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伸出手,将他推开,一脸不悦的深情,“你干吗去了?”
宣宸便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地一阵低语,听得沈蔚蓝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想笑又不敢大笑,最后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闷地笑起来。
这个家伙,真是太缺德了!
翌日清晨,孙府后宅——
孙九娘徐徐地睁开了双眼,刚想翻身,就察觉到不对劲,腰上的这只胳膊到底是谁的?
她猛地转过身,当她见到枕畔那张熟悉的脸孔时,不禁像见了鬼似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木榻旁的地板上,躺的是她贴身的大丫鬟,被她的这声尖叫惊醒,慌忙从被窝里窜了出来,掀开粉红色的帐子,随后也是“啊”的一声尖叫。
“吵什么?”醉醺醺的声音自木榻上传来,躺在孙九娘身边的男人蓦地翻了个身,扯过身上的被子,将头蒙住,口中咕哝着。“再吵休了你个臭娘儿们!”
就在这时,床畔的那个大丫鬟猛地抓起孙九娘睡觉用的瓷枕,用力地朝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那男人连吭都没吭一声,顿时就昏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外边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有婆子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时的孙九娘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完全懵了。
“小姐,先把衣裳穿上!”她的丫鬟倒是个有心计的,惊慌过后,赶紧把衣裳递给她,然后来到门口,大声道。“你们去把老夫人和夫人请来,就说小姐做了噩梦,其他人都自去忙去!”
草草地打发了那些人,这丫鬟回到木榻旁边,将已经穿好内衫的孙九娘从木榻上扶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服侍她穿起外衫。
这边刚把衣裳穿好,就听外边响起孙老夫人的嗓音,“九娘到底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了?快把人开开呀!”
那丫鬟急匆匆地来到门口,将门打开,就见门外呼啦啦站了一大群人。
孙家有钱,又喜欢讲排场,家中的主子出入身边全是有大批的随从。
见到孙老夫人和孙大夫人要进屋,那丫鬟赶紧将众人拦住,随后陪着笑脸道:“老夫人,大夫人,九小姐受了惊吓,见不得太多的人,只请老夫人和大夫人进去!”
孙老夫人一贯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女,闻言便开口道:“你们先在外边候着,我进去瞧瞧九丫头!”
孙大夫人见孙老夫人如此,便也将自己的随从全都留在了外边,婆媳二人一同进了屋子。
那丫鬟迅速地将门关上。
紧接着,孙九娘衣衫不整地从内室里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到二人面前,哽咽道:“祖母,大伯母,我活不成了……”
孙老夫人和孙大夫人一看她这副样子,便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不禁全是一变。
孙老夫人颇有些城府,赶忙压低了嗓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九娘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哭泣。
那丫鬟开口道:“回老夫人话,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是奴婢的班,在脚踏边陪着小姐睡觉,结果一觉醒来,便听见小姐的叫声,奴婢打开帐子一瞧……”
那丫鬟一脸为难表情地看向了孙大夫人,嗫嚅道:“大少爷竟然在榻上……”
孙老夫人闻言,眼前先是一黑,身子晃了两晃,那丫鬟赶忙扶她坐下。
孙大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疾步走到内室,掀开帐子,低头一瞧,木榻上躺着的男人不是旁人,果然是自己的大儿子孙喜福。
不过孙喜福这张脸有点惨,被那丫鬟用瓷枕打得满脸都是血,像个血葫芦似的躺在木榻上。
她眼睛一翻,“噗通‘一下就瘫到了木榻旁。
紧接着,孙老夫人也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厉眸一闪,瞪向那丫鬟。
那丫鬟赶忙道:“是奴婢打的,奴婢也没想到是大少爷……”
孙老夫人毕竟久经世故,四下看了看,开口道:“大少爷的衣裳呢?”
那丫鬟结结巴巴地说:“没……没看见……”
“没看见?”孙老夫人拄着拐杖,四下看了看,发现这屋子里的确没有男子的衣裳,随后眯起了眼睛。“喜福和九丫头是被人陷害了啊!”
孙大夫人脸色刷白,嘴唇颤抖着,抬眸问道:“娘,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孙老夫人扭脸看向那丫鬟。“这丫头处置得不错,没把事嚷出来!”
那丫鬟脸色很难看地说:“都是奴婢睡得死,什么都没发现!”
“人家是冲咱们来的,府里那些侍卫都没发现,又怎么能让你发现了。”孙老夫人脸色铁青地说。“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出去把魏妈妈叫进来。
那丫鬟惴惴不安地出去,把孙老夫人贴身的魏妈妈叫了进去。
孙老夫人叮嘱了魏妈妈几句,魏妈妈出去宣布道:“大小姐刚做了噩梦,受不得这么多人在院子里围着,老夫人说要给大小姐祈福,你们全都去前院候着!顺便告诉后院所有的人,一个不留,都上前院候着去!”
那些丫鬟婆子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是主子发话了,便全都乖乖地去了前院。
见把人全都打发走了,魏妈妈才去了孙喜福的院子里,把孙家大少奶奶请了过来。
孙家大少奶奶见到这种情形,也有些发懵,孙老夫人问了她几句,得知孙喜福昨天晚上是歇在了一个小妾的屋子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孙老夫人说孙喜福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孙家大少奶奶便亲自回去取了孙喜福的衣裳回来,帮他穿戴上,然后让两个心腹的婆子用春凳将人给抬回自己的院子里,这才打发人请了郎中来诊治。
孙老夫人安慰了孙九娘一番,吩咐那丫鬟好好给孙九娘打扮打扮,千万不要露出什么迹象,便将此事掩盖过去。
孙九娘也从初时的惊慌中平复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孙喜福醒过来,孙老夫人和孙大夫人才开始逼问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导致对方这样子报复他?
孙喜福拼命地喊冤,说什么也不肯承认是他得罪人了。
孙九娘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心中却有数,这件事情不会是因为孙喜福。
她很笃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她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这件事是宣宸做的。
“宣宸……”她坐在自己的闺房之中,用力地撕扯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熊熊的怒火。
这世上,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
没人知道孙家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孙家的仆人也不太清楚!
几个知情的孙家下人也被无声无息地处置了,包括孙九娘身边的那个丫鬟。
孙家九小姐的名声依旧完美无瑕!
二月初八,“锦绣阁”终于挂匾开业了!
一大早,就有一大群百姓聚集在这里看热闹,一般商户开业,都会撒铜钱,来图个吉利。
“锦绣阁”自然也不例外,两大竹筐铜钱摆在店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恁地让人眼馋。
宣宸今天打扮得十分低调,一袭墨黑的锦绣长袍,外罩一件宝蓝色的开襟大氅,已经是二月份了,天气没有那么寒冷,高挽发髻,头上插着沈蔚蓝送给她的那根金簪子。
本来这根簪子被他娘没收了的,但是又让他给偷出来了。
沈蔚蓝站在他的身边,今天的沈蔚蓝倒是打扮得十分华丽,一身抢眼的浅橘色高腰襦裙,外罩一件火红色的猩猩毡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