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恒之带了宋佳聪从另一个屋子走了进来,笑着和陈安抱拳拱手,相互攀谈,他们同为男子,比较好说话。
叶蔚蓝便带了陈小福在炕上坐了,然后跪在炕上,拉开炕柜上的抽屉,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了陈小福,这条帕子是粉红色的,上边绣的白色的菟丝花。
“小福,这帕子送给你。”
“好漂亮!”陈小福两只眼睛亮闪闪地打量着这条手帕子,不可置信地问。“这……真的要送给我吗?”
“这是自然!”
“可是……”陈小福迟疑地说。“我娘说这个很贵,卖去绣庄的话,能卖好些钱呢。”
叶蔚蓝笑道:“傻丫头,须知多少钱也比不过咱们姐妹间的情分,不过是条帕子,不值什么。你要是喜欢这绣品,等回头我们搬进新宅子,你来找我,我教你绣,到时候你学会了,可以绣了帕子自己用,也能拿去绣庄换些银钱贴补家用。”
李英在一旁听到她的话,赶忙道;“小福,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手艺,还不赶紧谢谢蓝儿小姐。”
陈小福赶忙道:“谢谢蓝儿小姐。”
叶蔚蓝道:“算我求求你们了,可别再叫我什么小姐了,小福,你以后就叫我姐姐便是,你看佳音姐,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李英说道:“使不得,小姐,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的身份尊贵,小福尊敬你也是应该的。”
“英姨若是这么着,那我可就生气了,日后再不敢跟你们来往了!”
李英这才不好再坚持。
陈小福怯怯地唤了一声,“蓝儿姐姐!”
叶蔚蓝高高兴兴地应了,她真的不想当什么小姐,她只想当个普通的村姑。
却见陈安站起身,对家中的妻儿道:“你们在这陪着夫人小姐唠嗑,我先去衙门把户籍给办下来,晌午的时候怕是要请人喝酒,下午会过来。”
李英起身叮嘱道:“记得少喝点酒,你胃不好。”
陈安点点头,答应了,便告辞出去。
下午的时候,陈安回来了,带回来一本户籍,上边清清楚楚地写着叶氏母女三人的名字,和宋氏一家四口的名字。
叶蔚蓝一直以来高提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没有户籍,她和她娘,什么都做不了。
让她娘把户籍好好地收起来,她给陈安施了礼,“陈大叔,真是多谢你了。”
陈安笑道:“瞧这丫头,礼还真多,快别这么多礼,我说过了,咱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叶蔚蓝也笑道:“既然是自家人,陈大叔也别跟我客气,晚上留下来吃顿饭。”
……
叶蔚蓝家房子盖好了,家中的针线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家具陆续送到,便可以正式住进新房了。
叶蔚蓝琢磨着,自己之前在都城的时候,靠算计文家的三个夫人,搞来十几万两银票。
若是普通的庄户人家,有这十几万两银子,差不多能舒舒服服地吃一辈子了,但是对于这个数字,她却很不满意。
因为她还有更远大的目标,她想有朝一日回到都城去,她要报仇,她要斗倒文墨,这都是需要钱来铺路的。
所以,她还得赚钱!
而她虽然重生了一世,却不会什么赚大钱的本事,也就只会绣上几幅绣品。
于是,她见暂时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便让宋恒之带着自己和李凤、宋佳音上街去找绣庄去了。
她在船上没闲着,绣了一路,终于绣出一件双面绣的绣品,她想,这双面绣应该可以给她挣来一笔大钱。
辽城果然有绣庄,她特地挑选了“聚宝商行”旗下的“织女绣坊”,因为“聚宝商行”旗下的生意都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口碑很好,所以她才愿意光顾。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宣宸才会首选“织女绣坊”的。
绣庄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店,店里的生意很好,里边有好几个女客在看绣品。
虽然边关的店铺主要的客人是鞑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做本地客人的生意。
因为店铺林立,辽城的人气很旺,什么生意都不愁没客人。
见有新客人上门,这婆子十分热情地招呼起来。
“几位客倌想买绣品吗?”
李凤笑吟吟地答道:“我陪我家小姐出来逛逛,若是有看中的绣品自然想买。”
说着,用眼神扫了叶蔚蓝一眼。
那婆子便知道了,这小丫头是主子,便笑道:“不知道姑娘你想买什么呢?”
叶蔚蓝四下打量了一下,走到柜台跟前,开口道:“你们这的绣品都是怎么卖的?”
那婆子见她身上的衣裳料子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绫子袄裤,但是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优雅贵气,便不敢怠慢,陪着笑脸道:“这要看姑娘想买什么了,我们店里有帕子、帐子、桌布、被面、屏风,价钱都不一样的。”
叶蔚蓝想了想,便伸手指了指店铺里摆的唯一的一幅屏风,这屏风不过是一幅极普通的凤穿牡丹图,搭配了上等杉木的底座和琉璃板,大概是宽三尺长二尺的尺寸。
那婆子笑道:“这屏风不卖的,已经有人订下了。”
叶蔚蓝笑道:“我不买,就是想问问,这么一幅屏风,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得来。”
那婆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得两千两银子呢!”
叶蔚蓝唬了一跳,心中暗道,这可真是漫天要价,这种东西哪里值两千两银子?底座若是紫檀的或许还能卖上点价钱,可这分明是杉木的底座,杉木和紫檀的价格那是一天一地,价钱差着十倍呢。这底座的料钱充其量也就值个三十两,加二十两手工,不过五十两。也就是那扇琉璃板能值点钱,但是最多也就值个五六百两的样子。
这样的绣工极是普通,图样又是老旧的样式,一点也不新颖,虽然绣娘的手艺不错,但是给到一百两已经顶天了,里外里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八百两,她们怎么能要这么贵的价钱?
没等那婆子开口,李凤便道:“小姐你有所不知,这辽城乃是边关苦寒之地,咱们这边的人是不懂养蚕的,自然也就不会织绸缎,那鞑子国自然也更不会。”
“但是鞑子国的王公贵族还偏偏就喜欢咱们的绣品,为了一幅好绣品,通常愿意一掷千金的。”
绣庄的婆子便笑道:“这位大嫂是个明白人,小姑娘,我这店里的绣品,大部分都是卖给前来采购的鞑子国的商人的,这一幅‘凤穿牡丹图’早就有人订下的,南边才给送来的货,摆着也是为了招揽个人气,可不是为了卖的。姑娘要想买,我这里还有帕子,香包,姑娘瞧瞧。”
说着,便递过来一条粉红色绣白梅花的帕子。
叶蔚蓝漫不经心地接过那帕子瞧了一眼,不过是普通的绣品,也没什么出彩的,便又还给了那婆子,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屏风上,她手里可是还有一套四幅的屏风想出手卖个好价钱呢,把屏风的价钱打听清楚是必须的。
这一路在船上,她没什么事情可做,便绣了四幅屏风,花色很简单,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四君子”,也就是梅、兰、竹、菊这四样。
不过,她这屏风可不简单,因为她绣的不是单面绣,而是双面绣,也就是说,她的绣品,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
叶蔚蓝想了想,便拿了一条帕子出来,递给她道:“大娘帮忙瞧瞧,这样的针线,能卖多少银子?”
这条帕子也是双面绣,雪白的帕子一隅斜斜地弯了一枝红梅花,是她带出来打算招揽生意的,也是她手中唯一的一条双面绣的帕子。
那婆子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反正面一瞧,猛地怔在那里,不禁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什么绣法?怎么两面的花都是一样的?这……哪边是正面?哪边是反面?”
“这叫双面绣。”叶蔚蓝轻声解释道。“是我娘独创的技艺,是独一无二的。大娘,你觉得这样的一条帕子在你们铺子里,该卖多少钱才合适?”
那婆子强忍着心中的震撼道:“小姑娘,这条帕子,大娘给你五两银子!”
叶蔚蓝见她一下子就给了这么高的价钱,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帕子我可不想卖,还留着自己用呢,不过,我有一套屏风,也是这样的双面绣,不知道大娘是否有兴趣?”
“有!当然有兴趣!”那婆子满脸堆笑地说:“小姑娘,能否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
“我们是从外省搬来的,刚在陈家庄盖了新房子,还没来得及搬进去呢,现在住在如家客栈。”叶蔚蓝知道,像是自己这种稀罕的技艺,肯定是各大绣庄争抢的。
那婆子热情地给她拿了银子,“小姑娘,我姓吴,你叫我吴大娘便好,日后有了绣品,就拿到我这来,大娘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大娘跟你说,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这辽城里虽说还有几家绣庄,可说到做生意,还是数我们织女绣庄的给的价钱最为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