翠花的耳朵里,便开始天天哭闹,嚷着让他给自己的哥哥报仇。
但是俗话说得好,光棍不斗势力,他这小小的黑风寨不过才一千多人,表面上看起来是雄霸一方的马贼,但也只能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他可不敢用他这一千多人去跟镇北将军硬碰硬。
但就在一个月前,突然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一万两白银,说要雇他去绑架一个女人,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他九万两白银。
对方点明了,李家园被剿灭的事情同这女人的家人有关,绑架了这个女人,也算是帮他大舅哥报仇了。
他这边家大业大的,开销本来就大,再加上李翠花为兄长报仇心切,便一时贪心应了下来。
经过一番谋划,他领人去办了这个案子,把十万两银子赚到手,这会子吃饱喝足,正舒舒服服地和李翠花说体己话呢,却听到有人来报,说来了个杀神般的人物,正在寨子里大开杀戒。
他赶忙丢下李翠花,便拎着自己的大枪跑了出来,刚好看到一身是血的沈洛杀进自己的院子。
他不禁吓了一激灵,他知道自己这座山寨所处的位置有多么的易守难攻,寻常的军队来了这里,就算不让他们全军覆没,也绝对不会撼动黑风寨分毫,可是这个男人却在眨眼的功夫就攻了进来,不能不让他害怕。
所以他没有先动手,而是选择了问话,“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洛停了手,目光阴冷地瞪着他,“辽城的案子是不是你们做的?”
朱京愣了一下,突然就觉得心凉了,他带着惊恐的神情看着沈洛和沈洛身后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们是为了辽城的案子来的?”
“看样子果然是你们做的。”沈洛冷笑了一声,笑容看在朱京的眼中,就如地底的阎罗一般,让人胆寒。“说吧,你们在辽城绑架来的那个女人呢?”
“兄……兄台,这是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朱京耳中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把实话说出来。“这都是有人挑唆的……”
“人呢?”沈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呃……”朱京胆战心惊地说。“被人带走了……”
“带走了?”沈洛的眉头微微一耸,他本来就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桩单纯的马贼烧杀抢掠的案子,因为时间太凑巧了,城里先是有人放火,紧接着又有刺客刺杀知县,与此同时,陈家庄又发生了马贼绑架随幽然的案子。
这分明使的就是连环计,制定这个计策的人真是好毒的心思,先在城里纵火,分散掉一部分衙门的差役,又利用刺杀分散掉一部分差役,最后还有一拨刺客。
他们将城里闹得翻天覆地的同时,马贼又将陈家庄洗劫了,洗劫的时候顺便抢了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
这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好像都很凑巧,但事实上,却一环扣一环。
放火不重要,刺杀知县大人不重要,洗劫陈家庄更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是被绑架的随幽然!
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有北郴国的人认出了随幽然的那张脸,那张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
此时的沈洛十分后悔,他真不该任由随氏母女留在辽城,这里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地方。
朱京不等他问是什么人把人带走的,便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他们给了我十万两白银,雇我去做的这件事。”
沈洛追问了一句,“在哪交的人?”
“在……在辽城以西官道旁的小树林里。”
沈洛冷冷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一名属下,“怎么办的事?”
那名属下神情惭愧地低下头,其实这倒不能怪他,他们一共只有四个人,平常轮流保护沈蔚蓝一家,见到陈家庄被洗劫一空,沈蔚蓝的娘也丢了,便知道不好,他和大古出来追踪,而小古则带了小少爷进城去通知沈洛。
他们两个人单势孤,不敢过分靠近那些马贼,只是一路追踪着马蹄印子和马的粪便来到黑风寨,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这些马贼离开陈家庄才二十里就把随幽然交给了别人。
沈洛眼神冰冷地瞪着朱京,“我再问你一遍,对方是什么人?”
“我真不知道……”朱京话音刚落,一颗头颅便掉到了地上。
沈洛转身便走,临走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鸡犬不留!”
……
就在沈洛在黑风寨大开杀戒的时候,位于辽城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子里发出了喧嚣声。
“不好了,贺娘子上吊了,快来人啊。”庄子后院的一个房间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一干丫鬟婆子从各自的房间里跑出来,蜂拥进那个房间,七手八脚地把吊在房梁上的随幽然放了下来。
有人帮她掐人中,折腾了好半天,随幽然终于幽幽地睁开了双眼,目光茫然地望着房梁上还没来得及被众人解下来的白绢吊环,紧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在随幽然的头上缠着一圈白布,很显然她之前受过伤。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俗话说得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她耳边劝道。“我们爷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爷的身份尊贵着呢,他不嫌你大肚子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嫌他?你能跟了他,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还一天到晚的老是寻死,这不是犯傻吗?”
“就是说嘛……”一旁的另一个婆子也跟着帮腔。“你若是跟了我们爷,荣华富贵那是指日可待,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若是能再给我们爷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你就有了出息了。”
突然,一个男子大步从外边走了进来,他不是旁人,正是北郴国的九皇子燕星辰。
他是睡觉睡了一半被人吵起来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披着一件靛青色的长衫。
他目光阴鸷地推开那些围着随幽然的丫鬟婆子,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拎了起来,扬起手来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记耳光。
“不识抬举的东西,爷看上你的福分,别在爷这耍清高,每天都要死要活的,真想死爷成全你!”说着,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随幽然从炕上拎到地上。
随幽然身不由己地被他从屋子里拎到院子里,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上来阻拦的。
院子里摆着一口用来积存雨水的大缸,这种大缸里积存的雨水一般都是用来救火的,万一院子里失火,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燕星辰把随幽然拖到大缸旁边,将她拎起来丢了进去。
随幽然头上脚下地被丢进去,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挣扎。
她想死!
燕星辰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连多挣扎一下都不肯,不禁有点慌了,赶紧拎着她的脚踝把她从水里拎了出来。
随幽然呛咳着,吐出几口水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疯啦?”燕星辰恼火地用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地摇晃。
随幽然不挣扎,也不哭闹,只是用木然的眼神望着他,由着他来折磨自己。
形势不如人,她知道,自己怎么挣扎哭闹都没用,除了一死,她别无他法。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那天她正在屋子里帮沈大哥做衣裳,突然听见祝老四的媳妇说辽城那边起火了,她才走出屋子想要看看,却见到一群马贼包围了陈家庄。
他们见人就杀,最后为首的那个马贼拿出一幅画像看了看,之后就把她抓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