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鲁国公府的五小姐,和英郡王府的三小姐暴毙的那两宗案子。”
听二人言明来意后,狄庸便笑了,“世子来得真巧,德郡王世孙也在,说这两宗案子有疑点,正在调阅当年的卷宗。”
“哦?”宣宸闻言,不禁微微挑了下眉梢,扭脸看着沈蔚蓝道。“看样子傲行哥终于愿意面对现实了。”
沈蔚蓝点点头,“是啊,这样最好,若是咱们可以一起查出当年的案子,说不定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呢。”
宣宸微微一笑,很客气地对狄庸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带我们去案卷房。”
“世子请随下官来!”狄庸说着,亲自带着二人来至后堂的案卷房,将二人请进去。
冷傲行果然正在这里,他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谪仙模样,一袭白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书案后边,正在认真地翻阅着一本卷宗。
在他的手边,是厚达一尺的卷宗堆。
他听见门开的声音,抬眼瞥了他们一眼,美丽到极致的妖娆脸孔上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你们两个怎么来得这么晚?”
宣宸冷笑道:“你终于愿意从白云观里滚出来了,想必主持大师一定会狠狠地松上一口气的。”
冷傲行冲他眨了眨眼睛,虽是寒冬腊月,手中依然摇着他的折扇,“这你就错了,那老杂毛恨不得我住在那里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知不知道就凭哥哥我的姿色,每个月能帮他吸引多少女香客?”
“你这张嘴又变得这么贱,可见是不打算做世外高人了,你爹娘这次应该松上一口气了。”宣宸拉着沈蔚蓝一起在案卷房里的一张八仙桌边坐了。
狄庸殷勤地给他们两个倒了茶水,这才陪着笑脸道:“几位若是没有其它吩咐的话,下官还有些公务要办。”
宣宸冲他点了点头,当年的案子也不是他办的,就算是有疑问他也解答不了。
冷傲行站起身,将手边的那一大摞卷宗抱了过来,“砰”的一声丢到八仙桌上,“赶紧的,看看吧!”
宣宸目光深沉地望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冷傲行冷笑了一声,“唯一的线索,就是根据两位小姐身边贴身服侍的人说,她们二人在暴毙之前,都出现过喉咙发痒、呕吐、腹泻、盗汗等症状,也都请过太医,太医说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给开了药,但是她们却喝不进药去,不久之后便暴毙身亡。我觉得她们是中毒,但是用银针测了,却并没有中毒。鲁国公和英郡王怕她们闺誉有损,也没有让仵作剖尸,所以到底是不是中毒,谁也说不清。”
宣宸幽幽地开口道:“这世上有不少毒药,中了之后是看不出来的。”
沈蔚蓝拿过一本卷宗翻开,“还是先看看卷宗吧,说不定就能找出什么。”
宣宸点点头,也拿过一本卷宗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沈蔚蓝瞧着手中的一份卷宗,突然轻“咦”了一声。
宣宸赶忙抬头,“蓝儿,你发现什么了?”
沈蔚蓝抬眸望着他,小脸上闪过一抹狐疑的神情,“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发现……”
她犹豫着,把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两份卷宗记录得十分详尽,可以看得出,当时的京都府尹对于这桩案子的调查很是重视,两位小姐吃的用的都查过了,而且一整天,凡是同这两位小姐接触过的人也全都查问过。不过,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是,两位小姐出事当天都出过门。鲁家五小姐去了城西外五里的‘红梅饭庄’。英郡王府的三小姐去了绸缎庄。当时什么事情都没有,都是回家以后,睡到半夜,醒了以后闹腾着恶心呕吐,最后才暴毙的。”
宣宸疑惑地开口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沈蔚蓝顿了一下,才以一种狐疑的语气道:“这两桩生意,好像都是你家的!”
宣宸神情一怔,猛地愣在那里,突然一把抓过沈蔚蓝正在看的那桩案卷,仔细地看了几眼,随后抬眸看向冷傲行,“出事之后,鲁国公府和英郡王府去没去过这两个铺子闹事?”
冷傲行闻言,也愣了一下,他仔细地想了想,“鲁国公府没闹事,但是英郡王好像带人把绸缎庄砸了,非说是绸缎庄的人害死了他女儿……”
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上嘴巴,深深地陷入沉思,仿佛在回想什么,许久之后,他脸上才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幕后肯定有一个主使者,而这个主使者很聪明!”
宣宸也开口道:“是啊,利用你的婚事,来给德郡王府造成巨大的压力,同时让鲁国公府和英郡王府与我家产生矛盾……”他说着,忍不住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声。“果然是个聪明人!”
冷傲行紧紧地凝气眉头,“宸哥儿,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按兵不动,引蛇上钩!”宣宸冷声道。“除了这个法子,我们现在再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那人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
“会不会是……”冷傲行欲言又止。
宣宸却知道他说的是谁,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和文家应该没什么关系,我爹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如果他们有小动作应该瞒不过我爹,他们打的应该不是这个主意。”
沈蔚蓝闻言,睫毛轻轻一颤,难怪前世的时候,宣宸会知道她被派去刺杀太子的事情,原来是他爹一直派人盯着文家,想必是文家有宣家派去的探子。
“那会是谁呢?”冷傲行露出伤脑筋的神情。
宣宸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闪过一抹狠戾的神情,“不管是谁,这个人都很危险,必须抓出来!”
冷傲行赞同地点了点头。
很快的,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到了吃饭的时候。
午饭是京都府提供的,十分丰盛,狄庸陪着一起用的。
席间,狄庸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三位,是否从卷宗里发现了什么?”
宣宸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的发现最好还是谁也不告诉的好,只有这样,才能麻痹掉那个背后的主使者,他们想要引蛇出洞,可不想打草惊蛇。
几个人吃完饭,又研究了一下午的卷宗,天擦黑才离开京都府衙门各自回家。
二人先回了东跨院梳洗,准备梳洗完,换了衣裳再去给宣宸的爹娘请安,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和炕上全都摆了一大堆东西。
苗可欣追着二人道:“这些都是太常寺卿孙大人家送过来的年节礼,指明送给小姐的,单子在这,您瞧瞧。”
沈蔚蓝微微眯了下眸子,太常寺卿孙家?那不是孙九娘的大伯父家吗?
孙九娘的大伯父家中给自己送年节礼?这件事情听着怎么这么不伦不类啊?
宣宸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发作道:“什么阿猫阿狗送来的东西你也敢收,你就不怕东西上抹了毒药害了蓝儿吗?”
苗可欣没想到自己只是代沈蔚蓝收份年节礼,就招来宣宸这么大的怒气,眼圈顿时就红了,忍不住辩解道:“这又不是我愿意收的?是王妃收下,又打发人送过来的,****什么事?世子这是在哪里受了气?拿我来撒气?”
说着,她就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几声,转身就往外跑。
沈蔚蓝赶忙瞪了一眼宣宸,“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宣宸面容阴鸷地望着她,“别告诉我你没看出孙九娘的用心!”
沈蔚蓝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当然看出孙九娘的用心,我又不是傻瓜,只是,你发作可欣姐又有什么用?没有你娘的话,可欣姐敢收这些礼吗?”
宣宸的眼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对栾英和杜希华道:“你们两个现在就把这些破烂都给孙家退回去,我宣宸不需要财大气粗的孙大小姐来帮我养媳妇!”
以孙家的立场,没有任何理由给沈蔚蓝送礼,因为孙家的长辈没有见过沈蔚蓝,唯一见过沈蔚蓝的,只有孙九娘一个。
所以,宣宸认定,孙九娘派人送这些礼物过来给沈蔚蓝,目的绝对不纯。第一大概是想要提醒沈蔚蓝,她孙九娘和沈蔚蓝身份上的差距,毕竟孙家乃是大富之家,孙九娘的大伯父又是高官。
如果沈蔚蓝是个没有自信的女孩子,说不定就会自惭形秽,那样一来,孙九娘就有机会了。
若是沈蔚蓝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这件事情就成了孙九娘对她的示好,孙九娘便可以借这个机会,和沈蔚蓝攀上关系,从而接近自己。
而沈蔚蓝如果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吃她这一套的话,她便可以放话出去,装可怜状委屈,说沈蔚蓝不识抬举也好,说沈蔚蓝不识好人心也好,到时候就能败坏了沈蔚蓝的名声,逼得自己和沈蔚蓝的婚事取消。
如果孙九娘以为这样的小诡计能成功的话,那就错得太离谱了,他还不至于那么有眼无珠,看上一个上赶着追男人的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