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臣和栾英都在外边的堂屋,他们两个听到宣宸的惨叫声,本来也想进去的,却被宋佳音拦在了外边,两个人都是嘴笨的,再加上全都知道这间屋子里住的是女眷,就没好意思往里闯。
看见他垂头丧气地被赶出来,二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许是她做噩梦了。”他淡淡地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廷臣跟了回去,瞧着他一身的狼狈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都跟你说了,那是姑娘家的屋子,不让你过去,你非得过去,瞧瞧这张脸,都让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没关系的,廷臣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娘。”宣宸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不忘维护叶蔚蓝。
王廷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忙着拿药箱给他上药。
栾英莫名其妙地问:“少爷,你好歹也跟咱家王爷学了不少功夫,怎么能让一个丫头片子打成这样?”
“你懂什么?”宣宸没好气地瞪了这吃货一眼。“只有低级下流的男人才打老婆,你家少爷我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栾英替他委屈,“那也不能让媳妇站头上拉屎呀!”
王廷臣在一旁呵斥道:“栾英,你就别拱你家少爷的火了。”
栾英缩了缩脖子,终于把嘴巴闭上了,不过却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温柔娴淑的姑娘当老婆,还得有一手好厨艺,会做好吃的。
王廷臣让宣宸把衣袖卷起来,一看宣宸胳膊和手腕上的牙印,不禁咋舌,“这丫头跟你到底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怎么下这么狠的嘴?这块肉好悬被咬下来。”
他说着,拿了药膏和棉签子给他上药。
宣宸的脸上现出一抹疲惫的笑意,“可能我俩上辈子有仇吧。”
王廷臣道:“小臂上这牙印有八成的可能得留疤,不过手腕子的牙印应该不会留疤。”
“没关系。”宣宸无所谓地说。“哪个男人身上没几个伤疤啊!”
王廷臣好气又好笑地说:“那是指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你让个小丫头咬的伤疤也值得炫耀吗?”
宣宸却只是笑,丝毫不以为意。
另一间屋子里,沈洛在低声问大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
大妞就如实说了,沈洛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觉得叶蔚蓝有点太过了,但是叶蔚蓝此时又昏了过去,他也不好说什么,又见杜希诺端了热水来,便出去了,刚好迎面碰上闻讯而来的随幽然。
“姐夫,蓝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叫得这么瘆人?”
“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他赶紧把随幽然拦住。“你别进去,她得的伤寒怕是会传染,若是把卓儿传上就不好了。已经没事了,她又睡下了,有大妞和佳音服侍着她,你就放心吧。”
“好吧。”随幽然虽然很想进来看看女儿,但是想到儿子还小,最是容易生病的时候,便勉强被他哄了回去。
……
“小姐,你昨天晚上可把我吓死了,就跟疯了一样,还咬了宸哥儿一口。”
叶蔚蓝恹恹地坐在炕头上,身后塞了两个大迎枕,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一顿,她又睡了一整天,眼瞅着天都黑了,屋子里点了灯,她才醒过来。
大妞正在喂她喝粥,并不住地小声跟她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小姐,不是我说你,虽然宣公子不小心看了你的身子,但是一来,你的年纪还小,二来人家负责了,就连定亲的文书都写给你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叶蔚蓝面无表情,张嘴喝着送到嘴边的白粥,一句话也不肯说。
大妞又道:“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宣公子为人还是不错的,昨天晚上,你那么打他他都没还手,要是换了旁人,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打得过?小姐,听我一句话,下回再看见宣公子,别再动手打人了。咱们好好的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嗯,我知道了。”叶蔚蓝声音沙哑地道。“我昨儿就是烧糊涂了,做着噩梦呢,没醒过来,把他当成了梦里的怪兽了。”
大妞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听沈爷说,宣公子他们会在咱家住上好几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把他当成哥哥看,别再跟他发脾气了。”
此时的叶蔚蓝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她之所以会答应大妞不再和宣宸发脾气,是想明白一件事,一开始她是因为宣宸出现得太突然,才会被震惊冲昏了头脑,不过此时她已经想明白了。
如果自己想要顺利地扳倒文氏家族,单靠自己的本事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但那需要一个长期的经营。
而文氏家族最大的敌人就是宣家,因为当今太后出身自宣家,是宣羽的亲姑妈,也是宣宸的姑奶奶,而当今皇后和宣宸的母亲交情莫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宣家的人在暗中扶持皇后和太子。
尤其是,宣宸和太子感情甚笃,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
所以,如果她想又快又顺利地扳倒文氏家族,宣家是个不容忽视的助力。
而她,若是想得到宣家的帮助,便必须要和宣宸搞好关系。
虽然她心中对宣宸此人还有怨恨,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她不介意暂时忘掉自己和宣宸的恩怨,和宣宸结成盟友。
反正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同他结盟过!
必要时,她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嫁给他!
只要能报仇,她什么都不在乎!
“呀,表哥,你怎么来了?”外边的堂屋响起宋佳音的声音。
紧接着,又响起陈富贵的声音,“我听小福说蓝儿病了,我来瞧瞧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的,蓝儿已经醒了,正吃饭呢。”宋佳音便帮陈富贵掀起棉帘子,把他请了进来。
陈富贵身上穿着浅灰色的棉袍子,老羊皮的坎肩,头上戴了一顶毡帽,从外边走进来。
“呀,富贵哥,你怎么来了?佳音姐,快给富贵哥搬把椅子。”叶蔚蓝热情地招呼着陈富贵,对于陈富贵这个未来的探花郎,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必须要拉拢。
陈富贵便在一把椅子上坐了,打量着她的脸色道:“蓝儿妹子可大好了?”
“嗯,已经好多了,劳你惦记了,你功课这么忙还来看我,倒叫我过意不去。”
陈富贵笑道:“你若是说这个话,日后我可就不敢上门了。”
“可千万别,我才新做了几顶狐皮帽子,正想着什么时候拿给你们呢,你来的正好,帮我给英姨带回去。”叶蔚蓝说着便叫宋佳音。“佳音姐,你把我前两天新做的那几顶帽子拿出来,刚好富贵哥来了,让他带回去。”
“哎!”宋佳音答应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里边是几顶崭新的狐皮帽子,她把包袱打开,拿出一顶白狐皮的帽子递给陈富贵。“表哥,你试试,蓝儿的针线是极好的,家里人都有,这顶白狐皮的是她特地帮你挑的皮子。”
陈富贵倒也没跟她们客气,笑着把帽子接过来戴到头上,“如此我就贪财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却见棉帘子一挑,宣宸打外边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瞪着陈富贵道:“不知道这位兄台是哪位?”
陈富贵便站起身,扭脸看向叶蔚蓝,“蓝儿,这位是?”
“他是……”
叶蔚蓝还没来得及给他们两个做介绍,就听宣宸大声道:“我是她的未婚夫!我叫宣宸!”
叶蔚蓝差点被他语气中浓浓的醋意给气乐了,冷眼瞥着他道:“宣宸,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宣宸一本正经地说:“媳妇……”
叶蔚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气得从身后抽出一个大迎枕就砸了过去,嘶吼道:“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宣宸赶紧伸手把大迎枕接到怀里,不过他却没如叶蔚蓝所愿地离开,而是一脸宠溺的表情,“你瞧瞧你,好像个小疯婆子似的,都把客人吓着了。”
叶蔚蓝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陈富贵面前失态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狠狠地瞪了一眼宣宸,然后冲陈富贵露出笑脸,“富贵哥,你别在意,我把你当自己人,才会在你面前失态的。”
陈富贵笑着说:“我知道,看见你没事了就好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皮帽子。”
“富贵哥,再坐会儿吧。”叶蔚蓝知道,他是因为宣宸的关系,才决定走的,赶忙出声挽留他。
“不了,我还有先生布置的功课没做呢,得回去布置功课了。”陈富贵很识相地拎了包着皮帽子的包袱走了,他很聪明,知道这位宣公子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他可不想留下来讨人嫌。
叶蔚蓝便道:“佳音姐,帮我送送富贵哥。”
看到把陈富贵挤兑走了,宣宸露出得意的表情,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媳妇,你现在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得注意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