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顿了一下,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我觉得,我已经抓住绑匪绑架的规律了。”
宣宸也点了点头,“我们假设,咱们查出来的这两个人真的就是绑匪,而天河县是他们的老巢,那么的确是有规律可循。”
陈富贵也重重地点头,脸孔上全是欣喜的神情,“没错!如果天河县真的是他们的老巢的话,这个规律很是明显!”
杜希华挠着头皮道:“到底什么规律呀?我怎么都没看出来?”
宋佳音也眼巴巴地看着叶蔚蓝,“蓝儿,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规律?”
叶蔚蓝接过宣宸塞给她的一根细长的木棍,指点着沙盘道:“佳音姐,你瞧,咱们先以天河县为准,墨县在天河县以南,洪县在墨县以南,刚好由一条官道连接。魏家沟的案子咱们先不提,只说边村和田家村这两个村子的案子。边村虽然属于墨县管辖,但是在位置上却距离天河县很近。而田家村属于洪县所辖,却距离墨县很近。也就是说,绑匪是特地挑了这种地方,在一座县城的管辖范围内犯案,然后很快就能逃到下一座县城。”
“没错!”宣宸接着她的话给宋佳音解释道。“各地官府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越境办案的,如果确认某人是罪犯,想要越境抓人,必须把卷宗提交知府衙门,由知府衙门的捕快来抓人,再将人犯移交过去。虽然这样做有很大的弊端,但是为了避免各地衙门之间因此发生冲突,不得不立下这样的规矩。”
“所以,如果咱们查出来的那两个人真的是绑匪的话,他们十分狡猾。”叶蔚蓝和宣宸三言两语地把案子做了一下分析。
“是啊!”陈富贵用手指托着下巴,沉思着道。“每条线路上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字,每次都住不同的客栈,而且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做两次案,做案的范围呈螺旋状,一次次的慢慢扩大,他们是高手啊!这样一来,他们的作案路线还真不好找!最要命的是,近三年来,查不到他们住店的消息了,但案子还是持续地发生。那么这些人绑了人都住在哪里呢?总不能每一次都住在荒郊野外吧?那样的话,若是赶上下雨天,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叶蔚蓝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沙盘仿似蜘蛛网的道路,“虽然那些失踪人口都是在不同的村落不见的,但事实上,如果是以天河县为中心的话,官道只有一条,有南到北,或者由北到南,都只能走这条官道。因为天河县以东是山脉,往西去没有大道,只能从别的县城绕路。所以无论如何,如果天河县真的是绑匪的老巢的话,只要重点盘查这一段官道就行。绑匪绑架了那么多人,一定会经过这段路。”
说着,她用手中的木棍在沙盘上比划了一下。
宣宸冷笑道:“一千多个失踪人口,我们假设人还活着的话,那吃喝就是个大问题,他们不可能不吃饭……”
叶蔚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我现在怀疑,天河县的官府中有人同他们勾结,所以这个案子若是想查,恐怕会有些困难。”
“再难也得查!”宣宸神情坚定地道。“咱们明天出发,亲自去天河县!”
宋佳音眼巴巴地看着叶蔚蓝道:“蓝儿,我也去!”
“你不能去!”叶蔚蓝还没说话,宣宸就拒绝了她的要求。“你不会骑马,而且家里得留人,我派出去的人要是回来,你得告诉他们我干吗去了,还得把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整理了。”
宋佳音不想留下,只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叶蔚蓝,“蓝儿……”
“宸哥儿说的对,佳音姐,咱们现在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功夫,你去了,若是有危险可怎么办?我们到时候万一动手,可就顾不上你了。”在这件事上,叶蔚蓝是支持宣宸的。
宋佳音听她这么一说,只好打消了念头,不过低垂的脸孔上是闷闷不乐的神情。
陈富贵和悦颜色地对她道:“佳音,别沮丧,你不会武功,出门的话的确容易成为他们的累赘,万一有了危险,只会拖累他们,不如留在家里帮他们善后。”
宋佳音懊恼地说:“早知道我也跟着沈爷学武功了。”
……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叶蔚蓝等人就出门了。
几个人全都是轻车简从,身上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裳,和一个水囊,因为沿途的路上皆有客栈,所以也没带干粮,不过都带了武器。
叶蔚蓝特地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劲装,将一对双刀用腰带捆在身后,她今年已经十一周岁了,虽然身量还没长成,但俨然已经是大姑娘了,窈窕的身段配上合身的衣裳,就如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
众人先到衙门,找到主管户籍的人开了路引,然后一路疾驰,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了云山县的界碑,因为宋恒之是在云山县境内失踪的,所以他们准备从云山县往天河县一路慢慢寻访,看看是否有人能对宋恒之有印象。
他们找到宋恒之失踪的那间“如家客栈”,宣宸亮出自己的腰牌,掌柜的一看,这是自家的世子爷驾到,不禁诚惶诚恐,赶忙让伙计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客房,将宣宸请了进去,又上了最好的茶水。
宣宸等人跑了一路,也确实有些渴了,也没同他客气,一人喝了一杯茶,喘了口气,宣宸这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陆顺。”陆顺神情恭谨地回答,早就听说昌平郡王府是千顷地一棵苗,日后家业肯定都是这位小爷的,自然不敢怠慢。
宣宸对栾英道:“把我的画夹拿来。”
栾英打开包袱,从里边拿出一个画夹,递给宣宸。
宣宸将画夹打开,露出里边用炭笔画的一幅画像,画的正是宋恒之,栩栩如生的样貌,如真人一般。
叶蔚蓝看到他给宋恒之画的画像,不禁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画的宋大叔的画像?”
“昨天晚上。”宣宸冲她微微一笑,把画像亮给了陆顺。“陆掌柜,你来看,你可认识这个人。”
“啊……”陆顺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不是两个多月以前,失踪的那位客人吗?”
原本,对于开客栈的人来说,不是常客的话,很难记住客人的样貌,毕竟每天前来投宿的人那么多,但是宋恒之投宿的时候,特地同他攀谈了一下,向他询问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所以他对宋恒之的印象比较深刻,而且后来宋恒之又失踪了,事情闹得比较大,相继有不少官府中人前来问话,让他想忘都忘不掉宋恒之这个人。
宣宸严肃地说:“你把他失踪前后,你听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详细的说一遍。”
“呃……”陆顺听他问起案发时的事情,不禁翻着白眼认真地回忆起来。“这位宋先生投宿的时候,刚好是我的班,他在大堂里用了饭,跟我攀谈了半个时辰,向我打听当地的风土人情,问了我很多问题。我们如家客栈向来都是有三个掌柜的,三班伙计,每一班人做一天一夜,可以休息两天,所以转天早晨的时候,接班的掌柜的还没来,还是我在。当时天刚亮,这位宋先生就出来了,说是想去门口溜达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也没当回事,结果他就一去不回了……”
宣宸见陆顺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就这样?”
陆顺敏锐地察觉到少主子似乎对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太满意,怯怯地说:“就这样,后来宋先生带来的那两个书童就急了,去了县衙门报案,但是事情不了了之,过了一段时间,就有官府的人来查问,但是真的就只是这样,宋先生的失踪跟小人真的没有关系,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没说跟你有关系。”宣宸不耐烦地说。“你仔细想想,除了宋恒之之外,当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比如店里有没有人跟在宋恒之身后离开?或者有没有人从门前经过?”
“这……”陆顺愣了一下,苦笑道。“世子爷请恕罪,若说跟在宋先生身后离开的客人没有,当天只有两拨客人离开,但都是在宋先生出去之后的半个时辰以后才走的。其中的一拨客人是修建万里城墙的徭役,云山县这一段的万里城墙修建得差不多了,他们从这里往宜阳县去,经宜阳县转道进玉罗山深处,去那边接着修。另一拨客人是从府城来的,往云山县运送药材的药材商人,都是老客,年年都会跑上两三趟。”
宣宸皱着眉头静静地思索了半天,陆顺的回答没有半点破绽,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了。
叶蔚蓝忽然插嘴道:“陆掌柜,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除了咱们这家客栈,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