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准备想法子混进去的,结果转天他们就出城回北郴国了,就连跟踪夫人的那人的尸体都没去认领。我觉得事情蹊跷,担心是不是夫人露了行迹,便来通知您了。”
“‘亮宝斋’?”沈洛听到这个地方,脸色顿时一变,他久在辽城,虽然看起来好像每天浑浑噩噩的都在喝酒,但是这城里的事情却瞒不过他。
“亮宝斋”是什么背景他一清二楚,这是北郴国九皇子的生意。
欧阳亮很显然也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当机立断地进山来通知他。
沈洛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进山的时候用了几天?”
“七天!”欧阳亮为了给沈洛送信,拼命赶路,才用了七天赶到这里。
“我先回陈家庄,你帮我把他们带出去,千万别让他们出事!”沈洛说完,不给欧阳亮表达意见的机会,身形一晃,便已在五丈开外。
宣宸换了干爽的衣裳出来,发现沈洛不在,便走过来问:“师父呢?”
欧阳亮上次挨过他一拳,对他有些惧意,在他面前不敢露出倨傲的神情,低头答道:“义父先回陈家庄了,吩咐我带你们回去!”
宣宸的眉头顿时紧紧地拧成了一团,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欧阳亮,低声问道:“你刚刚隐瞒了什么事情没说吗?”
欧阳亮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地答道:“那天跟踪夫人的是北郴国九皇子的人,我怀疑夫人的身份泄露了!”
宣宸听了这个答案不禁一怔,“蓝儿的姨妈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欧阳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我不能说,你想知道还是去问义父吧!”
宣宸沉眸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只要告诉我,蓝儿她娘是不是有危险就行!”
欧阳亮点点头,“如果一切如我猜测,是的!”他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搞不好,此事会演变成两国纷争!”
“这么严重?”宣宸有些意外,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时,沈蔚蓝换了干衣裳走出来,背上背着她的双刀和一个小包袱,大妞和杜希诺两个人从屋子里往外抬行李,这些行李都是用藤编的箱子,上边有把手,用麻绳将两个箱子绑在一起,然后搭在马背上,人只要牵着马就行了,十分方便。
她看到宣宸在这边和欧阳亮讲话,便大步走了过来,疑惑地问道:“我爹呢?”
宣宸开口道:“师父担心你娘会出事,先回去了!”
沈蔚蓝听到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旋即便笑了笑,“我爹可算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正想跟他说,我打算先回去呢。”
宣宸点点头,赞同她的意见,“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两个先走!让栾英和杜希华他们带着大妞和希诺在后边慢慢走!”
他突然扬声叫道:“栾英!”
栾英正在收拾行李呢,听见他的召唤,赶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宣宸对他道:“我现在要和蓝儿先行一步,你们几个在后边慢慢走,别忘了把大宝一家三口带上。”
栾英闻言吃了一惊,“世子,我爹说了,不让我离开你!”
宣宸一瞪眼,“我说了算你爹说了算?”
栾英委屈地瘪了瘪嘴,“你说了算!”
沈蔚蓝有些看不过去,她还挺喜欢栾英这个性子的,憨厚老实,除了贪吃没什么缺点,便开口道:“栾英,你家世子的武功你该清楚,我们不会有事的,反而是大妞和佳音姐,如果你和希华哥不留下来的话,她们两个女孩子带着几个小孩子,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怎么办?”
栾英怏怏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和希华就留下来好了。”
沈蔚蓝笑道:“好了,你别不愿意了,等回家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栾英一听有好吃的,马上露出笑容,“那我想吃翡翠包子!”
“行,那就给你做翡翠包子!”沈蔚蓝一口答应他的要求,随后同宣宸对视了一眼。“咱们走吧!”
宣宸点点头,扭脸看向欧阳亮,“你呢?”
欧阳亮道:“我和你们一起走!”
“好!”宣宸并没有强行留下他帮自己照顾栾英一行人,反正这山里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最多就是有点野兽,不过他们有大宝和小美,而且栾英和杜希华的功夫都不错,足能应付,就算遇到大马熊也不怕。
他冲沈蔚蓝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她略有些冰凉的小手,带着她一起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一路无话,三个人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路,除非是特别疲倦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小睡两个时辰,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能赶上沈洛。
就在他们三个刚刚出山之时,三辆马车从东、南、西三座城门同时进了城,车上装的都是灯油,用陶制的油瓶子一瓶瓶的装好,进出城门时拿的都是城内某家杂货铺进货的路引。
守城的城门官检查了一下路引,发现没什么问题,便放行了。
就见这三辆马车进了城以后,便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驾车的车夫和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全都钻进了车厢,将那些灯油的瓶塞拔开,然后将一匹棉布撕开,团成团,塞住油瓶子的瓶口。
把这些油瓶子都弄好了之后,他们又把马车上遮风挡雨用的青油布给揭开,露出了车顶,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那个伙计打扮的男子又从车厢里拿出了一支火把,用火石点燃。
一切事情准备就绪,他冲那车夫使了个眼色,那车夫点点头,坐到了车辕上,甩起马鞭,把马车从巷子里赶了出去,而那伙计打扮的男子则站在马车上,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油瓶子,用火把将瓶口塞着的棉布给点燃,然后用力往路边的一个铺子里丢去。
陶制的油瓶子砸到地上变成了碎片,里边的灯油淌了出来,被火点燃,铺子里顿时就起了火。
马车好像疯了一样飞快地往前冲着,一个又一个着火的油瓶子从马车上被扔了出来,道路两边的住家也好,店铺也好,全都遭了秧。
三辆马车一起行动,霎时就放了几十处火。
辽城里有巡城的差役,四个人一组,是县衙里派出来的,每天负责维护辽城的治安。
他们一看有人蓄意纵火,马上撒腿就在后边追这辆马车。
眼瞅着,这三辆马车离内城越来越近,驾车的车夫一声吆喝,“撤!”
马车上负责放火的那个人也不放火了,把火把往车厢里一丢,飞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驾车的车夫也是如此,狠狠地抽了拉车的马匹几鞭子,随后腾身而起,落到地上,随后也没同负责放火的那个男子一起走,而是自行钻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巡街的都是些普通的差役,用两条腿追马车本来就有些吃力,而这些放火的人全都身怀武功,轻功都很不错,等差役们追到巷子口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踪迹皆无。
差役们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县衙和灭火队送信。
辽城里有专门的灭火队,灭火队用来灭火的是一种样子很奇特的车子,车子上是一个装水用的木桶,木桶上有把手,还有用油布做的长管子。
平日里,木桶里装上水,如果是谁家着火了,灭火队就会把灭火车推出来,压动把手,长管子里就会喷出水来,比用水桶和木盆提水灭火方便了许多。
而这种灭火车也是出自“聚宝商行”之手,“聚宝商行”净卖这些稀奇古怪又实用的东西,也莫怪宣宸他娘赚钱赚得手软。
与此同时,辽城县衙门口的鸣冤鼓被人敲响。
太子听到衙役的禀报,更换官府,升堂审案。
一旁三个师爷排排坐在下首的位置,人手一支毛笔,准备记录案情。
不一会儿,衙役从外边领进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这妇人一身素槁,在她身后跟着一群普通乡民打扮的男子,头前四个抬着一副门板,门板上躺着一具身上蒙了一块白布的尸体。
见到有人告状,附近的百姓纷纷聚集过来,涌在仪门那里看热闹。
这妇人来到堂上,便跪了下来。
太子沉眸打量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堂下妇人,姓字名谁?家住哪里?有何冤情?可有状纸?”
那妇人在怀中取出一张状纸,用双手捧过头顶,低声道:“小妇人张王氏,乃是辽城城西张家村人士,状告张家村村霸张大虎,因口角打死我家相公,求大人为小妇人申冤。”
百里尘和其他两个师爷坐在一起,准备记录案情的,见她拿出状纸,便起身来到她面前接过状纸,转回身去交给太子。
太子仔细地看了一下状纸,见状纸上把事情的经过写的很清楚,遂放下状纸,命人把尸体抬进来。
衙役出去让那些村民把尸体抬进大堂。
就在这时,三名巡街的差役从不同的路线同时跑了进来,也不管大人是不是在审案,径自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东街有人在城里蓄意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