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熊此时正在楼下和洛芊浔拼得难解难分,两人的幻力撑都到了各自的极限。而相比之下,身为漂碧城剑卫的严熊,体能上自然是远超洛芊浔的。
严熊咬咬牙,孤注一掷地发力,猛地运起自己最后一股幻力。
洛芊浔不支,抱着身前的古琴,连退三步。
而就在严熊准备反守为攻时,岳痕的幻剑从他头顶飞射而来。
起初飞来的十几柄幻剑因为穿过了客栈二楼的天花板和地板,已成强弩之末,并没有太大的威力。而严熊也已经到达极限,这几剑若放在平时,他根本就不屑一顾,此时却只能从身体里榨出一丝丝幻力,凭借着自身的步法,勉强躲过。
从刚才一击中恢复过来的洛芊浔看见这个机会,正准备重新压制严熊。
此时,紧接那十几柄幻剑之后的是从天而降的上百柄流风剑。它们互相摩擦,爆炸,撕裂着空气……
要知道岳痕这一招曾经逼出毒宗那名黄级塑剑师的保命法宝腐灵罩。此时,同是黄级塑剑师的严熊,不仅处在幻力耗尽的边缘,还因为勉强躲之前打通楼道的那十几剑,正处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紧要关头。
可想而知,岳痕这一招严熊根本无法招架,只能硬生生的面对。而在没有幻力的时候,面对这不输于漫天花雨洒金钱的一招,结果只能是死。
严熊看着这漫天剑雨,已经无路可退。他有些无奈,但眉宇间隐隐还有些不甘。
成为漂碧城的一名剑卫曾是他最大的心愿,他也曾是村子里所有村民眼中的骄傲,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他历经大小战斗上百次,如果是为漂碧城而死,严熊心中并无遗憾。
只是严熊心目中一向宽厚又沉稳的大公子,这三年来变了许多,除了变得慵懒瘦弱,还变得残忍、麻木。
而自己这次便是奉大公子的命令,秘密出来办事。正因为是秘密办事,所以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那么他的死也许根本没有人知道,也许一句偷学漂碧城机密剑法被捉住处死——就是对他家人的交代。
正在严熊接受现实,准备闭上双眼时,一道绿光闪过,速度竟远远超过岳痕掷出的上百柄流风剑。
严熊猛地明白了什么,大喊道:“卫长,不值得。”
可那绿光并无回头之意,反而是后来居上,先那上百柄流风剑一步,到达了严熊的身前。
绿光炸裂,有如一大包绿色的粉末飘洒在半空,星星点点,甚是好看。
上百柄流风剑如暴风雨般狂啸而来,却被那点点绿光挡住,始终无法寸进半分。最后它们失去了幻力的支撑,全部化为了一粒粒幻剑心,啪啪啪散落了一地!
只可惜那点点绿光只能挡住幻剑,却无法挡住那些幻剑相互摩擦带动空气产生的剧烈震动。在那幻剑心纷纷落地后,绿光也渐渐散去,犹如水汽被蒸发了一般。
而被绿光笼罩着的严熊,最后还是因为那上百柄流风剑产生的冲击而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岳痕也感到与那些流风剑失去了联系,转头向粱卫长望去。只见那粱卫长右手抓着左手手腕,左手直指楼下严熊所站的位置,之前左手那枚碧绿的木质戒指,已经消失不见了。
岳痕此时也是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很显然,刚才那一招是他最后的底牌,而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在他做了那么多铺垫的情况下,这一招再一次被对方挡住了。
岳痕很清楚自己这一招的威力,一般的黄级塑剑师是很难正面接下来的,即使接下来也至少会受伤。但他没有想到,无论是毒宗那个黑衣人,还是眼前的这位粱卫长,他们的接下了自己这一招,虽然借用的法宝的外力,但终归是毫发无损的接下来了。
岳痕有些沮丧,他内心也很是不甘。只是此时他不知道眼前的粱卫长内心有多吃惊。
同色阶对手无法匹敌的剑法;对幻剑细致入微的操控力和感知力;灵动到黄级塑剑师都无法轻易触碰到的身法;以及临危不乱,深渊而缜密的战斗布局——这就是此时此刻粱卫长对岳痕的评价。
想必此刻岳痕若是知道粱卫长对他的评价,应该会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来不少。
粱卫长对岳痕说道:“那戒指叫碧星戒,一共有十三枚。自从我十年前戴上它之后便从未取下,甚至有好几次我处在生死关头,都没有舍得使用它。我完全没想过逼我用出碧星戒的会是一个橙级的少年,你真的足以骄傲了!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的,因为你赢得了我的尊重!”
碧星戒,是漂碧城十三城卫卫长的象征,同时也是可以挡住绿级塑剑师一击的法宝,而挡住这一击代价是粉碎,所以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使用后便会消失,而与之一起失去的便是卫长的身份。使用了碧星戒,说明你能力还不够!—————出自《耀夜大陆通史之漂碧城篇》
正在岳痕准备承受粱卫长的反击时,洛芊浔已经祭出一柄黄级的幻剑,架在严熊的脖子上。
洛芊浔对着楼上漂浮在半空中的粱卫长喊道:“住手吧!你既然不惜耗费漂碧城卫长的碧星戒救他,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他死在我手上。”
“哼,我是军人,对战友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但要我向敌人妥协,不可能!”
说罢,粱卫长一手挥出剑芒,直指那金辉城的青年男子,同时又全力直冲岳痕身边。
经过了之前的战斗,幻力的消耗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岳痕此时本就是勉勉强强才能站稳,自然是躲不过粱卫长的攻击。那来自金辉城的青年也自顾不暇。这一次粱卫长很轻易地抓住了岳痕,不过,他之前说的二十息内生擒岳痕,却是没有做到,而且超出来的时间还不是一点点。
所幸粱卫长并没有真的一剑杀死岳痕,只是和洛芊浔一样,将幻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把岳痕作为人质。
粱卫长对着楼下的洛芊浔说道:“这少年天赋极佳,我想你们肯定也不愿见他白白死去,我们一个换一个。”
“即便我们同时制住手上人质的经脉,他们两人一段时间内都会失去幻力。我们这边损失了一个橙级塑剑师,而你们损失的是黄级的,看似是你们吃亏。可即便这样,我和另一个青年联合起来,最终还是打不过黄色八级的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换?”
洛芊浔显然不是只有美貌的花瓶,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过洛芊浔也在打赌,她在赌那粱卫长看不出自己是否在意岳痕的死活,而同时自己也在赌那粱卫长是非常在意他兄弟的死活的,她敢这么赌根据,就是刚才粱卫长用出仅能使用一次的护命宝物碧星戒。
而这时,身为人质的岳痕说话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军人,可现在漂碧城老城主去世,两位公子为争夺城主之位,打得不可开交。你们不在城里维护秩序,保护老弱妇孺,却来这东海边的敖家村抓一个对漂碧城并无危害的女人,即使你们心中没有对漂碧城的骄傲——东来剑圣的敬佩之情,难道连正义二字也都被你们抛弃了吗?”
这段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其中“正义”二字,不断在空空的东来客栈内回荡着……
楼下的洛芊浔一阵紧张,见那粱卫长听后一动不动,生怕是岳痕惹怒了他,随时会对岳痕出手。
粱卫长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显然这段话触到了他的内心。他抿了抿嘴,淡淡道:“且不说大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作为军人的首要思想,便是效忠。服从命令,不问原由,即便暂时看上去有错,我相信那也是大公子策划着我等看不见的长远安排。”
终于知道原来是漂碧城的大公子要抓洛芊浔。
岳痕想到了好友冰璨,又想到之前在漂碧城教训那二公子的狐朋狗友。同样是城主的儿子,这一对比下来,岳痕对漂碧城那两位公子哥可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岳痕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说服粱卫长,于是接着问道:“我们冰梦城的城卫在正式任职的那一天,都会对着镇湖塔起誓。我相信每个主城的城卫都一样,你在成为漂碧城城卫的那一天,你应该也有对着擎天树发誓吧?”
“魂葬擎天树,剑卫漂碧城!”粱卫长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显然是将这十个字牢牢铭记于心。
“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你是忠于大公子,还是忠于漂碧城?”
岳痕这话可谓字字诛心,竟让粱卫长无法可说。看上去岳痕似乎快要将他说服,只不过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幻剑,没有离开岳痕的脖子。
这时,从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位青年,这青年看上去很瘦弱,比岳痕还要多几分书生气。他拍着巴掌大声说道:“说得好!说得真好!梁大哥,我先不论你究竟是忠于漂碧城还是我大哥。你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相信我会下毒杀害自己的父亲吗?”
岳痕这才看见,走进客栈的这人竟是之前被他搭救过的,那位骑着宝马白绫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