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别墅的特殊访客和偷书贼
第十九天
作为人类劣根性之一的原罪—嫉妒，实在是个让人无语的东西！
法兰是贵族群体中的异类，他的所有做派和举动一点都与帝国贵族的称谓不相符合！
尽管蓝月城关于他的传言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但是真正明白他现实情况的，却又少得可怜。就算这样，让人妒忌也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很羡慕法兰取得的成绩，也很羡慕嫉妒他能在如此年龄就跻身一众大佬身边游弋，但是对于法兰的行为做派，暗地里，有着贵族骄傲和传统的他们，还是深深的否定和摒弃法兰这个异类的存在。
斯普里特家族的没落，可能会因为法兰的存在而推迟，但是，这个家族的核心力量，现在已经为之一空，就靠一个人，真的能有逆天之力？当然，持这种观点的人，一般而言对法兰就没好感，他们都在冷眼期待着，法兰这个拥有天才名头，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倒霉的时刻！
到目前为止，法兰都没有自己的固定居所，跟老管家住在商铺的阁楼上；
没有自己的马车，出门只有租赁或者打秋风，甚至，他连一个服侍自己的贴身侍女都没有。
连这些东西都没有的话，还能称得上帝国贵族？所以，现在蓝月城的贵族不再嘲笑法兰往日的白痴形象，反而开始转头嘲弄法兰的行头。
法兰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介意，却是拗不过老管家一番好意；好在今天这个日子，法兰的尴尬境况终于可以稍减。
也许是因为诺克维尔亲王的缘故，市政院一大早就发出了文书，老管家激动得双手颤动；诺兰爵士的房产，杜泊兰街的那栋古旧破败的别墅，现在正式收回来了！
这栋古旧的别墅承载的含义，或许别人不太明白，但是老管家安东尼却是最为深知的人，这个地方家族的起始点；不仅代表这斯普里特家族延续的精神，更是一个代表家族能在帝国当中存在的一个标志。
打开青铜锁，法兰听到一声悦耳的啪嗒声音，屋门打开，他慢步走进了记忆中微微有点熟悉的地方，却又感到异常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原本法兰从小到大的成长之地，阳光从落地窗里投射进来，整个别墅的采光不错，只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显得灰尘满布，但是过往中熟悉的装饰和布置，还是让法兰有点恍然如梦的感受。
蓝月和星辰交织的家族徽记在客厅的墙壁上格外显眼，沙发，茶几，壁炉，窗帘，花瓶，还有一副古旧却显得很是精致的烟斗，摆放在客厅里的顺手位置，这个是叔父诺兰的最爱；现在这些东西因为时间和无人照管的关系，此时都失去了光彩！
有时候，家的感觉就是那么奇怪！无论你有怎样的财富，怎样的人生，怎样的光环，在无所归家的状态下，心里都会有种缺憾和惶恐；这栋别墅给法兰的感觉很美妙，他在茉泊莱斯世界里，之前一直都是过着那种流离失所的境况，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似乎才因为这栋破旧别墅，开始有了一种真正的安稳！
在老管家以及一众帮手的收拾打扫下，别墅里迅速恢复着往昔的模样，一件件器具物件被擦拭干净摆放，整个房间里又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以及宁静和温暖。
整个上午，法兰都在别墅里四处走动安排，各个房间，甚至是阁楼地窖都没有放过，终于，自己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窝，这样的兴奋劲头，让法兰的表现像个好奇心十足的孩子，在为自己有了一件珍贵的玩具而高兴，也让一贯惊讶于法兰沉稳的安东尼老管家露出会心的笑容。
当所有房间都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刻里，睡够了懒觉的夏洛特在追问怀特关于法兰的去向后，也一头闯进了这个破落的别墅里，不请自来不说，还顺便霸占了楼上一个僻静的房间，带着行囊紧紧关闭房门不知道忙活些啥？
林娜带着怯生生的安菲尔到来，这个被失去母亲和恐惧惊吓伤害的小姑娘，现在都还没有从悲伤的阴影中挣脱，对任何人还有着本能的戒备，法兰无奈柔和安慰着惊恐未消的可怜女孩，“安菲尔！你也上去挑选一间，别担心，这里没人会欺负你，以后，这个地方，就是你的家！”
林娜带着女孩上了楼，安菲尔默不作声地随着林娜的安排，林娜也将房间挑选在二楼的角落里，正好跟夏洛特对门；这里是别墅最安静的地方，林娜觉得很适合少女现在的状态。
临近午餐时间前，一个意外的访客到来了！
其实说到意外，也不能真正算是，因为法兰回到蓝月城后，最早接触的人，就是这位；不过让人有点奇怪的是，他并不是正主，在一位戴着青布锥帽，身着金丝长袍的老人面前，贵利行的主管欧德旺，呈现出一副毕恭毕敬的下人姿态，在老管家的引领下，牵着老人步入进法兰的别墅里。
这是一个头发银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脸上尽管皱纹遍布，但是笑容看起来却是十分亲切；如果不是被欧德旺这样的人搀扶着，法兰一定觉得这样的老人会是个慈祥睿智让人很有好感的长者，但是现在？
法兰觉得这位老者的气势和气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矛盾，能够让贵利行欧德旺像个下人一样服侍的，肯定是身份背景强大的一方大佬人物；但是，法兰又察觉到，这个老人身上的贵族气息很浓厚，很简单，一个从手上抽出蚕丝手套的优雅动作就能说明一切！
“欧德旺先生，这位是?”无论心里对到访者有怎样的疑惑，法兰作为主人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
“法兰，我的名字一会再告诉你！”老者进入客厅后脱下锥帽，随后挥手制止了正要介绍的欧德旺，目光炯炯地盯着法兰微笑起来，“今天的到访很突然，当然，我不会是个恶客，选择这个时段到来，是有些事情想与你交流！”
老者说得很随意，可法兰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严肃和庄重的味道，“是法兰失礼了，老先生，请随我上二楼的书房详谈，安东尼大叔招待好欧德旺先生！”法兰安排老管家在楼下招呼态度恭谨的欧德旺，然后引着神秘老人上了上午才刚刚收拾好的书房里。
“斯普里特家族真是幸运啊！”在书房的沙发里坐定以后，银发老人环顾四周后，轻声说出一句很是感叹的话语。
法兰动作娴熟地为老人倒上茶水，“老先生，这个世界不存在永久的幸运，而且，一直依靠幸运的话，估计离倒霉也就不远了！我们家族就是往昔太过幸运，所以遇到灾祸时，却没有一点很好的应对，以至于迅速破落！”
“说得好！”老人拍着双手鼓掌一下，看向法兰的眼神里很是赞赏。
从进门开始，银发老人的目光就让法兰觉得很古怪，有种长辈对小辈的温情和说不出的关切，但是在法兰的记忆当中，银发老人这一号人的形象，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看到法兰脸上淡定沉着表情，银发老人心里暗自赞叹一声，“我先说说来意和目的，法兰，你知道蓝月城最挣钱的生意是什么？”
“最挣钱的生意？”法兰对于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有答案的，不过对面来意不明的老人提出时，他微微一顿，脸上浮现一丝轻笑，“应该是奴隶行和贵利行吧？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越是血腥和暴力的，利润越高！”
“对！”银发老人也不否认，他没有对法兰的回答表示不满和恼怒，反而很是认可地点了下头，“但是，这个利润最高的生意，被你出现后打破常规了！”
法兰没有出声，低头轻缀着茶水，良久，“老先生，我这个生意的方式，跟贵利行和奴隶行并没有什么直接间接，或者说是根源上的影响吧？”
“事实上，你的事业对贵利行和奴隶行确实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影响！”银发老人口吻里非常平静，缓缓述说着一个让法兰有点震惊的事实，“但是，你的经营模式，已经从根源上影响了整个蓝月城，甚至是整个人类世界！对于这种改变，有的人认可，有的人惶恐，还有的人，对你已经充满了敌意和仇视！一旦你没有倾向和满足某些人和势力，灾祸就会降临，而且不是以你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就能抗衡，关于这点，你一定要相信！”
法兰明白，这个银发老人今天不是专门来恐吓自己，也不是吃饱了没事来找自己磨牙，他肯定明白一些深层次的，法兰所不知道的事情！
法兰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金融模式还是地球上那种封建原始的经济状态，自己是有足够用武之地的，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觑这个世界的原始土著们。
他们或许没有成套的金融理论知识，却一点也不阻碍他们，本能地对自己作为所产生的连锁影响当中得到某些东西，从这次法兰出手的特殊事件里，其实很容易就可以分析背后的深层意义；别的人不一定会去做，但是商人一定会，何况是一群站在权力顶层的商人！
“我该怎么做？！”法兰说出这句下意识的问话，他对面的银发老人此时露出一副必然的自信微笑。
“找一颗大树，一颗足以遮蔽所有人心思的大树！”
大树！？还是足以遮蔽所有人的大树，这个世界，除了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神灵，还有什么大树能够遮蔽所有人，难不成还得帝国皇帝出来撑腰？
法兰自嘲地摇摇头，有些不能置信地发出疑问，“老先生，帝国里还有这样的势力，或者是这样的人存在？”
“我知道，两个商盟之前都拉拢过你，但是，你拒绝了！虽然不知道你拒绝这种诱。惑的理由是什么，但我还是得说，你的选择非常聪明！”银发老人吐出这句话语时，法兰觉得自己精神立时一振。
果然，老者后面这段话足以回复刚才他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你以为帝国就只有比安尼特商盟和伊奥威斯商盟吗？你就没有想过一个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存在？强大到在帝国里，可以成为第三个势力的出现？”
“而且，它也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地方！你是一个有才有志的年青人，但这样的人一般命运多舛；我不希望，其实帝国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人，因为某些缘故而像流星一样陨落！”银发老人喝完杯中茶水，随即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份纸莎草卷轴，“法兰，不管你是否同意我今天到来的目的，也请你一定要先看看这个东西；看完后，如果你愿意，就到贵利行找欧德旺，如果我离开了，我会交代欧德旺，让他告诉你该做些什么！当然，你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意愿的话，就当今天我没有来过这里，这份东西，你也把它毁掉！”
银发老人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法兰忙不迭跟随，只是目光在茶几的卷轴上停留很短的瞬间，就搀扶着老者下楼。
来得快去得也快，银发老人直到离开前，法兰才想起，自己连对方名讳都没有弄清楚，实在是过于怠慢。
“我叫赛姆斯。沃特福德，法兰，如果你叔叔还在世的话，就知道我是谁!”银发老人赛姆斯丢下这句让法兰猜想不断的话语后径直离开。
欧德旺匆忙间也要跟随离去，只是这回面对法兰时态度异常谦卑，远没有第一次表现的那种让人骨寒的凶狠狰狞，“法兰少爷，贵利行里，在下随时恭候大驾！”
送别两人上了一辆豪华马车离开，法兰才对老管家发出疑惑，“安东尼大叔，对于这位赛姆斯老先生，你知道多少？”
“少爷，赛姆斯先生的大名，我还是很早就听过了，只是这个名声不太好，毕竟就算往日爵士在世的时候，跟他的交往，也只限于某些场合而已！”安东尼老管家很努力地回忆一些信息，可是法兰觉得并没有多大用处。
想想也是，一个赚着贩运奴隶和高利贷血汗的人，多少还是与贵族阶层有着一些天然的隔阂；不过，赛姆斯那句，诺兰爵士知道他情况的那段话，还是让法兰生出很多联想，难道自己叔父跟这个银发老人之间，或许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法兰心事重重的吃完午饭后，独自在房间里打开了那份纸莎草卷轴，不看不知道，上面的内容，让法兰看了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自己被阴了，被那个面容和蔼慈祥亲切的老头子，给狠狠的上了一课！
一直以来，法兰都认为自己是个胸有大志，也算是智商卓绝的聪明人，抛开自身的金融理论知识，就以个人行事而言，懂选择，知进退，长袖善舞，会做戏，会处理各种关系，会揣摩人心，更会舌绽莲花；在这个魔法奇幻的世界里，不算满腹经纶聪明绝世，也算是独树一帜，独一无二的存在，可他还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算计的时刻！而且还是在他有所提防的前提下，依然被人算计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法兰也清楚自己以往一直都有种孤傲的心态，总是在内心深处形成一种智力上的优势，但是现在，今天上午出现的银发老头，终于给他好好的上了一堂课，教会了他无论什么时刻里，人都应该保持警惕，教会了他什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有什么叫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小看自己的对手的课！
这个老头子拿给他的纸莎草卷轴，不光是一份没有名字的商盟说明，更是一个挂着倒计时的，威力恐怖的强烈炸弹！
可能是不止法兰没有想到，也许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想到，奴隶行和贵利行这样沾满血腥的产业，后台老板竟然是——帝国皇帝查理三世！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做到完全一点风声也不露出，但是知道这个事实的人，又有谁会蠢得要把它公之于众？！无论是谁知道这样的秘密，第一反应恐怕不是要大肆宣扬，而是一定要烂在心里才对吧？
可以想象法兰心中的惊骇程度，更可以想象法兰的懊悔，千不该万不该，好奇之下留下并打开了卷轴，随之知晓了这个不算秘密的天大秘密！
尽管银发老者赛姆斯没有一句希望法兰加入的话语，但是现在，法兰就像是被落在陷进夹子里的困兽，轻易挣扎不得，只能等待猎人裁决。
如果加入到贵利行和奴隶行这样的商业机构里，可以想象，法兰辛辛苦苦创建的名誉声望，或许，就如同沙滩上堆砌的城堡，一阵海浪过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从今以后，法兰这个名字，会在蓝月城成为一个永久传唱的笑话！
该死的，老头子，你记着，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法兰恨恨地把卷轴点燃烧毁扔进垃圾桶里。
“少爷，少爷，不好了！我们商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被盗了！”正当法兰心情不好的时刻里，老管家安东尼急匆匆地跑上来报告，更增加了法兰心里的烦躁。
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居然都偷到自己头上来了，真当他法兰这里好欺负了不成，“安东尼大叔，不慌，说说看丢了些什么东西？”
“全是少爷你的心血啊！”老管家很是惊慌惶恐，整张老脸上出现了激动的红晕，“你写的那些稿件，书籍，还有各种图纸！”
在安东尼老管家看来，只要是出自法兰手里的东西，都是具有非常价值的物件，所以，收拾法兰的书房，已经成了他最重要的工作，任何时候都没有假于别人之手的可能。
那些法兰手书的各种记录宗卷，还有法兰写出的文稿和书籍，都是老管家眼里的珍宝，就算丢失钱财在老管家看来，也都只能算是无关痛痒的损失，但是丢掉了法兰的这些东西，老管家就很是惶急和心痛。
“书籍和手稿？！”法兰得到这个答案后眉头一皱。
这种东西小偷是不会看上眼的，法兰知道自己手稿和书籍的价值，不是法兰自吹，如果这些东西全部拿出去现世的话，估计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动！
里面有很多在茉泊莱斯世界看来，应该是离经叛道，或者说大逆不道的东西存在！无论是关于经济发展的规划博弈，国家政治和地缘政治的影响，怎样利用经济战搞垮一个国家的方式，甚至是三权分立民主监督这样带有强烈分薄皇权的东西，都在自己的书稿中存在。
如果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利用这些东西的话，后果是什么，不用说法兰后背都是一阵冰凉！
冷静，一定要冷静！法兰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判断。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法兰闭上眼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很是镇定地询问起来。
“应该，应该就是上午的时间吧！”老管家很在乎法兰的态度，在看到他平静毫不慌张的境况下，自己也思维清晰多了，“上午忙着搬东西过来，那些书籍手稿我就存放在一个布袋子里，我先前一部过来指挥他们清扫，但等我再去商铺取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有外面的盗贼会专门瞧着布袋子窃取的，要偷也只会偷真金白银的东西，所以，这个小偷一定是自己人，而且是很熟悉商铺二楼情况的人！
但他是谁呢？！法兰有些郁闷，胡乱和随意怀疑别人，都不是件让人痛快的事情，但是再头痛，事情还是得做下去，实在让人心里不舒坦。
“法兰先生，我知道！”就在法兰沉思所属，老管家彷徨无策的情况下，一个怯生生，又很是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法兰门口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