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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柳五先生

众锦衣卫见状,蜂拥过来拦阻。奔雷道人迎着他们的刀枪飞纵过去,去势不减,同时双掌凌空击出数掌。锦衣卫们的兵刃尚未触及奔雷道人,就纷纷中掌口吐鲜血向两边翻飞而去。

柳先生眉头微皱,低声自语道:“擒龙手!”

孟行雷和段子羽见状,顾不得和众人厮杀,连忙上前向奔雷道长扑去。一德和尚见师叔出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唐彪急道:“愣什么,还不快去助战?!”

一德略一迟疑,还是提刀加入了战团。

奔雷道长的去势被三人拦了下来。他暴怒不已,大喝一声:“那就先取了你们的狗命!”四人战成一团,锦衣卫见状纷纷退出老远。

四个人都使出了看家本领,身影如幽灵般穿梭过往。刘瑾眯起眼睛细看,渐渐地四个人不再具有人形,而是化作了一团团的模模糊糊的旋风,尤其是位于中间的一股白色旋风,更为凌厉、可怖。

官军和众豪杰一时竟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拼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战团。

半晌,随着“啪!”的一声大响,一人被震出圈外,正是孟行雷。他凭借自身沛莫能御的 “无极先天罡气” 内功,想以掌力摧垮奔雷道人,不料一掌之下,他却被震出丈外。奔雷道人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也不禁晃了一晃,气血一阵激荡。段子羽觑准时机,倾尽全力,大喝一声,手中锁链铜锤破空发出,击向奔雷道人的胸口,去势之猛,雷霆万钧,奔雷道人已无法躲避。

奔雷道人没有躲避,而是默运玄功在左手之上。他要徒手抓住来袭的流星!

“嘭!”的一声巨响,铜锤砸在奔雷道人左手手掌之上。然而以奔雷道长的功力,仍不能完全卸去铜锤的力道,铜锤去势稍减,但仍然重重砸在奔雷道长胸口。

段子羽一击得手,正得意间,突闻柳先生急叫:“段流星,快退!”段子羽稍一迟疑,突然感觉喉部一紧,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到他耳中。

奔雷道长在单手接住他全力发出“流星”的同时,另一只手已施展“擒龙手”捏碎了他的喉咙。他硬吃一记“流星”,同时除去一名敌手!但奔雷道长显然低估了流星的威力,饶是他全力运功抵挡,但三成流星的余威砸在胸口,仍造成了严重的内伤。他嘴角顿时溢出了鲜血。

这时“大悲刀”也刚好席卷而至,“嚓!”的一声,奔雷道长的右手立时被剁断!

孟行雷这时也跳回战团,双掌齐出,“啪啪!”两掌,终于将奔雷道长击倒。

段子羽双目爆瞪,脸上憋得通红。他的身子痛苦地扭动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再动弹。

刘瑾悬了半天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他称赞道:“一德,做得好!”

一德和尚也没料到自己的刀能伤到师叔,见奔雷道长倒地,他不知道是该停手还是该继续追杀。

孟行雷见他迟疑不前,便抢身上前,想要一鼓作气,除掉奔雷道人。

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飞跃到孟行雷身前,护住奔雷道长。来人正是松明大师。

孟行雷稍稍一愣,深知松明大师丝毫不比奔雷道长好惹,当下大喝一声,运足十二成功力,单掌击向松明大师胸口,一时风雷之声大作。

松明大师双目神光四射,僧袍被气劲激荡地不住翻飞,他也迎着孟行雷的掌力击出一掌。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附近的众人纷纷被激荡的掌风震倒,刘瑾面前的茶壶茶碗被震得立时四散开裂。

孟行雷的身躯向后倒飞了出去。

松明大师与孟行雷对击一掌之后,飞身而起,半空中一连击出三掌,“啪啪啪!”三掌都重重地打在孟行雷胸口。然后,身体向后翻飞,似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回奔雷道长身前。

孟行雷的身躯如同红夷大炮打出的炮弹,重重砸在一面墙上。墙壁顿时被砸穿出一个大洞,砖石横飞。他的脏腑在半空中已被松明大师的掌力震碎,落地后登时毙命。

松明大师扶住奔雷道长。奔雷道长身负重伤,此时已气若游丝,他挣扎着道:“师兄,你从不主张妄杀,今天我……,我实在按耐不住,动了杀戒,你别……,别责怪我。”

“师弟做得对。”松明大师轻轻言道。

奔雷道长高兴地笑道:“你不主张教化那些恶人了?”

松明大师沉重地道:“穷凶极恶之徒似刘瑾这般,罪孽深重,已无法教化。以前是师兄错了,我应该一早听你的话。师兄在此给你赔不是了。”

奔雷道长显得从未有过的兴奋,大笑不止,最后,断断续续地道:“替我杀了……”

松明大师道:“阿弥陀佛,师弟放心。你安心去吧,师兄一定替师弟手刃奸贼。”

奔雷道长中断了言语,合上了双目,溘然长逝。

松明大师放下奔雷道长的尸身。站起身来。

一德见状,慌忙扔掉手中的刀,跪地不起。

“为师授你大悲刀技艺,乃是为了让你在此浑浊的世间,持此刀惩恶除奸,激浊扬清,慈悲世人,你却用它妄杀无辜,造下无数恶业,怕是死后要下阿鼻地狱了。今日之事过后,为师定要废去你的武功。你随我回去,从此放下屠刀,潜心研习佛法,助人为善,或许能稍减你今日所犯之罪恶,不致落于万劫不复之境。”

一德跪伏在地,满脸愧疚,低头不语。

松明大师从他旁边走过,向刘瑾缓缓而来。

众锦衣卫明知这个和尚难惹,但畏惧刘瑾威势,只好硬着头皮挺刀杀来。

松明大师仍在缓缓前行。但自他周身,开始不断散发出越来越大的气劲,最后竟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旋风。锦衣卫们被吹得站立不稳,根本无法近前,更无法伤松明大师分毫。唐彪连发暗器,但所有的暗器都在距离松明大师三尺开外,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刘瑾见状不禁骇然,他忙道:“大……,大师且息怒,前几****我谈及佛法,你还对我说众生皆世间灵气所聚,故此生命可贵,不能妄动杀伐。奔雷道长去了,刘某也悲痛万分。你不能妄动杀伐,坏了你的修行啊!你对刘某也应存有慈悲之念啊。”

“阿弥陀佛,除一妖魔,便是慈悲!”

刘瑾正不知所措,一旁的柳先生朗声道:“大人,你先到后边休息。让我来领教大师的高深佛法!”

刘瑾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躲到后面。

柳先生在狂风中站定,扬声道:“敢问大师,你毕生研习佛法,却是为何呀?”

“只为慈悲世人,普渡苍生。”

“那慈悲世人又为了什么?”

此时旋风之势稍弱。

“是不是为了圆寂之后,能够往登极乐,去陪伴佛祖啊?”

“是又如何?”

“哈哈哈,我看,大师是更害怕死后会下地狱吧?”

此时,旋风稍显凌乱。

“阿弥陀佛,像你们这般残害无辜百姓,做下这等禽兽行径,才应该担心死后会下地狱!”

旋风陡地剧烈了许多,但柳先生的身形仍然在狂风中岿然不动。

“非也!大师之生平,柳某略有所闻。大师自幼便入佛门,天资聪颖,年纪很小就习得一身高超武艺。还创出凌厉无比的‘大悲刀’刀法,曾杖此刀横行江湖数载,无人能敌。”

旋风变得凌乱不堪。

柳先生嘴角现出了微微的笑意,他盯住松明大师的双眼,径自说下去,“你可还记得那些与你对敌之人,他们本与你无冤无仇,你也该点到为止。可你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无一不是在你的刀下,一刀两段。”柳先生在狂风之中从容地手抚长髯,呵呵笑道:“那时你心中可有半点慈悲之念?后来你觉得自身杀孽太重,这才又捧起了佛经。那些死在你的刀下之人,何尝不是无辜之人,你觉得佛祖会否因为你后来的假惺惺的几句‘慈悲为怀’就恕你无罪?”

旋风渐渐平息下来。

柳先生收起笑意,目光炯炯,死死盯住松明大师的眼睛道:“松明和尚,你死后会下地狱的!”

松明大师神情恍惚,目光中一片茫然,似乎魂不守舍。

“松明大师,你好好想想佛经中记载的地狱情形是如何的,哈哈哈……!”

柳先生一边狂笑,一边继续目不转睛地盯住松明大师。他每笑一声,松明大师就感觉似有重锤在他的心窝上敲击一下。渐渐地,他感到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了,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渊之中。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了熔岩和烈焰,浮现出了无数地狱的鬼怪。他看到世间的罪人,被剖心挖腹,或在沸腾翻滚的油锅中挣扎煎熬。万千的鬼魂在他周身附近飘荡,恐怖的无法言喻的鬼的哭号声令他心惊胆裂。松明大师最后感到自己的心弦“嘣!”的一下断掉了。待柳先生的笑声一止,松明大师口中涌出了大口的鲜血。片刻之后,他的身躯向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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