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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坠毁

轰——

一声惊天巨响撕破了绷紧的夜空。

熟睡的鸟兽俱都惊醒,四散奔逃。遮天的云层都被这一声巨响激荡出的音波冲散了,星月终于慵懒地露出头来,为这片险恶的山谷播撒下本应安人的微光。

二号路虎不明所以,猛地踩下了急刹。尖锐的刹车声再次将夜空刺破。

而当车上四个人飞速下车上前查看时,前方拐弯处的路面只剩下一个缺角的豁口,岩加俊打起手电朝拐弯的前路照射过去,路上空空如也,连引擎声也听不到一丁点。

所有人立刻明白事故已经发生,大家聚齐手电,一齐趴在路面的豁口处往下看。然而手电照不了多远,光线就暗淡发散,而悬崖下面不知还有多深……除了一团漆黑,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最先崩溃的是郭峰,他趴在悬崖边朝下方大声哭喊起来:“无香……无香……你在哪里……”

旁边的藏族大叔也同样失声大吼起来,他吼得是藏语,谁也不知道他在喊什么,然而这种情况下,大概也没有别的词了。

岩加俊已经失神了,他意识里,秦渊一直是个谨慎多智的家伙,他完全无法接受有他在的车子会无故发生车祸。何况这些藏人司机在青藏的大山里跑了一辈子车,什么路况没遭遇过,怎么可能在他们无比熟练的领域发生这么重大的失误,以至于把命都丢掉?

岩加俊本能看了一眼莫玉朝,却见他淡然的眼底隐然透出一抹狞笑。他心头一阵火气,扑上去抓住莫玉朝的衣领就把他按到在地,大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车上做了手脚……是不是你?混蛋,杨可非回来,绝饶不了你……”

岩加俊怒火已经烧掉了理智,他扬起右手,一拳奋力击打在莫玉朝鼻梁骨上,顿时一阵血光喷溅。

莫玉朝也不是任人打不还手的老好人,立刻一挺腰将岩加俊掀翻,一个转身就反将岩加俊压在下面,二话不活,就是一拳。

那边的藏族大叔眼见这边打起来了,立刻要过来拉架,才一个转身,余光却瞥见身边哭喊的小男生冲着悬崖飞身一跃,他心里又惊又燥,暗骂一声这是什么事啊,紧跟着一扑,险之又险抓住了郭峰的脚踝。而他自己也被带得小半身子悬在了半空。

大叔立刻吸气沉声,大吼一声:“别打啦!”

岩加俊和莫玉朝百忙中瞟过来一眼,才发现那边又出了状况。岩加俊立刻用力推开莫玉朝,过去帮忙。莫玉朝虽不再纠缠,却只是在后面冷眼嘲笑着,脱掉沾满泥土的外套擦鼻血。

岩加俊帮着大叔,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一心寻死的郭峰拉了回来。

然而被拉上来的郭峰却已仿佛一个死人,眼神呆滞,面色铁青,无论问他什么话,都没有反应。

岩加俊又气又恨,大力甩了他一巴掌,将他歪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抽飞了,骂道:“你是白痴吗?如果无香真的就这样没了,你难道不查清楚是谁害了她吗?”显然,即便他已经气得没剩下多少理智,去没有忘记挑唆。他已认定是莫玉朝暗地里做了手脚。

莫玉朝听他这么说,立刻条理分明说道:“你是狗吗,逮谁咬谁?我问你,自从秦渊上了一号车,我有没有接近过一号车?根本没有嘛。”

岩加俊冷声道:“三辆车都是你的,你想做手脚,什么时候不能做?”

莫玉朝被他说的完全无法反驳,只能强撑道:“再说我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中途会有人换车,知道秦渊会上一号车啊。”

哪知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郭峰。也不知道黑夜中没了眼镜,他还能不能看清莫玉朝在哪里,只是疯了一样扑过去,大吼道:“所以你本来要害的就是无香了?那就陪葬去吧!”

岩加俊还来不及拉住他,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也许他根本就没想拉他。

这时,一直趴在悬崖边观察的大叔却突然吼了一声:“你们安静点,下面有动静。”

…………

呼……

冲出悬崖的一瞬间,车内四人全都傻了。没过半秒,车子就开始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第二个半秒,秦渊已经醒过神来,他本能就想默念瞬移回到崖上,然而,他们怎么办?无香甚至还抱着自己的手臂,她如此信任自己,难道就这样扔下她自己一个人逃走?怎么可能?!

第三个半秒,秦渊将无香按回座椅,闪身一脚踹烂左侧车门。他根本没有空闲去关注自己超人的力量与临危不乱的举动。

不知是不是生命危急的紧迫感产生了某种催化反应,秦渊顿然感到时间走得慢了一百倍,并且基础流体立场在他脑中的影像呈现也变得范围宽广、无比清晰,即便此时已是深夜,他的意识场中却仍能对全场把握一个艳阳高照般的视觉效果。

全场有什么?呈90度垂直的崖壁,崖壁上并非坚硬岩层,而是半沙化的土壤。零星有草木。秦渊在意识场中发现车子坠落方向的斜下方,崖壁上横生了一棵小树,树干只有小腿粗细,然而这已是坠落路径左右最粗的一棵树了。

第四个半秒,秦渊左手抓住路虎被踹翻的门框,右手闪电般探出。因为有意场计算轨迹,他准确抓住了小树。

“嗷啊……”

双手分别抓稳的一瞬间,他瘦弱的身体里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路虎越野车有多重?三吨。

秦渊抓住门框的左手五指立刻就尽数折断了,手腕,肘,肩,一应关节也立刻统统被扯脱。他痛得狂吼不已,整个意识几乎被这撕心的感观扯碎。

然而,奇迹发生了,路虎车居然硬生生被头朝下吊在了半空。

用秦渊自己的双臂充当绳索。

沉重的车身虽然停止了坠落,却仍然有着巨大的摆动惯性。于是车身才刚刚停止,就狠狠撞在了松软的山壁上。

被车身一带,秦渊整个身体也砰的一声几乎砸进了松软的山壁中。

秦渊虽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却仍能够感觉到左手食指上,指根处正剧烈传来一股熔金化铁的灼烧感。那是他的无涯戒指。

秦渊在半秒钟里做出最本能的反应,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充当绳索将大车挂在树上,这样才有希望救下所有人。然而,他根本没有想过车有多重,自己有没有可能徒手抓住。他来不及。

他唯一想到的是小树太小了,土壤也太松软了,大概承受不住车重,于是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小树与树根处,使用最基本的控物技巧,使土壤与树身得到一定强度的固化。然而这种程度的加强依旧相当脆弱,秦渊耗尽了所能催发的全部心力,也只是保持树根不断裂,恰好与土壤连成一体的临界状态。

也许只要再过几秒,他的心力就会耗尽。届时,大家才算真的完了。

秦渊咬咬牙,对着车里大吼道:“无香无夏,快爬出来,快点!”

车内的三人此时也都境况不佳。

无香最后被秦渊系好了安全带,坠落又骤停的这一瞬间,她几乎被勒得背过气去,但是这却救了她一命,否则,她会直接穿过前排座椅中间的空档,砸在挡风玻璃上。如果玻璃被砸碎,谁也救不了她了。

还好秦渊帮她系上了安全带,所以现在,她整个腰腹都被安全带勒住,死鱼一样挂在车子中间。

前面的无夏和藏族大叔则相对好些。他们不仅有安全带挂住身体,下面还垫着安全气囊。

然而即便他们都没有重大伤势,却全都在坠崖的惊吓、骤停的勒扯撞击中,意识陷入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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