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活命,就给老子学狗叫学狗爬,刚才不是挺能耐的么,叫两声给老子听听啊?若是好听,兴许老子能绕了你们一命。若是叫差了,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们一层皮,就白在道上混了!”
乱糟糟的人群中那诡异的狗叫声显得十分古怪,秦慕川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
“好汉饶命,汪汪~好汉饶命,汪汪~”
“啧,叫的不够响亮啊!恩?没吃饱饭吗!!”啪的一声鞭响,顿时狗叫声起此彼伏。
“秦兄,可算是找到了你!”楼瑜挤进人群,却发现秦慕川整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楼瑜往前方看了一眼,心头一笑,脸上万分关切:“秦兄,你怎么了?”
秦慕川只觉得自己五雷轰顶,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后,仿佛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楼兄,我……我……。”
楼瑜似乎像是没有瞧见他那震惊的神情,自顾“惊讶”道:“咦,那不是尊夫人吗?!”
轰隆隆,平地炸起一道惊雷,那声“尊夫人”成了压死秦慕川的最后一根稻草。手拿鞭子正抽打的兴起的顾秋澜突然抖了一下,整个人一愣,僵硬地慢慢、慢慢、慢慢转过头。
人间,空白了三秒钟。
“啊——!!”
秦氏夫妻两个人一起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吓得四周众人纷纷散去。
天呐,她的狗眼看见了什么?顾秋澜只感觉世界一片黑暗,整个人快要被撕裂开来。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贤良淑德,她的温柔如水,她的大美人秦慕川啊!!
全——完——了!
顾秋澜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楼瑜一看,心痛万分,正要上前接住,只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顾姑娘,你怎么了?”
茵茵不知何时从走到顾秋澜身旁,一把将她扶进了怀里。那关切的眼神,那焦虑的声音,楼瑜看的浑身戒备——卧槽!又来一个跟他抢顾秋澜的混蛋!
相比之下,秦慕川就惨多了。没人关心不说,精神上亦收到了巨大了打击。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夫人,一脚踩着一个壮汉胸前,一手挥着长鞭,狂妄无比地抽打着倒在四周的众多壮汉。
谁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顾秋澜茫然了片刻,一把挣脱了茵茵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走向秦慕川,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秦慕川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脑中全是那句——“老子今天不扒了你们一层皮,就白在道上混了!混了,混了,混了……。”
“夫君。”顾秋澜努力扯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
“……诶。”秦慕川的回答不太确定。
顾秋澜目光闪烁:“这都不是真的!其实……刚才那个人不是我啊,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秦慕川:“秋澜啊。”
“诶!”
“你以为老子会相信吗!!”秦慕川狠狠扬起手臂,和顾秋澜划清了距离,脸色越来越难看,顾秋澜还要说什么,谁料秦慕川转身就跑了!
“哈?”顾秋澜不可置信地那纤细的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秦慕川一口气跑得飞快,直到感觉体内血气翻腾,无法呼吸时,这才停了下来。而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尼玛哟!为什么是他落荒而逃?他媳妇儿呢?!秦慕川心里发狠,横臂一挥猛地捶墙,力道之大令他脸色一暗——疼疼疼死老子了!
又一口气跑回食客居,哪里还有顾秋澜的半分影子。
此时,顾秋澜如受伤的母狮子般坐在官学房舍内,小心翼翼地舔着爪子,将晌午的遭遇与巧云还有庄妈妈说了。
“然后就是这样,被大美人发现了。”顾秋澜悲愤欲绝地拉着庄妈妈地衣袖,扯着嗓子干嚎,“我该怎么办!军师,现在该用什么计策才能换回老子的大美人啊!!”
庄妈妈尴尬地扯着袖子,就顾秋澜这种情况吧,在医书上来说那已经叫死的连渣儿都不剩了。动了动嘴皮子,正要说什么,巧云突然道:“平日里见你挺能耐的,怎么遇到大事就犯糊涂!”
顾秋澜哭丧着脸默默看着她。巧云瞧她那丧气模样就恨不得给她两拳:“当时你就该一个手刀将秦慕川劈晕!然后背回来,让庄妈妈随便喂点什么药,我们集体假装你在府里从未出去过,这一切只是因为秦慕川自己病的晕乎乎后,自己想出来的假象。虽然他心中还有疑惑,只要咱们将后面的事儿做得圆满,时间一久,他自然就会忘的!”
顾秋澜听着眼前一亮,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
“呵呵呵呵……真是好主意!!”
清脆的巴掌声让屋内三人齐齐一惊,秦慕川依在木门旁轻轻拍手,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开了染缸。妙妙一脸委屈地捂着嘴巴——不是她不通知呀,都是老大的大美人威胁的,呜呜呜。
“呀!厨房还有事儿,我先走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庄妈妈麻利地抖着肚子上一层层的肥肉埋着小粗腿跑了。
巧云抽搐了下嘴角,努力做出丫鬟的小模样,拉着庄妈妈的袖子,小小声道:“我与你一道去。”
瞬间,屋里的闲杂人等走了个干干净净。
顾秋澜挂着谄媚的笑容站起身:“夫君,你回来啦?”
此刻秦慕川的表情只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目光从顾秋澜的脸一直移到她的手——那双手,可是挥过鞭子的!那双手,还帮他按过背……
是不是要先感谢她手下留情呢?
“夫君,喝杯茶?”顾秋澜努力做出贤惠模样,“今儿天真热呢。”
“顾秋澜,你觉得我像猴吗?”
顾秋澜讪讪笑着。
秦慕川猛地吼道:“把人当做猴来耍很开心是吗?!!”大步走进了屋子,拿着茶杯咕噜噜地仰头灌了一口,“说!你到底是谁!”
顾秋澜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对着手指可怜地垂着头:“夫君,我就是顾秋澜啊,我爹是礼部尚书,你若不信可以找我爹当面对质啊。”
“好一个礼部尚书,好一个礼部千金!”秦慕川只觉得自己这门亲事肯定有猫腻,在见识过顾秋澜之前那凶悍的模样后,此刻见她又开始装模作样越发气愤:“大家闺秀,贤良淑德,足不出户?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秋澜觉得很受伤,小声辩解道:“我只是没有告诉夫君我会武功,夫君何必这么动怒。”
“只是这一件事?!那为何今天你会和茵茵一起出现!”说道这里,秦慕川猛地想到一月之前茵茵那反常的举动,立刻道,“你和她认识对不对?!”
顾秋澜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久仰茵茵大名,之前并不认识啊。”
“还不说实话?!”秦慕川气的跳脚,“再不说,当心我休了你!让你卷了包袱回到顾府!”谁料此话一出,顾秋澜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抱住,声音极其悲惨:“夫君不可以!若我被你休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啊!!我爹就是担心我会武功嫁不掉,才隐瞒这一点的,如果被他知道夫君是因为嫌弃我会武功,等我回到顾府后,会被我爹关进祠堂罚跪半年啊!”
顾秋澜嚎的悲惨,用手狠狠掐着自己虎口,总算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仰起头,用着从茵茵哪儿学来的柔魅目光,楚楚地望着秦慕川:“夫君,你可曾知道我为什么学武吗?若夫君真要将我休弃,也该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秦慕川偏过头,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顾秋澜可以隐瞒这么大的事儿,还有什么谎话都不能说的!不过心里却还是有些好奇,别别扭扭地吼道:“好!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缘由来!”
顾秋澜依旧抱着秦慕川不撒手,平复了一下方才慌张的气息,这才静静说道:“其实我并非长在深闺,而是与外祖父一起住在千里之外的燕州。那里胡汉交杂,民风彪悍。外祖是朝廷的骠骑将军,替圣上镇守边关。只是,在我七岁那一年胡人犯我边界,杀我百姓,外祖领旨带兵出城杀敌。城外杀声四起,外祖已近七十高龄,我在城里等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听到外祖消息,心急之下,趁着兵荒马乱之时便跑出了城。”
秦慕川心头微动。燕州乃争战之地,十二年前那一场战役,他是知道的。燕老将军在那一战中斩杀敌人首级百余颗,威震塞北千里。秦国公这辈子没有多少佩服的人,但燕老将军却是其中之一。
顾秋澜继续道:“我自小便是随着外祖长大,当时我只想找到外祖,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我沿着城墙角下走了很久,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胡人士兵。那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可依旧有力气拿刀!!我看见他拿着那把带着人血的大刀朝着我逼近……。”
秦慕川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可是!他不能就这样妥协!
“那人刀口上还滴着血,血滴在了我的脸上,还是温的,我以为我要死了!”顾秋澜浑身有些颤抖,只是少顷,努力的平复下来,“外祖救了我。我看见外祖把那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外祖见我吓坏了,责备了几声后,便将我送回城中。后来……。”顾秋澜仰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秦慕川,“我便下定决心练武。因为我不想以后在出城的时候,让外祖分心来寻我,我不想拖累他。”
秦慕川脸色微暗,拿不住顾秋澜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之前她踩着壮汉身上的场景太过惊世骇俗,那仅仅是因为会武功就能做到的吗?
“母亲说这世上男子皆爱贤良淑德的女子,若是被人知道我会武艺,定然不会有人娶我,所以才将此事瞒了下来。今日我出门偶遇茵茵姑娘,不想那马世鸿竟上前纠缠,我一时气愤,于是就出手了……。”
沉默,渐渐在屋中弥漫。顾秋澜紧张不安,突然,听到秦慕川幽幽叹了口气。
门外,巧云和庄妈妈脸色颇为古怪。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就洗白成功了?燕老将军若是听到顾秋澜这番话,估计掐死她的心思都有了!——混帐兔崽子,你******哪里有关心过老子啊!!
“秋澜啊。”秦慕川目光幽幽。
顾秋澜被他盯得心底毛毛地,思量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娘亲说这三招古往今来无往不利。
“你说你不认识茵茵,今日有怎么会和她一起去食客居?你以为小爷我脑子里装的是稻草不会去食客居打听吗!!”
呀!夫君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这样真不好!顾秋澜目光闪闪躲躲的,一看就知道心里还泛着坏水儿。秦慕川见她还不老实,整个人气的发抖。
二人正僵持着,家丁突然来报:“少爷,夫人,门外来了一个叫茵茵的姑娘,说是想要见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