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奉燃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影狱是谁?”
“是救过我一命的人,”朝野摩挲着静静沉睡在自己胸前的黑色坠子,脑海中回忆无限,“五年前我逃到青枫镇的时候已经快饿死了,幸好他给了我一个馒头。不过当时我饿得头昏眼花,所以记忆很模糊,但是刚才听木超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一定是他!”
“看来他和你一样,也在流浪。”奉燃琢磨了一会儿道。
“小燃,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朝野在心里踌躇许久,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当时在神坛上,你告诉我会传授我修炼八门武魄的方式,会让我继承濯世时,我为了自己的一些目的,为了能变得强大,就选择隐瞒了你。其实,我之所以能够走到那座神坛,并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那时候我已经在黑暗中已经迷失了方向,直到我发现这枚坠子,也就是影狱送给我的这枚坠子,它竟然能发光!后来我找到了其中的规律,顺从坠子的明暗指示才终于找到了神坛……所以我说影狱救过我一命,并不是单纯指那个馒头,而是这枚坠子。如果没有它,我恐怕和那些尘埃与骨架一样,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朝野说出这番话,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奉燃如果真的发怒甚至一走了之,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奉燃并没有朝野预想的那样,因为它的欺骗而大发雷霆,它只是嗤嗤地笑,笑得朝野心里没底,毛骨悚然。
“小鬼,这事本尊早就知道了!就凭你这种程度的路痴也想走到神坛,那才真的是天方夜谭!不过所谓缘分,应当如是。你也不必为此内疚,你是拥灵之体,理当就是继承濯世的最佳选择。”
“小燃……嘿嘿,谢谢你。”朝野笑得有些腼腆,因为在利益当头的那一刻,其实所有人都一样,逃不出自私幼稚二词。自己能够得到如今的这些,真不知是多大的运气的福分!但愿自己不要辜负了奉燃的期望才是!
“所以你会去找他?”奉燃一语中的。
“对。在我回到故乡找那群人算账之前,我要先找到影狱才行,”朝野捏着坠子的指尖紧了紧,他的声音里压抑了无数的不甘与怨恨,说,“因为,我很可能……会在复仇中死亡。”
第二天,沈泠亲自来到了朝野房间。
朝野的第一反应是木超告诉沈泠自己昨天去过那个房间,但想想木超为人,应该不会在背地里打别人小报告。
“我在那个房间安置了感应的物件,所以你一进去我就知道了。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一定会去把他狠狠揍一顿然后赶出武馆!不过你是阿臾说要留意并照顾的人,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了。”沈泠双手抱胸,虽说口气里有质问,但眼神里却满是对过往的追忆。
朝野为难地挠了挠头,说:“你可别问我阿臾是谁,老实说,我只见过他一次。我也想找他来着呢,不过你贴了四年的通缉令都找不到他,那我更没辙了。”
沈泠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知道。”
“所以……?”
“所以你继续修炼吧。我不会让人去打搅你的,”沈泠眼中的追忆变成了寞落,她转身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只是对着前方说,“今后……如果你有机会找到阿臾,麻烦跟他说一声,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朝野都在那间小屋里闭门不出地修炼,这自然瞒不过沈泠的眼睛。木超原以为沈泠会去找朝野麻烦,连开脱的话都为朝野想好了,却不料沈泠并没有任何举措,只是偶尔会站在屋前静静地呆上一会儿,在朝野出来之前便先行离去。
另外,沈泠信守承诺,吩咐了任何人不允许靠近打扰朝野修炼,因此那三个长老也不好厚重老脸来调查朝野,只是远远地想感知这屋内的一些情况,但都会被濯世吸收得一干二净。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却瞒不过朝野的,后者即便闭门不出,也能知晓大半个武馆发生的事。
九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期间,左邪没有再来闹事,想必是在加紧修炼,突破屏障。而黑爪如今的主事的二当家曾来拜访过沈清,除装模作样地商讨了一下比武事宜外也再无其他。
比武前一天的晚上,沈清把木易交予他的镰刀转交给了朝野。朝野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这柄镰刀的重量估计只有濯世的十分之一不到,长度相仿,青黑色的外型简洁流畅、没有断点,可谓是一气呵成。
“木大师不愧是沐阳城的第一铸冶师,此镰内部竟嵌了二十道灵壑。”沈清满意地点头,赞赏道。
“的确是把利刃,”朝野用手指抚过开了锋的刃口,的确要比濯世锋利得多,“镰身如行云流水,刀刃更是流光飞舞,就叫它流光吧。”
比武当天,沈清、沈泠与四位堂主以及朝野一同动身前往杨家,而沈泠的跟班紫电也一同前去,沈泠直接骑在它的背上,一路赚足了回头率。
路上,朝野想起数天前看见的一幕,宋广曾经拜访过杨家,不知是为了星辰大会还是另有他事,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这杨家不简单,处在黑爪与天元武馆的纠葛中多年,坚持两不相帮,这恐怕不仅仅是韬光养晦这么单纯。
杨家府邸位于沐阳城中心大街后,远在两条街外就有杨家士兵巡逻把守,守卫十分森严,加上今日在杨家有比武,对进出的人员更是严密排查。而沈清一行的车马在进入巡逻范围后便有专人迎接,一路护送进了杨家大门。
杨家家主杨嵩亲自来迎,此人样貌周正,身材高大,国字脸更是正气凛然,一身衣着并不多么华贵却很是考究,腰间还佩有多枚玉佩,且皆是上乘货色。
在杨嵩之后,是其一双子女,长子名杨晨云,长相与杨嵩颇为相似;女儿年纪稍小,名杨夕雨,容貌虽不及沈泠那般娇巧玲珑,却很是清纯恬静,颇有邻家少女的味道。
朝野黑缎后的目光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杨晨雨身上,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此人实力不容小觑!所谓人不可貌相,看似柔弱无力的姑娘却有着八重武斗师巅峰的实力,连沈泠都不是她对手,甚至比起她的哥哥也不遑多让。且此女身上有特殊的气息,朝野猜测这应是一种十分强大的秘宝。
“杨城主,睽违多日,体魄更甚从前啊!”沈清友好地行了一礼。
“沈馆主到底是青年才俊,实力又突飞猛进了啊!”杨嵩笑着回礼,把沈清一行请进了内府。
二人边走边聊,恭维的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一直到了比武台前才消停下来。杨嵩亲自为武馆众人安排了座位,在沐阳城其他势力的坐席的最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
虽说今日众人所要争夺的名额是黑爪或天元武馆的囊中之物,但其他势力却不会放弃这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挤破脑袋也要来露露脸。他们见沈清到来,一个个满脸笑容地凑了过去,沈清虽疲于应对,但为了人脉上不输给黑爪,还是统统接待了。
沈泠与朝野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木超本也想凑过来,但他作为木易长子,也是很多人拉拢的对象,于是沈泠嫌弃地把他给赶走了。木易最怕人多吵个没完,自然不会来观战,只是小儿子木越稚气未脱,挤到沈泠旁边来凑热闹了。
等天元武馆的人全部坐定,黑爪的人才姗姗来迟。由二当家左霄带队,左邪紧随其后,一众近三十数人浩浩荡荡走进了比武场。
左邪远远地向沈泠眨了眨眼,后者厌恶地转过头,佯装没有看见。
而不出朝野所料,杨嵩果然第一时间又带着他的一双儿女热情地去招待黑爪一行了。朝野闭着眼休息,没有再去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