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听韵思虑了片刻答道:“我没什么啦,只是喝了汤感觉有些不舒服,应该是菜肴没有洗干净吧,你下次要注意。”
秦灵音听到她这么回答,一听便松了一口气,这时环姜刚好替其他婢女进来奉茶,朝着秦听韵这边看过来,秦听韵随即抛给他一个乐呵呵的眼神,意图告诉她放心,她在现代学了那么久的医学知识,若是到了古代还被人下毒,岂不是要羞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秦灵音原形毕露的时候了,她秦听韵才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整呢!
秦听韵继续沉稳的坐在饭桌边上,席间却也能感觉到注视她的目光除了奉茶的环姜的还有秦灵音的,看来她已经害怕了,那么说来她似乎应该也是第一次下毒,但凡有经验着不可能像她那般一样轻易露怯的,只会叫人怀疑不是。
这么说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之后过了一会儿,秦听韵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要吃秦灵音面前的那一份珍珠小米粥,秦灵音当然要给她端过来,只是她也许是因为紧张,一直没有拿开手中沾染着银粉的手绢,仍旧是一勺一勺的给秦听韵舀着过来。
秦听韵假装吃了几口,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突然面如土色,趴在桌子上,周围的众人纷纷惊讶的起身,秦听韵指着秦灵音愤愤的说了一句:“妹妹!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随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丞相立刻抱起秦听韵紧张的看着她,因为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注意到方才,秦听韵难得正常的说了一句话。
丞相也是着急了,随即顺着秦听韵的话音怒骂秦灵音道:“老夫自问做官以来,行事皆是关明磊落,从未害过什么人,谁知道家门不幸,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来!原以为你是几个儿女中最得体懂事的一个,是富家千金,大家闺秀,不想今日却也会使得这些个下三烂的手段害人,害得还是你的亲姐姐!你太叫老夫失望了!”
秦灵音退后几步,眼巴巴的看着平夫人,因为事情闹大了平夫人这个做娘亲的,此时不肯开口帮她说话,秦灵音立刻刷刷掉泪哭诉道:“我没有,我只是听说长姐身体不舒服给她倒了一碗粥罢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
只是秦听韵注意到,秦灵音她就算哭的时候也不敢用自己手边的手绢擦脸,环姜突然指着她的手绢说道:“小姐敢给我们看看你的手绢么?”
秦灵音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败露,还被这个秦听韵身边不知名的丫头发现了,又气又急把手绢藏在身后又羞又怒的说道:“你闷休想动我的东西,我堂堂相府千金的东西岂是你这种下贱女人能够碰的,是!我是下毒了那又怎么样,今日是我故意请这个疯女人来的。
敢问爹爹一句大夫人死了有多久?为何我娘亲处处忍让,过了着许多年,却还只是你身边一个区区的挂着名分的夫人罢了?我自问从小都得爹教诲,该学的没有一样学不好的,就是她未疯之前,也可曾急我半点?
如今一个死了的要白白站着相府正夫人的位置,一个疯了的,要站着嫡长女的名分,我不甘心呐!爹爹,灵音真的不甘心!
您说,她们母女这不是摆明了要跟我过不去,羞辱我么?爹爹可以视而不见,我却不能,我认下这下毒之罪过,却没有害死她的心思,到底这个女人还是我同父所出的长姐,我只是有些气恼昏了头,那些药粉本不过是致使人全身发麻罢了,不足以危害性命,爹爹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了大夫前来看看,还我清誉。
灵音自问不是圣人,不能做到对待长姐如对自己那般好,心中对爹爹偏袒长姐也有些不甘心,若是因这缺憾之处,爹爹要怪我,那就怪我吧,灵音听爹爹发落便是!”
秦听韵岸叫不好,这个秦灵音果然不需要平夫人在身边指手画脚的时候,更能独当一面,将话说的合情合理,相府所有人都知道秦灵音的好,当然心里是向着她的,只是令秦听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主动交代了下的毒的作用,虽然她说的不完全,却已经将事态大大的扭转了过来。
怕只怕,之后再找大夫的话,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应对这一切了!
自己还真是不能小觑这些在深闺里的小姐了,她们的心思有时候比外头的男人还要深,成日待在深不见底的闺房里,心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这么狠毒,且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在让人后背发凉。
平夫人赶紧吩咐下人出去请大夫前来,不想丞相一甩袖子兀自扶起秦听韵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不必了,要是有上好的大夫就给灵音看看吧,我看她倒是病的不轻,若是你找不到好的大夫,大可以来找我,莫要使她乱了心性,凭白担受大家闺秀的美名!”
丞相叫人扶着秦听韵回小楼,为了不将家丑传出去,也不敢深夜去请什么太医,只好偷偷叫家丁出去找了大夫来。
秦听韵此时要善后,处理刚才的举动留下的后遗症,所以假装昏倒过去。
“她怎么样?有无大碍?”
“大人放心,令千金只是中了少许银粉之毒,用食物加以调节,不日就能将毒素完全排出,没有什么大碍。”
“方才她中毒时,好似有一刻有些清醒过来,眼神也清晰许多,这是否是好转之征兆呢?”
“大抵是突然受了刺激,才会暂时恢复正常,至于有没有好转的迹象嘛……恕我直言,令千金当年大病一场以后,才落下了这病症,这疯病原本就是无根之病,也有患者偶有征兆好转,只是都是一瞬的事罢了,难以持久,若是之后再有她恢复正常的时候,切时间慢慢变长,大人再去请名医诊断,才是好的,如今只要令千金能够身体健康,已是福气了。”
秦听韵听到大夫和丞相之间说了许多,期间也听到丞相不时的长吁短叹,不睁开眼看,就能够想像得出来,丞相那张苦瓜似的脸此刻恐怕正纠结于一团呢。
还好大夫没有多说什么,前半段话听起来已经是刻意将银粉的毒性降低了,如此说来这各大夫应该是平夫人她们早早就安排好了的。
后半段那些话,才是真正的医者该说的话,却也不得不说他如此直接的说出口,不知道是不是秦灵音害怕丞相对秦听韵的病情有所希冀,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会如此为止呢?
丞相走后,秦听韵才急忙起来,此刻心中烦乱想要出去走走,却是碍于如今的身份,转念一想,不如变成冷玉公子行动这样也能方便些。
想着就趁着小楼还没有人看着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换上了男装,来到了相府一处荒废了的园地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谁知道,竟然发现了不远处一个人呆呆坐着的环姜,她背对着秦听韵,低头不知道是在看着地下的沙地,还是在思考什么。
“你在想什么?”
“公子,你看今夜这月色算是圆满,还是不圆满的呢?不知道你有没有习惯月下祈祷,我们少女都喜欢这么做,幼年起就听人说如此为之,可以让月老赐予姻缘。今夜我想跟月上的仙人祈祷,求她们保佑小姐平安无事醒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听见呢我的祈求。”
环姜就这么突然莫名奇妙的扯到月亮,却似乎对于秦听韵的突然到访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秦听韵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月光,是,今夜的月亮出奇的圆,但是与她没有关系。
古人又怎么会知道月光不过是举例地球不远的球体的折射光芒呢,月亮上没有嫦娥也没有月老,有的只是荒芜,这些跟面前的环姜说的话,只怕环姜今夜真要以为秦听韵是疯了呢。
“你知道神为什么能成为天神么,你平日里可信神明?”环姜有些懒散到回答:“信,也不信,只是不那么热衷,我更多的只相信自己。”秦听韵点点头,继续说道。
“神明之所以能称之为神明,是因为他们没有仁慈之心,因为没有人次所以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称为神明,所以一味的祈祷是没有用的,他们也不会听见,就算是听见也只会默默无视掉,所以不用白费心机在祈祷上。
譬如姻缘这东西,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命里有的怎么曲折最后还是有的,命里没有的再多强求,也是一场空,他能给你姻缘,未必是你自己心中要的那段,那么你求相府小姐的平安,万一老天以为她一睡不醒才是解脱那又作何解答呢。”
其实,秦听韵知道环姜是个心善的姑娘,所以突然有种想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还没有出来一刻,就被比月光阴冷的心的另一面,立即打散了去,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句,听上去让人有些难以会意,似懂非懂的晦涩句子。
“公子不要这么说,相府得小姐虽然是得了疯症,只是心还是善的,就算是心智不全也知道要保护身边譬如我这样卑微的丫头,说起来她不分尊卑的想法,跟公子你倒是有几分相似呢,我想她是个及其命苦之人,命运对待她已经很不好了,若是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那岂不是太残忍了些?”
“哦?你竟然将我同秦听韵相比较,这样是不是有些委屈我呢?……”
“公子误会了……,我所言的不把人分作三六九等的想法,却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公子有是因为公子超脱于俗世,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的缘故,而小姐她有,则是因为她得了疯症,因为这种想法,在世人眼中可不就是疯狂么?是因为他们不能接受与他们不同的看法,自然不能体会公子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小姐她这样病还能考虑到我的安危,实在令人感动,并没有诋毁公子的意思。”
环姜发觉自己越描越黑,不自觉说话就有些结巴起来,连看都不敢看秦听韵一眼,只是自顾自压低声音。
秦听韵突然来了兴趣,看着环姜越来越窘迫的眼神,突然想要戏弄她一番,所以故意佯装生气的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在怪我,怪我那日撇下你一个人在郊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