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道:“我今天在路上遇到柔姐儿和百里家的人了,他们可能晚上就能赶到,多准备些食材,若是他们来了,也不至于太慌张。”
“好好好……”秋婆婆答应了一声,转身自去大厨房,吩咐人做事了。
宣宸带着沈蔚蓝进了“梧桐苑”的正房,花厅里悄没声地站着八个丫鬟,见到他们两个进去,全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沈蔚蓝的眼神都很奇怪。
迟暖月挑着棉帘子从里间屋走了出来,热情地笑道:“我说昨儿晚上我做了好梦,原来是世子和叶姑娘来了!”
“暖月姐好!”沈蔚蓝停下脚步,有礼地给她施礼。
迟暖月站在门口掀起帘子,“赶紧进去吧,王妃听说你们回来了,就嚷着要出去迎你们,要不是我说,这世上都是儿媳妇迎婆婆的,哪里有婆婆迎儿媳妇的,她还不会乖乖地待在屋子里呢。”
沈蔚蓝的脸上一红,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促狭的迟暖月,心中暗道,自己和宣宸未婚夫妻的关系,真是给了无数人调侃自己的机会。
宣宸笑着说:“暖月姐,我媳妇可没得罪过你,你就别欺负她了!”
“有你这个小恶魔在,我哪敢欺负她?”迟暖月说着,伸手过来推了二人进去。
进到屋子里,沈蔚蓝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味道,屋子里很宽敞,靠窗是一张精雕了寿山图的紫檀木榻,上边铺着柔软的垫子。
百里遥腰后靠着丁香色的大迎枕,许是刚刚午睡过,面上一派慵懒的气息。
看到自己的儿子,百里遥不禁眉开眼笑的,“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沈蔚蓝翻了个白眼,无视她的问题,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当然是我想娘了!特地赶回来陪娘过年!”宣宸笑吟吟地侧身坐到百里遥的脚边,同他娘说瞎话。
百里遥却笑吟吟地坐直了身子,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娇声道:“有句话说得好,‘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这张破嘴’,你觉得你娘我会信你的话吗?”
宣宸一点也没有被戳穿后的尴尬,呵呵笑了一声,抬手把他娘捏着自己嘴巴的手抓了下来,随后开口道:“娘明察秋毫!”
“说吧,你领着你媳妇回来干吗?”百里遥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媳妇”这两个字顿时就让沈蔚蓝满头黑线。
她还以为宣宸他娘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正常人呢!
“娘,这是商业机密,恕我无法奉告!”宣宸太了解他娘了,做起生意可是六亲不认的,自然不肯把杀手锏告诉她。
“呦,媳妇还没娶进门,就把你娘忘了!”百里遥促狭地伸手捏住儿子的脸。
宣宸无奈地说:“娘,你别再捏我的脸了,不然我媳妇该吃醋了!”
“臭小子,居然连娘都调侃!”百里遥好气又好笑地曲指敲了他一记响头。“回头叫你爹揍你!”
宣宸呵呵一笑,“娘,我带蓝儿去梳洗一下再来见您!”
百里遥斜眼睨着沈蔚蓝,都说媳妇和婆婆是天生的敌人,这话果然不假,她怎么看这媳妇怎么觉得不顺眼。
同理可证,沈蔚蓝身为她未来的儿媳妇,对她也是百般的看不顺眼。
未来的婆媳二人用眼波过了几招后,便各自收回了视线。
百里遥淡淡地开口道:“暖月,安置这丫头住秋棠院吧!”
“娘……”宣宸在一旁抗议。“我媳妇一直都是跟我住一屋的!”
沈蔚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谁跟你住一屋了?”
宣宸一脸无辜的表情,“咱们在辽城的时候,不是全都住在东厢房里吗?”
沈蔚蓝抽搐着嘴角道:“拜托你把话说全了,我住在东厢房的北里间,你住南里间!”
宣宸眨了眨眼睛,笑道:“一样啦!”
“一样你个头!”沈蔚蓝一字一句地骂道,这个混蛋,就是要逼得她没有办法当淑女。
虽然她已经习惯在未来婆婆面前言辞犀利了,但是这样骂脏话还是头一次。
百里遥生气地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炕桌,“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和未婚夫说话?”
“娘,她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你先休息吧,我们去梳洗一下,回头再来给您请安!”宣宸见他娘要发飙,赶忙拉着沈蔚蓝离开了他娘的屋子。
等他们两个不见了人影,百里遥才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个臭小子,好毛病学不来,这坏毛病倒是一学一个准!”
迟暖月很含蓄地笑道:“世子可是王爷的血脉!”
说完,她还促狭地冲百里遥眨了眨眼睛。
百里遥脸上一红,随手拿过一个方枕朝她砸了过去,“死丫头,你是调侃那丫头还是调侃我呢?”
迟暖月身手敏捷地接住方枕,忍不住抱着方枕哈哈大笑了起来。
气得百里遥冲她瞪起眼睛,“死丫头,你再笑,信不信我打发你去南疆给你妹妹送年节礼!”
迟暖月有个双胞胎妹妹,前几年嫁去了南疆,姐妹二人许久未见了。
迟暖月赶忙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不敢再招惹百里遥,她可不想去南疆那种地方,听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而且到处都是蚊子,她可怕被蚊子咬了。
百里遥沉眸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你去挑十二个伶俐的丫头来,模样都要好的,性子都要不安分的,最好是找那种心比天高的,让她们服侍那丫头。”
迟暖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遥姑姑,你一天到晚折腾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有瘾是不?”
百里遥气呼呼地说:“这丫头这么小就这么难斗,日后长大了还得了?宸哥儿一定会被她骑在头上欺负!”
迟暖月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道:“遥姑姑,你觉得,以咱们世子的脾气,若是他不愿意,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骑在他头上拉屎?”
百里遥耍起孩子脾气,“我不管,我不喜欢这丫头,我就要折腾她,看她吃瘪我才开心呢!”
迟暖月无语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到时候谁让谁吃瘪呢!”
……
宣宸呵呵笑着把沈蔚蓝带进自己住的东跨院,跨院里朝南的五间大瓦房,外带三间东厢房。
院子里的地铺得很平整,一侧的墙边竖着一个兵器架子,上边插着不少兵器。
原本冷清的院落因为主人的归来,顿时活跃了起来。
宣宸带着沈蔚蓝进了正房。
这里的每个房间里都有暖气,虽然宣宸不在家,也有人每天来给他烧暖气和火炕,也免得屋子久没有人住荒废了,所以宣宸的屋子里一直都很暖和。
花厅是待客的,正冲着房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两张椅子,两侧的墙边则是两排椅子,每排三把,一共是六把。
门口的两角各摆着一张高几,高几上是一个银烧蓝的缠枝梅瓶,里边全都插着一枝红梅,微绽的红梅花散着一丝清冽的香气。
正冲着房门的那两把椅子两侧分别有两道房门,上边挂着厚厚的棉帘子。
宣宸领着沈蔚蓝进了东边的那道门,门后别有洞天,两侧各有一道房门,通向东、西两边的里间屋。
他们进了东里间。
东里间是一间起居室,门口是一个楠竹做的盆架,上边摆着一个铜盆。
西北角摆着一张花梨木榻,南墙边贴墙放了一张八仙桌,墙上有几幅字画,东南角的角落里斜斜地摆了一张贵妃榻,贵妃榻的旁边是一座铜质的美人烛台。
烛台上是五支儿臂粗的明蜡。
东墙上是往卧房去的房门,房门口摆着一张博古架,上边摆着不少古玩玉器,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二人脱掉身上的貂皮大衣,在木榻上坐了,虽然这里离窗户近,但是木榻后便是一座暖气,所以坐在这里一点也不冷。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看起来大概有三十五、六岁的媳妇将一壶烧得滚滚的大红袍送了上来,并两个白玉盏,离开的时候,顺便端起了楠竹盆架上的铜盆。
春婆婆笑着对那媳妇道:“松儿媳妇,你快去把世子院子里服侍的几个人都叫来,也好服侍世子。”
那媳妇笑道:“我已经打发人去叫了,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宣宸开口介绍道:“蓝儿,这位是我的奶娘,你叫他苗妈妈就好。”
沈蔚蓝款款起身,中规中矩地给苗妈妈施了个礼,“苗妈妈好!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有事还请妈妈多加提点!”
苗妈妈赶忙给她回礼,“小姐请勿多礼,小姐是主子,万万不要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客气,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便是!奴婢现在去水房,帮小姐打些洗脸水来,还请小姐稍候!”
“有劳苗妈妈!”虽然苗妈妈说了,让她不要和自己太过客气,但她仍然对苗妈妈很有礼貌。
苗妈妈笑着端了铜盆出去打水了。
宣宸对春婆婆道:“春婆婆,劳烦您,让人把西里间收拾出来,回头我搬过去住,让蓝儿住我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