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向东延伸而去,浅紫色的珠帘在船上轻轻的摇晃着,白止缓步走上去,苏澈正立于船头,遥望碧水蓝天。
“视野很是辽阔。”苏澈现在阳光下,背着她说道。
“嗯,阳光明媚,两岸花红柳绿,远处房舍若隐若现,不负此行。”白止越过船内两侧排列整齐的盛放着杯盏和糕点的几案,走到与他并肩处,放眼望去。
“…”苏澈低下头,阳光下的女子像是错入凡尘的仙子,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墨的发瀑布般垂下。
“姐姐”“公子”青烟和苏清打破了这一刹那的失神。
也许青烟从未觉得,世间有配得上白止的男子,就算是族长…只是当她掀开珠帘,见二人站在船头,像是神仙眷侣,般配极了。
苏清觉得两人的背影很美,不知是阳光太过耀眼,还是别的什么,当时有一瞬间,移不开眼。
“愣什么神?”他们转过头,见青烟和苏清盯着他们正出神,白止打趣道“难不成我们背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啦,姐姐”青烟走过去挽住白止,抬头看了看苏澈。
“公子,那我们出发?”苏清走到船桨的位置坐下。
“嗯,出发。”苏澈铺了铺几案旁的软垫,冲白止一笑“来,坐下。”
“好”白止拉起长裙坐在他刚刚铺好的软垫上。
“苏清,我和你一起划船。”青烟快步走到苏清的身侧坐下。
“臭丫头,阴魂不散啊。”苏清撇了撇嘴,嫌弃道。
“啊,你还敢嫌弃我。”青烟揪起苏清的耳朵。
“臭丫头,我在划船呢,放手。”苏清咧着嘴,努力挣扎。
“不放,看你还敢嫌弃我。”青烟乐呵呵的揪着不放。
“好好好,不敢嫌弃,不敢嫌弃。”无奈之下,苏清只好这般说辞。
“那就放过你,你划一会,给我玩玩。”青烟凑近,很好奇的盯着两只船桨。
“你会吗你?”青烟的脸绯红,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煽动翅膀,她不吵不闹还是挺可爱的,苏清脸微红的低下头。
“不会,你教我啊”青烟扯了扯苏清的衣袖。
“好好好,真烦人。”苏清抬起头,眼神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却很开心的。
“嘿嘿”青烟兴奋的四处观望景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少年盯着她良久唇角划开一抹笑。
“尝尝我酿的梅花酒”苏清和青烟两人的声音不时传来,白止望着船外,轻笑着摇摇头,听到苏澈说话,便回过头,见他正往她面前的玻璃杯盏里斟酒。
“你还会酿酒?”白止惊讶的问道,他点了点头,为自己也斟了一杯。
阳光泻入玻璃杯中,有晶莹剔透的光点,她拿起杯盏,轻轻摇晃了一下,浅粉色的液体随之摇晃。
她轻抿一口,微甜的梅花香阵阵暖意从口至心。
“味道怎样?”白止放下杯盏,苏澈问。
“味道很好,竟没想到你酿的桃花酒如此纯正”白止又拿起杯盏晃了晃。
“喜欢我便送你些。”苏澈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自然喜欢了”白止又拿起杯子饮尽剩下的,自己拿起酒壶斟了一杯。
“嗯嗯”苏澈见她爱不释手,便知派人从邺城拿来梅花酒是对的,嗯,她喜欢梅花。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慢慢已经走了很远了。
“给我玩玩,苏清。”青烟推了推他。
“来,给你。”苏清把桨递给她。
拿到桨,她怎么划,船都纹丝不动,“苏清,你快来帮我一下”原本她还很高兴,而此时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要这样”苏清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滑,心脏开始乱跳。
突然被抓住的手,青烟抬头望了眼他,跟着他的动作开始划船,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
“会了吧”苏清松了她的手,有些舍不得。
“嗯”青烟的话突然变少了,船慢慢的移动着,两岸的景色不断的变化。
“明日烟儿接任了江陵,我们便该走了。”白止一口下腹,却觉得涩涩的。
“嗯”苏澈静静的望着船外,语气轻柔,不见悲观。
“苏清,明日我要接任江陵”青烟说道。
“那是好事啊。”苏清见她已完全学会了划船,眉眼弯弯。
“然后,我们就要回凉城了。”青烟丢下手里的桨,船停了下来。
“哦”苏清有种心里好不容易塞满的东西突然失去了的感觉“我来,你休息会。”
苏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青烟努力的把视线移向船外。
船上很寂静,只有船搅动水流的声音,阳光渐渐消逝了光芒,船也靠岸了。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不多言,欢愉的心情早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挽留却挽留不住的无奈,或是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的事实,亦或是莫名的情愫开始漫上心头。
马车上的相对无言,他始终没有说出口的遗憾,车外哒哒的马蹄声似乎有些匆忙。
别院到了,“我进去了”白止抱着苏澈送的梅花酒对他说,青烟低着头对苏清说。
“嗯”他们点头,有些不舍,有些怀念。
别院的门关上了,关上了一碧一白的身影,也打开了时光的匆匆渐逝。
“爷,以后我们还能见到她们吗?”苏清紧盯着碧衣少女离开的方向。
“一定会的”苏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儿也长大了。”有一抹笑黯淡在柳巷别院。
“姐姐,我们还能见到他们吗?”青烟有气无力的开口。
“也许不会,也许会”白止淡淡的说道,语气极轻。
“嗯”青烟低下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姐姐,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去吧,好好休息,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做”白止望着青烟离开的背影,幽幽叹道“烟儿长大了。”
这一夜的别院,两个房间都没有灯光,卿尘阁内,白止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睁着眼睛,满脑子的青衣的苏澈,醉香居内,青烟瞪着大眼睛,她不知道为何,今日苏清的神情让他有些难过,她不明白这种感情叫什么?
这一夜的驿馆,灯火阑珊,苏澈呆呆看着她的画像,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庞“白止,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苏清不知为何看到青烟的笑会那般失神,而且自己仿佛是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
那一夜,烟雨下了一整夜,江陵的一切都笼罩着雾气,别有风味。
当初住在别院,是方便青烟接任,因为别院所处位置便是江陵之心,在别院进行接任再好不过。
这一日,他们没来别院,这一日的深夜,别院灯火通明,祭祀的所有东西摆在了庭院中心,设了高阶,青烟一步步踏上高阶,手伸出像是在等待什么,江陵的星象开始改变,一片耀眼。
半盏茶的时间后,只见青烟手里多了一根法杖,通身发着碧绿色,她手握法杖,抛掷空中,星象开始恢复正常,一盏茶后,落回她手中,她手腕上的紫水晶开始发亮,青烟已是江陵的星蕴师了。
她们要离开了,星蕴师在接任后,必须立刻返回凉城受灵,也就是接受自己的使命,否则江陵必有大祸。
别院外,苏澈和苏清停留了许久,见天上方星象变化,院内灯火忽明忽暗,从天微微变暗一直徘徊至今,不久前才朝着驿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