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妃自己偷偷出去的?这么说来,这诺大的璃王府王妃竟觉得无趣,还是说他们照顾不周,才让本王的王妃忍不住想要逃出去?”苏璃明明云淡风轻的说道,还噙着淡笑,却让人觉得异常寒冷,跪着的婢女分明颤抖的更加厉害,比方才更害怕。
白止杵在门口,明显身形一晃,手心冒着冷汗,长长的睫毛在烛光里垂下,有说不出的韵味。
“王爷,是锦瑟的错,不关王妃的事。”锦瑟笔直的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锦瑟,你做什么?”白止欲拉起她,余光却瞥见锦缎面的黑色靴子停在她面前,急忙将锦瑟护在身后“你想做什么?我说过了,是我,泻药也是我下的,不关他们的事,苏璃,你究竟想怎样?”
苏璃脸色瞬间黑下来,却看见白止挺直身板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害怕,隐在袖中的手似乎握的紧紧地,跪在地上的锦瑟揪着她的裙角,一脸害怕的样子,又勾了勾唇,墨瞳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都下去,本王还有贴心话与王妃说”
婢女们唯唯诺诺的弓着身子,慌忙的挤着往门外去,白止拉起锦瑟,投给一抹安慰的神情,示意她下去,锦瑟不安的望望白止,又望望苏璃,才退了下去。
门被轻轻的掩了起来,苏璃慢慢的靠近她,一只手钳住她光滑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
“王妃现在不敢看我了吗?心虚还是怎么?”
白止使劲掰掉他的手,下巴立刻便红肿了,她揉了揉她的下巴,有些吃痛,还是抬起眸“怎么?王爷是想把我困在这王府一辈子吗?”
苏璃像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却在下一刻,俊朗的容颜上一片阴霾,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你以为你有选择?”
白止别过头,却恍惚看见了那抹白影,在时光里烙下深深的痕迹。
苏璃见她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白止痛的呻吟了一声,依稀有水光蒙上视线“放手,王爷弄疼我了。”
看见她一身白锦衣,发全部束起,泪光在眼睛里打转,苏璃一怔,缓缓的放了手,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指腹碰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颤。
“没想到,本王的王妃扮作男子,当真是风华绝代”苏璃眯起眼睛,细细抚着她的眼角。
“王爷无意,不如给我一道休书,放我离去,你若怕帝君怪罪,我亲自去求旨意,如此,我既不会打扰你与琼华,又不用折磨我们彼此,王爷觉得呢?”白止扬起清丽的侧脸,明媚的笑溢满梦仙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不知是泪光还是烛光。
停在她眼角的手顿住,缓缓的抚上她精致的下巴,苏璃缓声道“疼吗?”不待她说任何活,就这鬼魅的笑意便吐出又一句“王妃这般喜爱本王,本王觉得甚好,怎舍得放王妃离开,这叫本王一生都寝食难安,王妃可舍得?”
白止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明他是真心还是故意说给门外的有心人听,毕竟王府还是安插了姐姐的人。
有风拂过耳边的发丝,苏璃轻轻靠了过来,含住她的耳垂,细语呢喃着。
白止刚刚耳边还有些****,瞬间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哈哈哈,王妃好生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苏璃始终面不改色的噙着笑,刚踏出门,又想起什么,道了句“福伯,明日将府内事物全权交给王妃,也该学着打理王府了,不然总这般闲着,王妃便想着出府,心都快要不在本王这里了,该如何是好?”轻描淡写的话里,却有着对白止宠溺。
“老奴明白。”福伯老脸放松下来,还以为王爷肯定会惩罚王妃,没想到,王妃俨然已经成为璃王府的女主人了。“都散了吧,让王妃好生休息。”
婢女们都一脸不可质疑,小声讨论起来了。
纷纷杂音,白止却仿若未闻,憋在眼里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任凭外面多吵,还是能听见落地的声音。
“小姐,小姐”锦瑟一进门就看见白止静静的站在屋内,泪水不住的流淌。
“锦瑟,我真的错了吗?”白止一把抱住锦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沉浮不定,一不小心便溺水而死。
“小姐,小姐永远都没错。”锦瑟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
像是从来的默默的忍受,从未发泄,可他的一句话让她,像是失去所有,也许本来她就一无所有,白相爷的千金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爹爹不喜欢,姐姐不喜欢,就连我心心念念喜欢了十年的人也一直讨厌着我?”
“小姐,锦瑟”锦瑟抚着背的手颤抖起来,语气也跟着哽咽了,对不起小姐。
白止突然松了手,滑倒在地,头上的玉簪碎落在地,成了两截,满头的青丝泻肩而下,似感受到了地面的冰凉,发梢微微上卷,披散的发遮住了那张伤心欲绝的脸。
锦瑟想扶起她,被她躲开了“出去吧,我静静。”
锦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那散乱一地的墨发,锦瑟终是落下泪,疾步出门而去。
似有若无的幽香逐渐淡了下来,令人窒息的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苏璃温柔却薄凉的话。
他倚在她肩头,绵绵细语“白止,我永远都不会爱你,与你只是一生你姐姐赐下的终生不休换来的囚禁,你就用这辈子来偿还这强加的爱,啧啧啧,白相不喜你,你姐姐这般对你,你看,本王对你还算是好的吧。对了,明日,我去求帝君赐婚,琼华那样的女子才是与我共度一生的人,你不过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祸害而已。”
白止依稀还能看见他唇边的讽刺和嘲笑,只是十年之情,一朝散,他竟这样恨着自己,从来不被看好的,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曾经在相府,她渴望着嫁给他,愿他能庇护着自己,就算爹爹不疼,姐姐不喜,有他在身边就好,竟不曾想,梦成真,却是这样的结局,白止干笑了几声,双手捂着脸,失声哭泣起来,感伤,遗憾,悲凉亦是此生逃不开的劫难。
“小子,你让我帮你的事办好了,珠子她收了,留下了把扇子,给你放这里了。”一身穿着素白衣衫的老者,望着寒冰床上躺着银发飘逸,美眸禁闭,容貌惊为天人,周身的气息正在慢慢回环的男子,轻叹了口气。
“终究是执念太深。”老人紧蹙着眉头,倏尔,一阵青烟,便消失了“等你苏醒,蓬莱不醉不归。”
床上的人好像动了下,眉梢轻跳一下,旁边的青竹扇忽然散出淡淡的绿光,依稀可见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明媚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