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完全变了模样,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都坍塌,荒凉极了,不再有繁华帝君的感觉有一瞬间,白止以为来错了地方。
“姐姐,这里是邺城?”青烟难以相信这里就是姐姐守护的地方。
“自从,苏澈…紫水晶失效,我再也感知不到邺城的事了”白止望了眼早已黯淡的紫水晶,幽幽叹了口气。
“姐姐,我们一定能找到苏澈的”青烟握紧白止的手。
她们未曾留意,天空一抹淡青划过在不远处落下。
“苏清,姐姐,是苏清。”青烟看到那个很是狼狈,两眼无神的少年,一眼便认出。
“快过去”“苏清”
他好像没有听到有人喊他,只是失魂落魄的漫无目的的走着。
“苏清”青烟一把抓住他,少年抬起无神的眸子,有一瞬的惊喜“青烟,白止姑娘,爷他…”
“他在哪?带我去。”白止眸子微微泛红。
“你们跟我来”苏清擦了擦眼泪说道。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被封魂剑诛杀的人,即使魂魄被放了出来,也不能再重生。
床上的苏澈,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有一团极淡极淡的青色包裹着,却有渐散的趋势。
“爷,白止姑娘来了你快睁眼吧。”苏清一直不信苏澈无缘无故的就死了,所以一直未曾将他埋了,即使他浑身冰凉,即使他没有呼吸。
“你们出去吧,我会救他”白止淡淡的望着床上那人。
“姐姐,你不会是想…苏清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姐姐说。”青烟抓紧白止的手。
“好吧,我先出去。”苏清望了床上人一眼,也许白止姑娘真的有办法。
“恩,没错”白止揉了揉青烟的发。
“姐姐,不要,你会死的,烟儿不要姐姐死。”青烟抱着白止,不松手。
“傻孩子,如果今日躺这里的人是苏清,你会如何?他是我所爱之人,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白止冲青烟浅浅一笑。
“可是…”青烟明白姐姐做的决定,谁也没办法反驳,可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心里很痛。
“烟儿,你会明白的对吗?”白止柔柔的说。
“恩”青烟点了点头。
“出去吧,施完禁术,还有一个月可活,对我来说够长了。”白止向床边走去。
“…”青烟望了她许久,终是掩了门出去了。
“青烟怎么了?”苏清见她一出来,眼圈红红的。
“苏清,你喜欢我吗?”青烟问。
“我喜欢你,我苏清此生此世只喜欢你。”苏清不假思索的说。
“不要离开我。”青烟扑进苏清的怀里,哭了起来。
“我不会离开你的,傻丫头。”苏清抱紧她发抖的身子。
“苏澈有救了,我姐姐会救他。”青烟埋在他怀里说。
“太好了,这样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苏清眼神里多了光彩。
“…”青烟哭的更伤心了,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苏澈,你睁眼看看我,我来了,我们不是说好终此一声吗?”白止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道。
久久无人响应,白止将头靠在他胸前,泪水从眸子里流了出来,“我会救你的。”
凉城的禁术便是以命换命,生命从指尖慢慢流逝,苏澈身上青色的烟融进了身体里,死灰复燃。
凉城里那座玉像,轰然倒塌,整个凉城瞬间沉入地下,凭空消失一般。
青烟手腕上的紫水晶黯淡了光芒,倒在苏澈身边的白止呼吸有些急促。
“姐姐”“爷”
门被推开,苏澈还是原来一般,不过脸色红润,有了生气,白止倒在他身侧,脸色苍白。
不知过了几日,白止终于睁开了双眼,“苏澈”白止轻声唤道。
“我在”温润的声音穿进耳边。
“又看到你,真好”白止挣扎着坐起身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苏澈把她抱进怀里。
“这不是见到了。”白止探出头来。
“恩”苏澈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你好好休息会。”看着她脸颊泛红,心里暖暖的,扶着她准备躺下。
“我不想休息,我和出去走走。”白止握住他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都睡了这么久了。”
“好”苏澈的眸里尽是温柔。扶起她,为她添了一件披风,才缓步出门。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二人搀扶着,在阳光下越走越远。
“真好”苏清和青烟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道。
“…”青烟没说话,只是依偎在他怀里,即使阳光下,也有丝丝冷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不是相依在一起散步,便是一起去治理荒凉的邺城,他在处理,她在旁看着,羡煞旁人。
日夜,白止抓着他的手久久不放“抱着我睡好不好?”
“好”苏澈躺进了被窝里,有些冰凉“怎么这么凉”他伸手将白止抱进怀里。
“所以才让你抱着啊”白止往他身边挪了挪。
“以后我一直抱着你睡。”苏澈闻着淡淡的梅花香。
“好”一逝而过的哀伤滑落眼角,她凑近他说。
也许,苏澈没有发现,最近白止越来越嗜睡了,抱在怀里不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爱你”苏澈覆上她的唇轻吻了一下,有些凉凉的,将她抱的更紧了,抑制住体内的骚动,至少等她身体好些。
不一会儿,苏澈便睡着了,呼吸声似有若无。
“我也爱你”白止睁开眼柔声细语。
那一夜,他睡的安稳,那一夜,她一直望着他的脸,那一夜,很凉。
第二日,白止醒来的时候,苏澈已经起身了,今日的白止气色好多了,脸色红润。
“烟儿,我们走吧。”白止的声音有些微弱。
“恩”青烟扶着她,头转向苏清“苏清,我回凉城一趟,有要事处理,你等我回来。
“好,我会等你的”苏清灿烂的笑起来像春日的阳光“白止姑娘,公子那边?”
“我们会过去和他说一声。”白止冲他一笑“保重,我家烟儿交给你了,你可不许亏待她。”
“一定不会,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姑娘请放心。”虽然觉得今日的白止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哪里奇怪了。
“那我们走了。”青烟扶着白止上了马车。
“早去早回,我等你”马车离去,回荡着苏清的声音。
“姐姐,你没事吧”青烟扶住摇摇欲坠的白止。
“没事”她靠在青烟身上,声音及其虚弱,好像下一刻便没了气息一般。
“姐姐,你在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见到苏澈了”青烟忍不住留下泪,因为她知道今日便是一月之期。
邺城内,苏澈正忙着重建房舍,安顿百姓,回头便看见白止从马车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不好好休息”苏澈将她拦进怀里,宠溺万分。
“我想你了”白止靠在她怀里,“苏澈,我收到沐晗的信,要回凉城一趟,收回邺城的守护职责,以后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现在就要走吗,这么急?”苏澈瞥了一眼马车,有些不舍,搂的她更紧。
“现在就走,此事太急,下一个星蕴师必须马上接任,所以我要回去。”白止轻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那好吧,一定早去早回,路上小心”苏澈抚了抚她的脸,依旧很凉。
“有青烟陪我,你放心”她从他怀里出来,踮起脚尖,闻向他的唇。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吻了他一下,青烟及时扶住她“姐姐,我们要尽快了”
“我等你回来。”苏澈惊喜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舍,也莫名的慌,不知何故。
“好”白止被青烟扶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她用尽所有力气,对他笑。
苏澈失神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笑消失在帘后。
“王爷,这里的房舍以前不在这个地方…”有人呼唤苏澈。
“我来看看”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便向那废弃的房舍走去。竟不想,这一眼是最后一次看到她。
“烟儿,我快不行了”白止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声音无力。“过段时日,把这封信交给他,告诉他,因为凉城规定,我去别的地方守任几年,至于哪里不要告诉他,让他去找我,必须是建好邺城之后才行”
“姐姐,我会的,我会交给他”青烟跪在她身侧,泪水不止。
“烟儿,葬我在邺城,不要碑墓,和苏清好好生活,在邺城…”白止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彻底失去了呼吸。
邺城内的苏澈,突然手里的建造图落在地上,胸口有些疼,他望向白止离去的方向,暗道,你千万不要有事。
一月后,青烟回来了。
“青烟,你姐姐呢?”苏澈掀开马车里面空无一人。
“因为凉城规定,姐姐要解除星蕴师的身份,必须去游历,采集各地消息,为凉城作出贡献,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很远,姐姐说你必须建好邺城之后才能去找她,她说她会等你”青烟眉眼弯弯,拿出一封信给他。“呐,姐姐给你的信。我去找苏清了”
“好”苏澈接过信,也许自己多虑了。
拆开信,信中隽秀的字体写道“我要去游历大江南北,你建好邺城来找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可好,终此一声,我会等你的。永候君”
白止,我会找到你,一定会的,不管你在哪里。
五年后,邺城基本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将一切要事丢给了苏清和青烟,便去寻白止了。
路过邺城的边境,他看到一块无字碑,上面还有香火的痕迹,他不记得何时多了一处青坟,上了一炷香,便离开了。
又是第几个七夕之夜,江陵内一青衫男子望着好不热闹的市井繁华,顷刻,清秀的面容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止我寻了你十几载,却一直未见你纤影,人世苍茫,天涯路漫漫,何时才是头?青烟说你去了别的地方,奈何这天下之大,却找不到一个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放手让你走。
“苏沫,来跪下”青烟拉着一个小女孩,跪在一块无字碑前。
“娘亲,这是谁?为什么我们每年都来。”苏沫奶声奶气的问道。
“她是娘亲很重要的人,以后每年今天都必须来,知道吗,沫儿”青烟抚了抚小孩的头发。
“知道了,娘亲”苏沫似懂非懂的问答。
“姐姐,我来看你了,我和苏清已经成亲了,还有了和女儿,叫苏沫”青烟喃喃道,视线有些模糊。
“苏澈回信说去了很多地方找你,却始终没有找到你,他说,他会一直找下去,一直到死”青烟流下泪,抚着那快无字碑。“痴人…”
风吹在墓碑上发出声响,久久的苦涩和无奈。
这一世的纠缠终是在无数个寻觅中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