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子没辙地笑道。“我给还不行?借用他三个月,我给他十两银子。”
宣宸高高地扬着眉梢道:“怎么?大人想召集这附近的木匠来同他学手艺?”
“你小子,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太子抬手,轻轻地在他肩头捣了一拳,笑骂道。“是啊,这水车可真是个好东西,我刚刚看了看,这样一来,农民可以省很多力气,不用再去河边辛苦地挑水了。”
宣宸勾着嘴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扭脸看向林子峻,“你的意思呢?”
林子峻激动地说:“能给大人效力,小人万死不辞!”
宣宸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跟着大人好好干,以后会有大出息的。你若是干得好,让我满意了,我就让大小姐把你的身契还给你!”
“是!小人遵命!”
说话间,有几名前来看热闹的乡绅凑了过来,一个个憨皮赖脸地道:“大人,小人愿意出纹银一百两,修建一座水车!”
宣宸听了,冲林子峻使了个眼色。
这林子峻也是个聪明的,他十二岁就孤身一人去了南方学手艺,在那边伺候师父,学会了察言观色,收到宣宸的示意,便开口道:“一百两银子可修不了这样一座水车,至少也得一百八十两银子才行,一百两银子连料钱都不够呢。而且架起这么一架水车,没有四、五十个壮劳力帮忙也是不行的,工钱总要发的。”
太子看见宣宸冲他使眼色了,知道宣宸这家伙心眼多,便笑着没有开腔。
乡绅们听他这么一说,便纷纷看向太子,有人开口道:“大人,之前您不是说,修这样一座水车,要一百两银子就成了吗?”
“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林子峻又道。“这水车分大、中、小三种,一百两银子一座的应该是小水车才对,这种大水车比较贵,但是灌溉的田地多,小水车便宜,不过灌溉的田地少。”
太子许是觉得他伶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叫子峻?”
林子峻赶忙道:“小人姓林,林子峻。”
“那好,林子峻,修建水车一事,本官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本官会派几个人协助你,明天上午,你到衙门来。”
林子峻惊喜万分地又给他跪下了,“是,小人遵命!”
太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快起来吧,在外边别动不动就下跪,地上都是土,怪脏的,衣裳脏了,辛苦的还不是你娘?”
“是,多谢大人体恤!”林子峻千恩万谢地站起身,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一般,怎么这天大的好差使就把他给砸中了呢?
“宸哥儿,我还有公务,先回去了。”太子同宣宸打了个招呼,又冲沈蔚蓝笑了笑,转身向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上了车,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回了衙门。
“咱们也回去吧,这田里的事情我都不懂,知道这水车好也就够了。”沈蔚蓝觉得有些无趣,便也想回家,实在是这些乡绅们太过讨厌,将原本安静的乡间搞得沸沸扬扬的,就如菜场一般。
只要知道今年的旱情有可能会因为水车的出现而缓解,她的心便放下了一大截。
“也好,咱们回去。”宣宸一直都是宠她的,听她说想回去,马上赞成道。
众人上了马,一路疾驰,回到家中。
洗去一身的风尘,又换了衣裳,沈蔚蓝坐在炕上喝茶。
过了一会儿,同样梳洗过,也换了衣裳的宣宸走了进来,神情自若地脱了鞋子盘腿坐到炕上,和沈蔚蓝隔着一个炕桌,面对面坐着。
“你今天给林子峻使眼色,是让他想法子坑那些乡绅的钱?”沈蔚蓝见他喝完茶了,便开口问。
宣宸忍不住笑起来,“是啊,我这叫劫富济贫,这附近还有很多只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的普通百姓,坑了乡绅的钱,多建几座水车,能帮帮他们也是好的。不过我倒没想到,林家这小子倒是个机灵的,竟然能领会我的意思。”
沈蔚蓝不禁莞尔,“你呀,就是鬼心眼多。”
……
沈蔚蓝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便决定去云山县看宋恒之夫妇,宣宸身为她的资深跟屁虫,自然要随行。
宣宸去,他那一大班侍卫自然也要跟着去,一大群人并两辆马车便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其实,自从回到辽城,宣宸的情绪就不太高,原因无他,沈蔚蓝的屋子里睡的不是沈蔚蓝自己,大妞和杜希诺都跟着沈蔚蓝睡,他再也找不到机会赖进她的被窝了。
不过一出门,他的情绪就高涨起来,出门在外,免不了住店什么的,而且也没有丫头跟着她,他就能为所欲为了。
所以,才一离了村口,他就下了马,钻进了马车。
“媳妇,这两天想我没?晚上睡的好不?做梦的时候梦见我没?”他就跟一贴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沈蔚蓝身上就不肯离开。
搞得沈蔚蓝郁闷得不行,“你老实点,你再这样我告诉我爹,让他揍你!”
她的威胁很有力,但是用到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身上就失效,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车外的一行人纷纷在心中暗道,世子真流氓!
同时对沈蔚蓝怀有深切的同情!
但是最多也只能是同情罢了,谁也没办法把沈蔚蓝从“魔掌”下拯救出来。
云山县在辽城以西一百八十里,骑马的话半天就能到,但是赶着马车的话,就要两天路程了,沿途需要在客栈休息一晚。
宣宸再次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功力,成功地赖进了沈蔚蓝的被窝里,搞得沈蔚蓝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翌日傍晚,一行人才进了云山县。
进城的时候,赶车的杜希华问守城的城门官,“劳驾几位,请问县衙门怎么走?”
“县衙门?”守城的城门官闻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打听县衙门做什么?”
杜希华老实地说:“走亲戚!”
“走亲戚?”守城的城门官查验了他的路引,本来已经打算放他过去了,结果他一问,又把栅栏拦到了路上。“你跟县衙门的什么人是亲戚啊?”
杜希华刚想说跟县太爷是亲戚,一旁的吴明突然开口道:“县太爷家的厨娘是我家大奶奶失散多年的亲姑妈,这才打听着消息,便打发我们过来瞧瞧老太太,想把老太太接回去奉养,哥儿几个行个方便吧。”
说着,又是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那守城的城门官见了银子,便不再刁难他们,让人挪走路障,“进去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今的县衙门正乱着,你们还是别乱跑的好,也免得被连累了吃挂落。”
“多谢几位兄台提醒!”吴明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冲杜希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进了城。
吴明跟在马车旁边,低声道:“世子,情况不太对劲!”
“嗯,我听见了!”宣宸也听见了刚刚城门官的那番话,应了一声后,开口道。“先找客栈住下吧!”
“是!”吴明答应了,在城里打听着找到如家客栈,一行人住了进去。
众人梳洗了一下,吴明回来道:“县衙出事了!”
沈蔚蓝不禁着急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她和宋恒之一家的情分不一样,宣宸说要先在客栈落脚,她还有些不太乐意,此时听说县衙出事了,不禁十分着急。
吴明沉吟了一声,开口道:“前几天,有人去衙门里告状,宋大人就处理了,谁知道输了的那个人,出门就撞死在衙门门口了。云山县的守备钟世杰就说宋大人草菅人命,要参宋大人。如今,县衙被一群百姓给围了,说宋恒之是贪官,逼死了人命,要把宋恒之赶出云山县。”
宣宸和沈蔚蓝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有些不可能,宋恒之是什么人他们都很清楚。
沈蔚蓝便起身就往外走,“不行,我得去瞧瞧!”
宣宸也觉得亲眼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形也好,一行人便步行着来到云山县的县衙门,到这一看,果然就像吴明说的,云山县的县衙门门口聚集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不时地有人带头喊着口号:“贪官宋恒之,滚出云山县!”
沈蔚蓝脸色不太好,想了想,开口道:“咱们去后门瞧瞧!”
一般的宅子都有后角门,方便下人进出,衙门也不例外。
众人便从一旁的巷子里绕了过去,没想到来到后门,众人又是一阵瞠目结舌,原来后门也聚集了许多百姓,而且同样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
沈蔚蓝脸色很不好看地吁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没想到,宋恒之到了云山县,面对的竟然是这么艰难的场面。
宣宸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吴明,把人都给我赶走!”
“别!”沈蔚蓝制止了他的莽撞。“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先别动用武力,不然的话,于宋大叔的官声不好!”
“那怎么办?”宣宸瞪着那群百姓,恨恨地说。“就由着这些刁民侮辱朝廷命官的体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