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村,乃是青云国云州寒海府洛河郡下旁山县的小村子,虽然说寒江两岸皆被江水湮没了十里地,但是,要想要到旁山县城,至少有五十里的路程。十里地之外只能说有植被和树木,并不一定就有人迹。
若非如此,恐怕白名也不会答应弥罗的要求。毕竟,与一只妖做交易,无异就是在玩火。但是,若没有弥罗的帮助,恐怕他和小雨二人都会死在半路上。此时的他别无选择。
半日之后,白名终于走到了有一丝绿意之地,不过,地上的杂草都被厚厚的沙石给蒙住了,只钻出来尖尖的锐角。而这里,已经是距离江岸已经十里之外了,由此可知,那一剑的余威是何等之大。
白名的心思,变得复杂了起来。
真的能报仇么?
有些累了,白名终于在一块巨大的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因为要背着李小雨,而自己的身体,毕竟还未发育完全,所以,体力实在有限。
休息了近小半个时辰后,白名心急火燎地将怀里剩下的半块鱼也吃了下去。小雨依旧未醒,也吃不下东西。所以,他必须得尽快赶到旁山县。然后,他撑起有些疲软地身子向着远方又慢步走了过去。
又过了半日,天色暗了下来,因为看不清路,再加上奔波了一日的白名肚子也在此时翻滚了起来。所以,他不得不停下,不然,倒下的肯定先是自己。
望了望四周,白名终于忍不住又向着弥罗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个,前辈,小雨为何到了现在都还未醒?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或许是因为有事相求,白名的语气十分和善。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有些空虚,简单的说,就是饿坏了。”弥罗在白名的神宫中撇了撇嘴,显然对白名没什么好映象。
“没事就好!”白名放下了心,不过,他又发起了愁。
此时的小雨身体如此虚弱,肯定是进不了硬食,而要说流食,在这个环境下,白名也没地方去弄。
而就在这时,白名突然看到了远方树上挂着几枚鲜红的果子,通过记忆,他知道这是能够吃的,虽然味道极为不好,酸涩异常,若是放在平时,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挑嘴的时候。
十分麻利地将树上所有的果子都摘了下来,然后,白名再找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板,朝着弥罗道:“前辈,你能将这块石板上琢个洞么?只要琢进去一半就好!”
早上刚做了烧火工的弥罗,听完这个要求显然就要发火。不过,白名又解释了起来道:“前辈,我知道小子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这些都是权益之计而已,只要晚辈到了旁山县,知道了开启神宫的法门,绝对会马上将前辈放出来的。”
弥罗嘴角抽搐了一下,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光芒从白名的眉间射了出来,正好在石板上琢了一个不大的洞。
“多谢前辈!”白名低声告谢,然后,就拿起鲜红的果子放入了洞中,然后再拿起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石头砸了起来。不过一小会儿,一堆鲜红的果汁就出现了,虽然还不是太细,但也足以入喉了。
抱起小雨的头,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一半之后,白名便将她放下了,然后皱着眉头吃了几颗果子就沉沉地睡了下去,他明日还要赶路,所以,必须得把精神养好,虽然这是在荒郊野外,但是白名也别无选择。
第二日一大早,白名悠悠地眯了眯双眼,觉得火辣的太阳光有些刺眼。显然天色已经不早了,白名急忙爬了起来。
但是,他刚一起身,忽然两名大汉就拿着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刀锋上传出冰寒的气息,让白名一动都不敢动。
白名眼睛一转,赫然是看到有一辆马车横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马车前方坐着一个老车夫,也不断地打量着白名和小雨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大汉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传入到白名的耳中,而且还带出了一丝警惕。
“回两位大哥,我们是寒江村的人。”白名老实地答道。
白名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大汉手中的力度又更大了一分:“不可能,三日前的那次大潮,将寒江两岸十数里地都湮没了,根本就不可能留有活口。你小子敢不老实,我宰了你!”
“两位大哥且慢,请听我解释。”白名急忙劝道。“三日前,这里的确发生了潮水,但是,正值那时,我们兄妹二人却正好在十数里之外摘果子,而且,海潮刚好卷到我二人时,又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这才让我们兄妹二人侥幸活了下来。小人名叫白名,这是我妹妹李小雨。我们真是寒江村的人,要是大哥不信,尽可去旁山县查户籍。”
“好了,宁大宁二,既然他们能够说出自己的来历,就不会是寒江之内的妖族了。这寒江村的确有一家姓李的人,而且还是寒江村的村长。”白名话一说完,车厢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女子的声音。
“可是?小姐,万一?”一名大汉还是有些不放心。
“寒江之底虽然有无尽妖族,但是三日之前有皇者之气在此浮现,恐怕近十年来,此地也不敢有任何妖族作祟了吧!”车厢中的女子又淡淡地道,然后,她拉开了车帘走了出来,然后被马车上的老者扶着下了马车,朝着白名二人走了过来。
女子一身鹅黄色的长衫,一双黑眼睛显得十分有灵性,秀眉如同画过一般,弯成了极为完美的弧度。唇色不是很浓,但却十分具有血色,再加上白嫩嫩的小脸,真起得想要让人咬一口的冲动。
黄衣女子莲步轻移,双唇微闭,走到白名身前四五米时停下,挥了挥手示意宁大喝宁二拿开架在白名脖子间的刀锋,对着白名抿嘴一笑:“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原谅。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公子不敢当,我叫白名。”架在脖子上的刀锋不见之后,白名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然后,他说完就欲要探查李小雨如今的状况。再看到她此时的呼吸变得极为匀称之后,方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白名公子!这个,其实,我们是想要让你带我们去旁山县。我是第一次过去探亲的,并不认识路。所以……不过,我会给予你足够的报酬的!”黄衣女子抿了抿嘴,对着白名请求道。
听到这话,白名悬着的心方才定了下来。
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什么都好说。况且,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旁山县,所以,能够与这女子同行,貌似也还不错。此地距离旁山县至少还有三十里路,若是仅仅靠白名一人,恐怕得花费一段时间才行。
“没事!”白名也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说:“其实,我们兄妹二人也要去旁山县的,正好顺路。报酬我不要,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黄衣女子脸色微变:“白公子请说。”
“小雨如今体质虚弱,恐怕经不得长途跋涉,所以,我想将舍妹放与小姐的车厢里,不知?”白名没有把话说死。
但是,听到白名这个请求,两名大汉包括那个老者脸色尽皆大变。那宁大更是大步走上前来,就要推开白名,一边走着一边怒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我家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宁大,退下!”黄衣女子呵斥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了!宁大,你们帮着白公子扶着这位小姐去我的车上。”
宁大和宁二同时都急了:“可是小姐,她?”
“我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黄衣女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宁大宁二不敢再多说,狠狠地瞪了白名一眼。但是,脚步却一动不动,显然十分不乐意。而就在这时,一直呆在黄衣女子身旁的老者开口说道:“还是我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宁大和宁二顿时就急了,连忙劝道:“钱老,您老年纪大了,还是我们来吧!”
不过,他们二人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老者已然将小雨横身抱起,朝着马车赶过去了。
……
三日之后,白名一行人来到了旁山县县城的城门口。而这时,李小雨赫然已经清醒了过来,也知道了寒江村所发生的一切。三日以来,她的双眼都哭得有些红肿,不过好在有黄衣女子帮着劝慰,这才让李小雨的情绪慢慢平缓了下来。
不过,从她的眸子中,还是带出了一丝无助感。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四岁多一点的孩子,她只比白名大了三天。不过因为不让其他人多疑,白名一路来都是以哥哥相称,毕竟,他表现得可是十分成熟的。
白名和李小雨站在马车前,对着黄衣女子抱了抱拳:“多谢宁小姐这一路来对我和舍妹的关照,此恩白名永记于心。”
这个时候,那老者和宁大宁二三人都长长地呼了一口大气,似乎是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一般,望向白名的目光也平和了不少。
黄衣女子抿了抿嘴,不再多言。也未把白名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再加上白名二人能否在旁山县站住脚好好活下去,都得另说,所以,白名的恩情,此时的确不值一文。
而就在这时,旁山县县城的两名守卫却径直走了过来,伸出手掌挡住白名等人,表情发木地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从寒江那边逃过来的流民?”
黄衣女子没有答话,宁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那守卫一见此牌,浑身骤然一僵,然后急忙让开。
而听到守卫这话,白名却是立马皱起了眉头。
黄衣女子进了城之后,那名侍卫就瞥了白名和李小雨一眼,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就让白名和李小雨二人进城了。
但是,站在城门口的白名,却是猛然听到了城门外一声大喝传了出来:“大胆,此地乃是旁山县,你已经被销了户籍,不得入城!”
“军爷,军爷!请你们让我们两个进去吧,我们的确是若山村活下来的人,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母子二人可怎么活啊!”一个妇人请求的声音传了出来。
但是,那守门的侍卫却如同没有看到那妇人背后的孩子一般,一脚就将她踢到在地,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管你是哪里的人,没有户籍,就不能进城!这是规矩。”
“哇!”妇人被一脚倒了在地,她身后背着的孩子立马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那妇人急忙反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不断摇晃着手臂安慰道:“福儿不哭,福儿不哭。”然后,妇人再次转过头来跪在地上请求道:“军爷,您发发善心,就让我们母子二人进去吧!你看福儿都饿成这样了,要是还没有吃的,他就会饿死啊!军爷,军爷!求你了。”
那守门的卫士或许是觉得有些烦了,又准备一脚踢向那妇人怀中的孩子。
“啊!”李小雨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大叫了起来,然后冷不丁地就躲在了白名的身后。此时城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但是这些人看到那凶神恶煞的卫士,皆是不敢向前劝阻。
“让他们进来吧!”那将士脚还没有踢出去,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的宁二一把就拉住了身子,而此时,黄衣女子皱着眉头的声音也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只是,这时那将士脸色却是一变,急忙说:“小姐,这可是县令大人亲自交待下来的,不能放这些流民进城啊!小人不敢亲自做主,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小人。”本来,没有过问白名二人的身份就将他们放进了城,就已经是他给了黄衣女子天大的面子了。这个时候,他的确不敢再违背上面的命令。
“徐大人那边,我会亲自去说的!”黄衣女子声音十分不悦。不过,与此同时,也彰显出了她的身份,着实不一般。竟然连一县之令的命令都可以逆转。
“是!小姐。”或许是因为对黄衣女子的身份十分忌惮,那将士也只得无奈地应了下来。至于事后会怎么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侍长能够管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