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与予烈款款而到乾阳宫时,里面已经全都是人。随着一声:“宓婕妤到——二皇子到——”,戚照松开牵着予烈的手,行至御前给行礼道:“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予烈亦然。皇上今晚颇为开心,忙免了他们的礼,招手道:“照儿来坐朕身边。”
戚照一看,原在皇上身侧已经放了一张椅子,不过那原是给皇后坐的。历来也有宠妃可以坐在皇上身边,只是都越不过皇后去,今日皇后没来……戚照忙道:“臣妾惶恐,多谢皇上抬爱,只是皇后娘娘……”
“无碍。皇后身子重,只差人送来了贺礼。你若实在为难,坐于下首便是。”皇上倒是没有不悦。
戚照心里松了口气。若是她坐了上去,少不得受多少白眼。她坐在了皇上下首的位置,那原是该由盛贵妃坐的位置。
予烈是今晚的主角,早在皇上和嫔妃们的中间给他留了一席之地。戚照遥遥望过去,她坐于右下首,坐在左下首的竟是楼念。
他们二人皆抚养过二皇子。连带着把其他人都排在了后面。戚照下面坐的才是盛贵妃,依次往后排。
楼美人见她望过来,对她颔首微笑示意。
戚照撇过脸,一时之间有些不愿看她。
她正想着些什么,却听到予烈朗声道:“儿臣多谢父皇。”
戚照定睛看去,予烈正接过江渊呈给他的剑。他接过剑试了试,果然削铁如泥。盛贵妃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那是承影剑,难得的好剑。予烈已经开蒙读书,皇上如今赐给他剑,是对他抱有厚望啊。”
“只是皇上其他儿子还未长大罢了。”戚照只是笑,她望去后面,不由道,“今日怎么没见到景昭仪?”
“你还没来时她露了个面,不过好像是四皇子着了风寒,皇上便叫她回去了。”盛贵妃捏着帕子解释道。
戚照了然的点点头,叹道:“四皇子身子也是老不好。”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皇后先前怎么养的。”盛贵妃原也是喜欢孩子的,算起来还是孩子的表姑母,也颇有些心疼。
两人正说着,那边楼美人已经端起酒杯,奉承道:“皇上果然爱重二皇子,臣妾看了心里也高兴。”
皇上笑着点点头,却不料予烈只看了眼楼美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惧怕,他犹豫的又看了眼皇上,好似才重拾了信心。他便拿了剑跑到戚照面前,欢喜道:“母妃你看,这是父皇送给儿臣的。”
楼美人的脸色在刹那变得惨白,底下嫔妃也有些窃窃私语。刚刚皇上可没看漏予烈的那两眼,心下生疑却也不好明说,只道:“你母妃怎么会懂这个?”
戚照一听,不服气道:“皇上怎知臣妾不会?”她便把刚刚盛贵妃告诉她的说了一遍。予烈满眼崇拜,皇上也不禁诧异。盛贵妃只顾着偷笑也不曾管她。
这一场宴会便在欢声中结束了。
宴会后不过两日,皇上便下了旨要去行宫避暑。一时间各宫都忙碌起来。内务府倒是早有准备,主位娘娘们和皇子公主们要用朱顶红鸾轿,低位嫔妃要用青鸾轿。皇后是要用凤鸾轿的,只是皇后留在宫中不曾去行宫,内务府便没有准备。
皇上特意下旨,宓婕妤也为一宫主位,又带着皇子,所以要用朱顶红鸾轿。
彼时戚照刚刚送走叶婉仪。她是来跟戚照闲聊的,聊了不过半日,便道旅途在即,不便打扰而离去了。她还是那样一般柔情似水,连姝美人那般得宠也浑然不在意,仿佛并不想争宠的样子。
浅心指挥着小宫女去收拾东西了,戚照觉着仿佛在搬家,一箱一箱的东西,连带着二皇子的。二皇子的倒是好收拾,他才刚搬过来,都还没拆开,现下正好一起收进箱子里了。
浅安便留在戚照身侧伺候她,她上了一盏茶,道:“叶婉仪还是那样恬静。”
“是啊,说恬静都有些不贴切,是云淡风轻罢了。真正的恬静应当是宋贵人那样的。”戚照淡淡道,“这几日都是谁侍寝的?”
浅安细细想来,便道:“这些日子大多都是宋贵人陪在皇上身边,算来有五日,除去二皇子生辰时皇上来了昭华宫,余下便是姝美人有三日,戚嫔两日,杨贵人一日了。其余妃嫔倒是也有陪着皇上用膳的,只是都未留宿。”她说着,也有些不解,“那杨贵人刚开始时风头可不小,越了两级从更衣变成贵人,只是这恩宠去的也太快了。”
戚照冷笑了一声,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的脸,自嘲道:“到底是不如从前了。新人进来了,能留给我们的时间就更少了。如今,我竟也只能靠着予烈才能留住他了。”
浅安一惊,忙压低了嗓子劝道:“主子可别这么说,谁不知道皇上最疼您了,有什么都先往昭华宫送,即便您不侍寝,也没人敢轻视您半分。肖太医如今帮您调理着,您必定能生下皇子。”
说话间,王袭从外边进来,打了个千,还是没什么表情,道:“宓主子,皇上让我给您送几样东西来。”
戚照扬了扬脸,浅安便接过那些东西送到了戚照旁边,戚照随便看了看,便道:“是什么啊?”
“回主子,有安神的药丸,还有一瓶药水,据说有防止晕车缓解疲劳的功效,皇上说闻着倒挺香的,您一定喜欢,便叫给您送来了。还有几个靠枕,让您在车上不那么疲劳。”王袭一板一眼道。
戚照笑了笑:“多谢皇上了,本嫔晚上再去谢恩。也有劳公公,不知其余嫔妃可有吗?”
这若是江渊,必定配笑着道:“主子说什么呢,您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旁的人就算有,可怎么跟主子比哟。”
但这是王袭,绝不会用这样的奉承话糊弄过去,只道:“药丸和靠枕各位伴驾出行的嫔妃都有,但那药水您这是独一份。”
戚照看中的也是他这一点,不油嘴滑舌便是最大的好处。
她想了想,问道:“今日可没有往皇后宫里送去的份,怎么不是江渊,反倒是你来呢?”
王袭一顿,道:“江公公吃坏了肚子,卧床不起,今日没能来当值。”
“哦?”戚照微微眯起眸子,“那这些事都要有劳王公公你了。”
王袭一凛,行礼道:“那奴才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