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花了三天时间,便将婚礼需要用到的东西筹备齐全。
既是出嫁,总不好从自家嫁到自家,于是选了陈家作为随幽然出嫁的地方。
李凤也从云山县赶了过来,陪着随幽然住进了陈家,说话说到兴头上,便拉着随幽然的手直淌眼泪。
“我就说妹妹年纪轻轻的,该找个依靠,不然的话,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如今可好了,沈爷那样的人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对于这桩婚事,李凤自然是乐见其成。
随幽然坐立不安地说:“若是让人家知道我有两个孩子还嫁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话我。”
“这有什么?”李英泼辣地说。“谁爱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咱们过日子可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舒心就是了。”
叶蔚蓝手上捧着个黑漆托盘走进来,闻言笑道:“英姨说得是,咱们一家和乐,管旁人做什么?凤姨,英姨,你们瞧我娘的嫁衣好看不?是我绣的!”
“咱们大小姐的针线,自然是好的,我不看都知道!”李凤笑着将托盘上大红色的嫁衣拿起来端详,见上边只是简单地绣了一对并蒂莲,不禁笑道。“这花样简单,却又脱俗,也只有咱们大小姐才绣得出来。”
“凤姨,您就别夸我了,这实在是因为没有时间,我才只绣了这么一对并蒂莲的。”叶蔚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您快试试,若是不合适,趁着还有时间,我还能给您改一改。”
随幽然没法子,只得站起身,将嫁衣穿到身上,试了试,却是很合身。
李凤笑道:“果然是大小姐的针线,简直是可着身做的,说起来你娘的身段保持得也好,虽然生了你们姐弟,看着就跟没生养过似的。”
随幽然闻言,不禁有些羞涩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老了,蓝儿都长这么大了!”
翌日,一顶大红的花轿临门,在乒乒乓乓的鞭炮声中,将穿了嫁衣的新娘抬回了家中。
太子殿下一袭喜庆的赭红色团花袍,坐在大厅正中的位子上,沈洛和随幽然两个没有爹娘,以他太子之尊,倒是有资格充当长辈的身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叶蔚蓝站在人群中,看着场中正在交拜的一对新人,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浅笑。
从今天开始,她有爹了!
……
婚礼结束,一行人准备上路了。
“路上小心些,天气不好了,你们就找客栈住下,少喝凉水,多喝些热水,吃了东西记得休息半个时辰再上路,不然容易冲风,伤身子。尽量别吃干粮,吃饭的时候记得多喝些汤……”随幽然一边往外送他们,一边小声叮嘱他们两个。
如今的随幽然一身喜气洋洋的打扮,容光焕发的,压根就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娘。
沈洛听了随幽然的话,忍不住笑道:“好了,蓝儿她娘,虽说是送儿千里母担忧,可你再唠叨下去,他们也不用赶路了!”
随幽然的脸不禁一红,诺诺地道:“沈大哥说得是!”
“娘,你怎么还管我爹叫沈大哥呀?”叶蔚蓝不满地提出意见。“该改口了!”
随幽然的脸顿时就红得好像胭脂,“你这孩子,又来调侃娘!”
沈洛却开口护着叶蔚蓝道:“蓝儿说得倒是不错,咱们已经成亲了,你也该改口了!”
“沈大哥,你怎么也……”随幽然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有心躲回屋子里,却又舍不得女儿。
却见沈洛呵呵一笑,抬手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
叶蔚蓝在一旁瞧着爹娘的互动,心中高兴,便开口道:“爹,我出去以后能说我姓沈吗?”
她并不是不喜欢外祖母的姓,只是想要更加的正大光明一点,而到了都城,密局统领沈洛之女,总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氏有来头。
沈洛面容严肃,沉声道:“你不姓沈,还想姓什么?记住,不管到了哪里,你都是我沈洛的女儿沈蔚蓝!”
“嗯!”叶蔚蓝用力地点了点头,哦不,从现在开始,她不姓叶,而是姓沈,她的名字,叫沈蔚蓝了!
沈洛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转,又在宣宸的身上转了转,神情诡谲地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催促道:“好了,你们几个,赶紧上路吧。宸哥儿,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媳妇!”
“师父——”沈蔚蓝没想到沈洛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不禁恼羞地吼了他一嗓子。
沈洛哈哈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你们快走吧!”
栾英和杜希华帮他们牵了马出来,二人接过马缰绳,把马牵出门去。
陈富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蓝儿,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文春!”
“好!”沈蔚蓝把信接过来,仔细地揣了怀里,这才翻身上马。
一行人径自往都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众人晓行夜宿,这条路是商道,经过十来年的清剿,向来安稳得很,所以一行人走了十几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因为沈蔚蓝不想耽误练功,所以每天清晨,都是天不亮就起床,然后在客栈一丝不苟地练功,等到天亮以后,吃了早饭再上路,骑在马上狂奔一个上午,晌午的时候赶到下一间客栈,吃过午饭以后,便让客栈的人帮忙把药熬了,按时泡澡。
等泡过澡之后,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天黑以后去投宿。
因为他们沿途住的都是“如家客栈”的分店,有宣宸的身份在那摆着,也没人敢怠慢。
直到这日晌午,众人来到一座城池,在城里找到“如家客栈”,吴明拿出自己的腰牌,亮了身份,掌柜的不敢怠慢,马上给众人安排午饭,又给安排了休息的房间。
沈蔚蓝有些没精神,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不舒服了,总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但是为了不拖慢行程,她便忍着没说。
经过这半日的马上颠簸,她觉得肚子里好像有铁块在往下坠一样。
“蓝儿,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宣宸看到她的脸色有些灰白,赶忙关心地问。
沈蔚蓝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的感觉,她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说起来沈洛还真是个乌鸦嘴,出行前才同她讨论了一下这世上绝大部分女人都无法避免的麻烦问题,她如今就到了来月事的时候。
说起来也是她大意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心里想着,她瞥了一眼满脸关心表情的宣宸,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想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她可没脸同宣宸讨论这个尴尬的问题。
但是宣宸却不肯放过她,硬是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客房,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竟然为她诊起脉来。
“喂,你这是做什么?”沈蔚蓝觉得尴尬,她不太懂医术,所以不知道女子来月事的时候,诊脉是不是能诊出来,但是如果能诊出来的话,那就太让人尴尬了。
宣宸紧紧地拧起眉头,“你的气血运行好像有些问题……”
“我没事!”沈蔚蓝用力甩开他的手,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
“你的脸色这么差,我哪能放你一个人?”宣宸摘掉身上的背包,放到炕上后打开,从里边拿出一个脉枕,然后拉着她的手来到桌边,硬按她坐下,重新给她把脉。
“我真的没事,你先出去一下!”沈蔚蓝急着去查看自己的情况,拼命地想赶他走。
“胡说!你现在气血瘀滞于腹,分明是身子出了问题!”
沈蔚蓝懒得同他再耽搁时间,干脆把手抽了回来,起身就往外走,“我去茅厕!”
宣宸听她说要去茅厕,不好再拦她,只好坐在客房里等着她。
沈蔚蓝找到茅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形,一看见了红,便知道自己果然是到了日子,但是她又没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法子,只好找到一个婆子,给了那婆子一块碎银子,求那婆子帮她去杂货铺里买这些东西。
她回到自己的客房里,见到宣宸居然还在这里等她,不禁有些无语。
宣宸冲她招手,“过来,我再好好地帮你把把脉!”
沈蔚蓝快哭了,自顾自地打水洗了手,也不搭理他。
宣宸见她不理自己,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蓝儿……”
“停!”沈蔚蓝洗完手,蓦地转过身子,双手交叉举在脸前,把渐渐泛红的小脸挡住。“我没病!我只是姑娘家的事!所以算我拜托你,先出去一下,让我把自己清理干净!”
她觉得再同他纠缠下去,自己搞不好会被他诊出什么绝症来,干脆同他讲清楚好了。
只要能让他不再抓着她诊脉,丢脸就丢脸吧,她认了!
宣宸的俊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担心半天,还以为你生病了。”
沈蔚蓝把挡在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露出一张嫣红欲滴的红涨小脸,她没好气地瞪着他,“宣宸,你够了,算我求你了,别再跟我说话了行吗?你回你自己房间去,别在我屋里待着了,你再待下去,我就该去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