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淅淅沥沥的雨笼罩在整个帝都,春雷阵阵,一切都朦朦胧胧,好不真切。
巳时过后,从璃王府前往皇宫的道上,缓缓前行着一辆马车,渐渐在雨中失去了踪迹。
璃王府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白衣,面带白纱的女子,定定的望着那素朴又不失典雅的马车一路消失在大雨中,“方才出去的是何人?”隽雪小声问道旁边的侍卫。
“璃王妃啊”侍卫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隽雪。
“哦”这身影怎么有些熟悉,隽雪瞧了瞧连绵不断的大雨,微皱了皱眉,撑起伞,走进雨中,像极了一副泼墨画。
侍卫眨了眨眼睛,那女子像是瞬间消失一般,如若不是这般大雨,他定会追上前去,看是否刚才是幻觉。
“小姐,今日的雨可真大呐!”锦瑟掀开马车窗的一角,瞟了一眼,有雨飘了进来,她又迅速将帘子放下。
“恩”白止将散落在胸前的一揪撩到耳后,幽幽道“倾盆大雨也未尝不好。”
锦瑟回过头,见白止的神情里满是倦色,精致的红妆却遮不住她的苍白,想必昨夜又没睡好,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应了句,白止便不再开口。
姐姐。白止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马蹄声,雨声,雷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她抬起纤纤玉手,揉了揉头,似乎这繁琐的发髻,金钗,压得头痛欲裂。
“小姐,你没事吧。”锦瑟见状,挪到她身边,娴熟的开始揉着她发涨的鬓角。
“不妨事”白止侧头向她扬起一个淡笑,如波澜不惊的水面显出层层的涟漪,如春寒料峭的暖阳温暖依旧。
锦瑟微微一怔,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止。
方才的一丝动静又湮灭在大雨中,隐隐间,像是有事要发生一样。
皇宫即使在纷纷雨中,朦胧中庄严繁华也分毫不减,白止扬了扬眉,下了马车,锦瑟撑起足够遮住她们两人的大伞,一步步走向朱雀宫。
“她来了?”白若一身正红色的宫装,斜靠在软榻上,微眯着眼睛问道。
“回禀娘娘,来了。”一个身着浅色衣衫的婢女回复。
“好”白若勾起一抹狠绝,继续说道“通往朱雀宫有一木桥,下面是深水塘,你知道该如何做?”
“娘娘,奴婢知道如何做,只是…”那婢女吞吞吐吐的说。
“本宫保你妹妹一生平安”白若眼也没睁,便知她想说什么。
“谢谢娘娘,奴婢这就去。”那婢女跪谢后,很快的消失在朱雀宫。
半饷,白若睁开好看的眸子,站起身来,走到宫门旁,笑道“天助我也,真是一场好雨。”
那名婢女叫璎珞,身手不凡,却是琉璃宫扫地的,白若也是碰巧才知她有一妹妹念滢在朱雀宫当差,便借此威胁她,除掉白止,以保全念滢。
“小姐慢点。”锦瑟小心翼翼的跟着白止的步子。
“嗯,锦瑟你也小心。”白止踏上木桥,忽见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一时呆滞,驻足在原地。
雨水一二点落下,湿了脸颊,白止回过神来“锦瑟?”周边却空无一人了。
“锦瑟”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碧绿色的宫装紧紧的贴在身上凸显玲珑的曲线,白止惊慌的四处寻觅锦瑟的身影。
“噗通”的一声,夹杂着雨声,但显得平常无奇。
不知是谁在慌乱中,撞倒了她,从木桥上翻进了水塘。
“啊,救命”白止落进水塘里,冰凉的水立即灌进了口中,隐约只看见桥上依稀有个人,眼皮却越发显得沉重,“救,救,救命…”
“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红鸢大喊着跑进朱雀宫,发丝上的雨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
“大胆,本宫好得很。”白若斜睨了红鸢一眼,问道“何事惊慌?”心里大概有了底。
“娘娘,二小姐,不不,是璃王妃溺水了,如今生死难测,太医们正在救,帝君发了好大的火,让娘娘您立刻前往未央宫。”红鸾跪下地上,慌乱的说道。
“妹妹她溺水了?”竟然被救了,是他吗?白若恨恨的捏紧了茶杯,神情晦暗。
“是,娘娘您快去未央宫看看吧。”
“急什么,她有能耐,怎么会一下就死了”白若一时口不择言,惊得红鸾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她。
红鸾知道,在相府,相爷待小姐不好,大小姐待小姐挺好的,却不曾想,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不禁,惋惜的叹了口气。
“为本宫更衣”白若放下手里的茶盏。
“是”红鸾急忙起身,为白若更衣。
“一群废物,璃王妃今日醒不来,朕要你们全部陪葬。”苏澈气急败坏的指着一群跪在地上颤抖的太医。
“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咳咳咳”
“帝君消消火,先换件衣服吧,不然王妃未醒,您又生病了”祥公公抚了抚苏澈的后背,“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苏澈咳了几声,紧紧的盯着床榻上苍白虚弱的女子,满是心疼,一想到,刚从深塘里捞出她的时候,她像是没了呼吸,双眼紧闭,全身冰凉,水怎么落也干不了,那时,他真的怕了,怕再也看不见怀中女子的一颦一笑,怕从此阴阳相隔,即使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不,朕要等着她醒来。”苏澈的青衣已然尽湿,束发的簪子早已不知在哪掉落,一头墨发就这样披肩而下,略显狼狈,即使如此,王者之气尽数体现。
“她身边那个婢女找到没有?”苏澈心疼的望着白止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帝后来了没有?”
祥公公摇了摇头。
“那是她的亲妹妹。”苏澈的眸子又红了几分“璃王来了吗?”
祥公公又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茶盏被摔的粉碎室内的太医都吓的手一顿,整个未央宫静的可怕。
“你们给朕继续,谁准你们停了”苏澈冷冷的眼神扫来,太医们一抖,又开始慌忙起来。
“祥公公,速去查是谁干的?”苏澈一字一顿的吐出几字“执酷刑,千刀万剐。”
“遵旨”祥公公颇为担忧的看了看苏澈又望了望床榻上的人,疾步退了出去。
苏澈落魄的坐下,眼神却没有离开白止,今日大雨纷纷,一切事物都隐隐约约,还好今日,他路过深塘,整个世界迷迷糊糊,唯独看见了她在塘中挣扎,慢慢沉了下去,仿佛整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好像失去了她,整个世界都暗了,王位,权利,这江山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不顾众人阻拦,跳入深塘,就算救不了,一起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