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见她这张嘴就是不肯消停,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一边骂着,他心中一边暗道,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儿们,进宫都不知道消停,竟敢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挑唆这种没用的事情,以皇上和皇后对这两个人的信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大公主听她在寻宣宸的不是,马上不依地开口道:“二皇兄那是活该,谁叫他欺负我来着,我不过就是在宫里跑了几步,他就跟我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那样骂我。依我说,宸哥哥揍他揍得轻!”
礼亲王妃语重心长地说:“大公主,你的年纪小,还不懂,便是二皇子再不对,他也是君,君臣有别,这臣子是不能以下犯上的。”
“王妃此言差矣!”忽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打断了礼亲王妃的话,紧接着,就听有人禀报说太子来了,不一会儿,从外边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绣金翅大鹏鸟便装的少年。
少年的年纪不大,模样和皇上有五分相似,另外五分比较像皇后,唇红齿白的,气度非凡,英姿勃发,进来后便跪下给皇上和皇后请安,随后起身道:“刚去了御书房,打算给父皇请安的,结果听说父皇来了母后的寝宫。”
礼亲王一家三口和宣羽夫妇也起身给太子施礼,虽然他们是长辈,但是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太子一一回礼。
皇上又问:“可去给太后请安了?”
“已经去过了,儿臣一早就去给太后请安了。”太子说着,转身看向礼亲王妃。“礼亲王妃刚刚说,君臣有别,臣子是不能以下犯上的,这话说得不错,但是也说得不对。如果是有道明君,平日里治国有方,德行不亏,臣子以下犯上便是罪该万死,乃是大不敬。但如果是无道昏君,平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无德无行,臣子以下犯上又有何不可?须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然的话,岂非是无法无天?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觉得此话一点道理也没有,一个女人,若是连最基本的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谈什么德行?”
礼亲王妃被他这一番话骂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挽翠郡主哪里见得了自己的娘亲被人如此羞辱,于是出言道:“太子此言,若是太子犯了错,臣子也打得了?”
太子冷笑了一声,“我倒不知道挽翠郡主小小年纪,倒这么喜欢抬杠,那郡主倒是说说,我都犯了什么错?”
挽翠郡主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淡淡一笑,“太子从前犯了什么错我不知道,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会盯着太子,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呢。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一言九鼎’,太子今天说过这话,可得记得,可不要日后犯了错又不认账!”
百里遥在一旁轻声笑道;“那郡主可千万不要做出往太子床上送人,最后再反咬一口的事情来,不然的话,德行有亏的便是郡主了!诸如让人堵住太子挑衅,再反咬太子欺负人之类的事情最好也别做。偷了太子信物栽赃什么的也千万别做。须知这世上的事情,是人在做,天在看!”
挽翠郡主的脸顿时就红了,因为百里遥一句话就戳穿了她的念头,她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又不能承认,于是哭哭啼啼地嘴硬道:“昌平郡王妃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何会做这样的下作的事情?”
说着,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皇上,皇后娘娘,昌平郡王妃当着您二位的面就这样侮辱臣女,臣女是活不成了。”
“好啦,都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有什么好吵的?”皇后娘娘本来很不开心,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被人如此挤兑,她能高兴吗?不过百里遥一句话就让挽翠郡主吃了瘪,她心里这一片阴云顿时就开了。
太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日里同她这位远房的堂表妹几乎可以说是从未来往过,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转过身来冲冲宣羽和百里遥使了个眼色。
宣羽对他的暗示不置可否,杀人他是专家,打人他是惯犯,但是劝人他就不行了。
百里遥却冲太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视线落到了礼亲王一家的身上,意思是这里人多,不方便。
太子乃是一国的储君,若是想出门游历,压根就不宜被太多人知晓,尤其是礼亲王这一支的皇族亲眷。
太子也是个极聪明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这里人多,不好说话,便笑着东扯西扯地问宣宸的事。
“我倒是羡慕宸哥儿,能去北边的军营里历练,想必等他回来武功又会精进一番。”
百里遥道:“太子殿下可切莫羡慕他,在那边风吹日晒的,整个人又黑又瘦,让我这做娘的瞧着都快心疼死了。太子殿下要是变成那样,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不知要怎么心疼呢。”
皇后便笑道:“说的便是这话,皇儿,你还是留在都城里好好念书的好,也好辅佐你父皇,日后大了,好好的帮你父皇办差。”
太子恭敬地答道:“是!”
礼亲王起身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蒙皇上圣恩,负责礼部的事宜,如今正是繁忙的时候,请恕臣不能奉陪了。”
皇上便点了点头,“那皇兄便快去忙吧,这些日子的宫宴都靠皇兄安排呢,皇兄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切莫太操劳,有什么事情,多吩咐底下的人去做。”
礼亲王这才带了老婆孩子离开皇后的寝宫,才一出门,就冷了脸,没好气地瞪了礼亲王妃和挽翠郡主一眼,“你们两个真是没眼色,如今昌平郡王一家圣眷正隆,你们也敢跟他们挑衅。还有太子,在皇后娘娘面前挑太子的不是,你们是嫌自己脑袋不够硬还是怎么着?”
礼亲王妃不服气地说:“我还不是为了小姑子,当年小姑子就死在昌平郡王手里,这事谁不知道?”
听她提及自己的亲妹妹,礼亲王的怒气这才消了消,“好了,我要去忙宫宴的事情了,你们俩去各处转转。”
却说皇后的寝宫里,一个小太监忽然恭恭敬敬地从外边托了个金漆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个精致的螺钿漆盒,来到近前,给皇上和皇后施礼,随后低着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昌平郡王妃进献给皇后娘娘的首饰。”
宣羽夫妇进宫的时候,将各处的礼品都准备好了,不过进宫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全都把礼物自己拿着,所以要交给专门负责内务的太监负责登记检查,没问题了,再分发给各宫的小太监,各宫的小太监领了之后,再进献上来,给主子过了目,再入库。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她身边的贴身嬷嬷过去将那只螺钿漆盒接了过来。
别人不知道,皇后和她身边的这位贴身嬷嬷却知道,百里遥进献给她的螺钿漆盒都是带着机关暗格的,表面上里边放的是一套首饰,但实际上,暗格里暗藏着银票呢。
说起来还是想当年,皇后还是未嫁之身,便和百里遥是手帕交。
后来,百里遥开始做生意,皇后娘娘出于好玩,便入了股。
现如今,百里遥的生意越做越大,属于皇后的那份分红也越来越多。
但皇后如今是一国之母,若是叫人家知道还同人一起做生意,未免不好,便退出了那些生意。
但是百里遥却每年都借着给皇后送年节礼,将巨额的银票偷藏在螺钿漆盒的暗格里。
十万两一张的银票一张,一千两一张的十张,一百两一张的五十张,年年如此。
皇后也不好当,手里头没钱,赏赐不够大方,就笼络不住人。
说话间,有人来报,说皇后的娘家人来了,皇后出身于平南王府,其太祖父曾经平定南疆之乱有功,所以被封为平南王,但到了其祖父那一辈,便不甚出色了,及至到了皇后的父亲这一辈,更是韬光养晦,整日里赋闲在家,不理国事。
不过皇后的兄弟们近几年却渐渐的展露了头角,几桩皇上交下去的差使办得都不错,平南王府又重新有了威名。
皇后听说娘家人来了,赶紧让人把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领了男女老少一大帮人进来,先给皇上和皇后见礼。
皇上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道:“你们一家子骨肉好不容易见了面,自然有些体己话要说,朕去御书房同昌平郡王说些公事。”
皇后也起身道:“那皇上注意身子,万万不要累着了。”
宣羽夫妇也跟着告辞出来。
皇上把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赶得远远的,同他们夫妻并肩而行,这才阴沉着脸孔开口道:“有件事朕得告诉你们,如今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好,也越做越大,钱挣了,也让人眼红了。已经有人在朕面前进言,说你们贪赃枉法,恃宠而骄,仗势欺人……”说着,他停下脚步,扭身盯着宣羽,一字一句地道。“功,高,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