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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交易

叶薇在夜风中屹立了很久,终于一叹,她出口的声音显得很是苍老:“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待人一直都是一片挚诚,为何换来的总是无尽的欺骗、利用和背叛?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了?”她似是自言自语,却状如疯狂。

咏春担忧的看着叶薇的神色,出口的话语满是内疚之情:“我还记得当初和公主回府之时,容烟大人曾和我秘密说过的话……”

叶薇猛的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容烟他都知道?……他说了什么?”

咏春低声道:“容大人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叶薇,我也懒得去查,但是我会盯着你,只要你稍有妄动,我就会对你不客气,你既然在叶薇面前演戏,就永远不要让她知晓真相,她很信任你,我不想说让她不悦的话,所以我留下你,不动你,可是你最好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原来容烟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泪眼模糊,叶薇无声的跪坐在地上,低低的啜泣起来,身后的耀阳走上前来,将她无声的拉起,温声道:“我送你回房?”

叶薇低着头,只是冷声说了一句:“你走吧,咏春,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言罢,她轻轻甩开耀阳的手,如午夜游魂一般的越走越远,直至没入暗夜之中。

耀阳收回凝视叶薇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咏春,半晌,他重新抬高了手中的长弓,左手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支长箭,他将箭轻轻搭在弓弦之上,无声的对准了咏春:“叶薇放你走,可是我不会,背叛过自己的人,留着也是隐患,我才不会像那个容烟,为了怕叶薇生气,就把你这个隐患留下来,我宁可她日后恨我,今夜也不会放你离开,你可明白?”

咏春苍白一笑,再也不曾说什么,她只是将头傲气的抬高,无声的闭上了眼睛,口中低语:“对不起,公主,咏春向你赔罪了。”

似是听到了咏春的低语,耀阳眼神一凝:“一箭穿心,你不会感到过多的痛楚。”说话的同时,箭光呼啸闪烁着,没入了咏春的心窝,她微微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就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耀阳冷冷地注视着咏春的尸身,良久,才慢慢的走过去,将寒光闪烁的羽箭从她心口处拔出,有细密的血流顺着拔箭的动作喷涌而出,溅在她嫩绿色的衣裙上,仿若绿叶中盛开的繁茂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叶薇回府的第三日,睿帝的旨意到了,宣叶薇进宫,接到旨意时,叶薇正和耀阳在亭中煮茶。于冬日的寒意中,煮沸一壶茶汤,任那四散飘荡的茶香,将自己环绕,确实是一件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叶薇煮的依旧是“雨前龙井”,现在她独爱这股问道,仿若容烟将她拥入怀中时的那般清澈淡雅、回味悠长。

接了旨意,叶薇慢慢站起身来,她没有回头看耀阳,只是背对着他低声问:“凤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不是美丽的像世外桃源一般?走在街上,来往穿梭的都是如你这般美丽的人吧?”

耀阳许久未语,叶薇回过头时,正对上他一脸复杂的神情:“叶薇想不想去凤国?”

叶薇微微一笑:“凤国,一定要去的呀!耀阳,等我从宫中将阿羽带回来,我们就去凤国吧?”

耀阳微微皱起眉:“怎么又忽然信心百倍了?之前还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呢?”

叶薇浅浅一笑:“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舍才有得,不舍不能得。”她疾步走下了亭口的台阶,又走出了几步之后,才回头淡然一笑:“耀阳,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南都,去凤国。”言罢,也不待耀阳再说什么,已经一路走远了。

入宫的道路依然蜿蜒曲折,不知是不是心情前后的变化很大,这次入宫叶薇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情,她的目的明确,那就是带阿羽离开,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

见到睿帝的时候,依然是在他的书房,空旷的书房内,依然只有他们二人。叶薇走进书房的时候,只觉得一片扑面而来的温暖,室内熏了香,闻着有一种令人陶然欲醉的感觉。

睿帝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正在聚精会神的批改奏折,听到叶薇走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不耐地扬了扬手,示意领路的宫人退下。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睿帝似乎忘记了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眉头紧锁的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来自全国各地雪片一般的加急奏折,额角一阵阵的抽痛,灾祸!灾祸!

睿帝有些烦躁地想去抓书案前的茶盏,一分神,茶盏险些倾斜,幸好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杯沿儿,那厚厚的奏折才幸运的没被茶水洗礼。

睿帝顺着那手掌一路看上去,正对上叶薇平静的脸,她什么时候站到书案前面来了?

叶薇见他抬头,严谨的行了君臣大礼。

睿帝静静的打量她片刻,才低声道:“起身吧。”

叶薇口中称是,随后静立在睿帝的书案旁,睿帝停下了批改奏折的动作,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走到叶薇的面前,仔细端详了她片刻,才嗤然一笑:“公主竟然真的回来了?孤以为公主会像笼中鸟得到自由一般的展翅高飞呢?怎么又会回来呢?”他又打量她片刻,喃喃道:“你真的是夜薇公主吗?那孤听到的公主成为离国太子妃的消息,是假的不成?”

叶薇静静的听他说完,才低声开口:“我回到这里是因为我的师父还在帝君的手中,叶薇又岂敢不回来?”第一次叶薇在睿帝面前挺起了胸膛,不卑不亢的,坦然的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

“师父?”睿帝的眼神如针般聚起:“公子羽是你的师父?”

叶薇轻轻摇了摇头:“我和阿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他教了我很多很多的东西,而我不仅没有叫过他一声师父,还被我连累至此,如果叶薇就此一去不复返的话,那就真成了卑鄙无耻之徒了。”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连孤都有些感动了!”睿帝的神情似笑非笑,说出口的话阴晴不定,让叶薇抓不到任何的头绪,她只得将话挑明:“帝君,如今叶薇已经奉旨回到了南都,就站在帝君的面前,帝君对叶薇有多少不满,我都一力承担,只祈求帝君开恩,能放了阿羽,他是因我之故才蒙此大难,叶薇不能袖手旁观,恳请帝君开恩。”

睿帝没有说话,他又慢慢的走回书案之后,端正的坐于龙椅之上,好以整暇的看着叶薇漫声道:“公主凭什么和孤谈条件?”

叶薇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她微微翘起唇角:“帝君,那桌案之上堆积如山的折报可是全国各地请款赈灾的折子?”

睿帝豁然变色的拧起眉,怒视叶薇:“公主这话是何意?”

叶薇坦然一笑:“帝君心知肚明,地龙之祸波及了各个国家,南朝自然也不能幸免,叶薇回都的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天灾之后,必有瘟疫横行,此时此刻,帝君如果不下手治理的话,等到瘟疫蔓延之后,恐怕局势将难以收拾。可是南朝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想要赈灾又谈何容易?五年前,南朝与夜国一战,几乎耗尽了国库存银,这短短几年之间,南朝休养生息,各个方面都离不开银两,叶薇猜想,如今帝君面对着这满桌的折报,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叶薇话说的平静,并无任何讥讽之意,可是睿帝还是被她那“轻描淡写”的话给激怒了,他恼怒的豁然站起,几乎要冲到叶薇的面前,在距离她还有几步的距离时,睿帝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平静道:“公主今日进宫莫非是来讥笑孤的不成?”

叶薇后退了一步,稳了稳心神,才朗声道:“帝君,叶薇今日前来,是不自量力的来和帝君谈一场交易的,不知道帝君可有兴趣?”

睿帝望着叶薇怒极反笑:“交易?公主想拿什么和孤交易?”

叶薇淡然一笑:“敢问帝君现在最急需的是什么?”

睿帝闻言,眼神阴冷的眯起,冷静地打量着叶薇:“公主在和孤开玩笑不成?”

“叶薇不敢,叶薇不敢在帝君面前玩笑,叶薇所说句句肺腑。”她宁静的立在书房之内,毫无畏惧的直视着南朝的帝君。

睿帝微微低下头,半晌才抬起:“那公主所谓的交换条件又是什么?”

叶薇挺直了背脊,眼神清澈明亮的注视着睿帝:“叶薇的条件并不多,只有两件事:第一件,请帝君放了公子羽。第二件,请帝君赐下昭告文牒,放叶薇和我的人离开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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