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处理完宫里的杂事后,萧鸿鸣本欲独自一人悄悄地去清音宫探望云清歌,不想到了清音宫,守门的宫人却道云清歌一早便被霓修容召唤到旖旎宫,并且留在了那儿,晚上恐是不会回来了。
听宫人这样说,萧鸿鸣不禁恼怒起来,这样重要的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人知会自己一声,看来大家都太不吧自己当回事了!霓修容那边不通知自己是情有可原,可是云清歌,这个傻瓜,她不要命了吗!
那霓修容入宫数年,做事素来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如今她将云清歌独自留在旖旎宫,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现在云清歌身边无人侍候,霓修容若是做出对云清歌不利的事来,谁又能护得了她?
想到这里,萧鸿鸣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携章奕赶去旖旎宫。
果然,他们一行人还未到宫门口,便被几个宫人拦下了:“夜已深了,不知九皇子前来有何贵干?”
萧鸿鸣目光凛冽地瞥了那宫女一眼,并没有理会她,只自顾自地往里走。
另一旁的一个矮个儿小太监快跑几步慌忙拦住他,幽幽地道:“霓修容已经歇下了,不便见客。九皇子如此明目张胆夜闯旖旎宫,若是让传到皇上耳里,恐怕不太好吧。”
“……”萧鸿鸣这才停住了脚步,低沉着嗓音问:“九皇妃在哪里?”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矮个儿小太监站了出来,冲萧鸿鸣谄媚地笑道:“回九皇子,今日九皇妃主动请求留在旖旎宫服侍咱们家娘娘,宫里都传遍了,莫非,您还不知道这件事?”
方才说话的那个宫女接过小太监的话道:“咱家娘娘命苦,昨日不过吃了九皇妃做的几块点心,后来竟病倒了,幸亏太医诊断及时,若是再晚些时辰……”
她拂袖遮住面容,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生硬地挤出几滴眼泪,接着道:“不过咱们娘娘心善,虽然吃了苦头,但是九皇妃及时表露了孝心,娘娘自然不会为难九皇妃。只是这几日,九皇妃怕是不得与您相见了。”
听那小宫女一本正经地诉说着,萧鸿鸣恨不得一个耳光甩过去,以解心头之恨。
过几日便是除夕夜了,皇家众人与朝廷重臣都会来宫里庆贺新年,到时候定然会有人提起封疆立王的事,眼下大多数年纪稍长的皇子已经封王了,还有几个皇子尚在襁褓,自然不算在内,唯有萧鸿鸣,分明已经成家了,却依旧留在宫里,于是萧鸿鸣无缘无故就成了众夭之的了。
其实皇子成家后留在宫里惹人眼红也并不是毫无缘由。因为先皇以及当今皇上都是不曾封过王的,他们自始至终都生活在宫里,直至登基。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猜测:皇上是将自己看重的皇子留在宫里,便于观察和教养。他早早地将自己不中意的皇子分封出去,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以及势力,从而减小对储君的威胁。另一方面,因为各方王爷皆是皇室亲族,所以在无形中又巩固了帝王的势力。
萧鸿鸣知道,那霓修容早就容不下自己,她巴不得自己早日出宫,免得留在宫里受威胁。却又因为母妃的保护,不好下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这事若放在以前,萧鸿鸣根本不把霓修容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以她的本事,根本掀不起大浪,更何况有了母后和母妃的护佑,她甚至连浪花都激不起来。
可是谁料到她现在竟然拿云清歌来要挟自己……萧鸿鸣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俺骂那霓修容的狡猾卑鄙。突然,他反应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霓修容在行云宫里安插了她的人!
这宫里谁人不知他九皇子喜欢莺莺燕燕,唯独却对明媒正娶的皇妃不闻不问,一般人并不会有人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会觉得九皇子轻浮纨绔、喜好美色,而九皇妃长相普普通通,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云清歌入宫的这些日子,云清歌过得还算太平,并无旁人来找麻烦。除却霓修容……
至于霓修容是如何探清云清歌在自己心里的分量的事,萧鸿鸣就不得而知了。
萧鸿鸣一想到自己努力制造的假象却如此轻易地被人识破,心下不禁后怕:这人,并不像表明上所见的那般简单……
“霓修容宽容大度,能谅解九皇妃的无意之失是九皇妃几世积下的福气。”既然自己的心思被那人识破了,萧鸿鸣也不打算再掩藏了,咬牙切齿地交待宫人道:“你去转告霓修容,她的这份情谊,本殿下记住了。”
小太监笑笑:“九皇子的话咱家定会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娘娘!”
萧鸿鸣冷哼一声,对章奕使了个眼色,转身欲离去,却听身后有道温声细语的女声道:“九皇子若是无法安心,请瞧那边,那里便是九皇妃暂歇的寝宫。”
萧鸿鸣顿时停住了脚步,和章奕双双回首,朝着女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一处漆黑一片,因着宫灯暗弱,远处隐约可见一道宫殿的轮廓,萧鸿鸣直直地望着那黑乎乎的一片,心下只觉茫然。
“灯盏早已灭了,现下九皇妃早已在侧殿里安安稳稳地歇下了,夜深露重,九皇子您还是请回吧。”方才开口的那个小宫女劝说道。
萧鸿鸣对那个小宫女赞许地点点头,大踏步地离开了。
不想后来,竟听章奕说,那个叫做琮儿的小宫女上吊自尽了。
这其中的缘由,仔细一想便明了了。
那小宫女不过是霓修容棋盘中的一颗弃子,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为之丧命呢。
萧鸿鸣愧疚地拥着怀里哭到泣不成声的云清歌,犹豫了许久,嘴唇微微动,终究还是没将心事说出口。
此时,他多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告诉云清歌,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很久之前他便许诺要要好好保护云清歌,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再给别人伤害云清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