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人皆惊叹道:“皇后娘娘待咱们宫真好,竟将这样珍奇的衣裳赏赐给了咱们家娘娘!”
“这样好的衣裳,也只有咱们娘娘穿上才不枉其珍稀!”
“是啊是啊,你们看,这青玉如此光滑亮泽,想来定然是得之不易呢!”
湘涟替云清歌扯了扯肩头上的衣裳,吟笑道:“这虽是棉绸布料所制,但小小姐穿起来竟连一丝褶纹都没有,想来这其中必然有精妙,皇后娘娘可真是有心了。”
云清歌目光一顿,手里紧握着坠在腰间的青玉,半晌,才淡淡地道:“将衣裳收起来吧。”
湘涟错愕地望着云清歌,“小小姐……”
这衣裳是内务府发放给清音阁的新衣,虽然珍贵耀眼,常人难得,但毕竟是皇后所赐,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不妥,小小姐穿起来也无可厚非。但现下小小姐却命自己将衣裳收起来,难道小小姐并不喜欢这件衣裳?
湘涟心下不禁纳闷,自己是越来越不懂小小姐了……
她正欲启口,抬眼但见云清歌坚定的眼神,心下一凛,应了声是,便退步而出。
这宫里的人,包括湘涟,他们都以为衣裳是皇后娘娘命人分配给清音阁的,因为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只有她才能得到这样珍稀的东西。
其实不然,皇后生性较为淳朴,一向以朴素为大美,于她而言,这华丽的衣裳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的宝贝,她若有意拉拢,定然不会送出这样的礼物,如果她并无此意,那就更不可能派下这件夺目的衣裳了。
掌管内务府的,除却皇后,便是霓修容了,再仔细想想她平日里的作风,一切便就明了。
自从云广漠被陷害卸职后,云清歌几次想去旖旎宫寻霓修容网开一面,却都止住了。今日霓修容竟送来这样连城的衣物,不知她究竟是何种意思,又不好轻易决断。看来这旖旎宫,她是必须得亲自去一趟了。
冬日的午后相较与其他时段而言,常常是慵懒而闲适的。
往日在云府,早早地用完午膳后,云清歌总喜欢在小苒居耳房的小榻上歇息一小会儿再起身,浇浇花儿,看看虫鸟,心情好时还会与邻家姊妹相约而游。然而今昔非往昔,自从入了宫,便再无这般闲暇时光了。
宫人们忙着张贴彩纸与悬挂灯笼。酒月他们几个贴身宫女高高地举着鸡毛掸子,在大殿里一边掸尘一边玩笑打闹。见云清歌进来了,忙收起玩心,专心打扫。
云清歌环扫了一眼众人,也没责骂,只是唤来莞婷,对她耳语了几句,便朝外走去。
酒月忙上前一步,追随着她道:“小姐,昨日奴婢撞见十一皇子了,十一皇子托我向您问好。”
“我知晓了。”
“小小姐,您不知道,十一皇子最近得到了一只银犬,全身通白透净,听说可招人喜欢了!”酒月兴致勃勃地描述着。
“你喜欢便与宫人一齐去看看吧。”云清歌随意地应答着。
酒月见云清歌不吃这套,只好明言:“小姐,您整日闷在清音阁里,小心伤了身子!您不如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恰好十一皇子那里来了只银犬,不如咱们一起去瞧瞧,凑个热闹吧。”
云清歌轻轻摆首,“我就不必了,年前宫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亲自打理,怕是抽不出空子去别处了。”
“可是……”酒月猛然一拍脑袋,“对了,十一皇子还说许久未见到兄长嫂嫂了,想找个适当的日子来行云宫叙叙旧。”
云清歌一头黑线,“他是皇子,这皇宫哪里不是他的家?他想来这行云宫,那就来便是。”
酒月欢喜地道:“那我这就去知会十一皇子!”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十一皇子身边的爱犬,酒月就觉得十分兴奋。
云清歌白了她一眼,“你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奴婢只是一心想着为主子好。”酒月嘟嚷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莞婷终于回来了,并带来消息,说是皇上今晚在希岚宫与皇后娘娘一同用膳。
云清歌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匆忙吩咐道:“湘涟,替我换身明亮点的衣裳,去旖旎宫。”
“小姐,您与那霓修容素来不合,为何今日却要亲自去旖旎宫?”酒月惊讶地问道。
湘涟有些担心地劝说道,“小小姐,自从入宫以来,霓修容便一直为难咱们,咱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清歌则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白日里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虽然下午时分寒风凛冽,却也没有下雨雪的迹象,不想现在临晚了,天上却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整个宫殿。
念及天气不好,云清歌便让其他人都留在宫里,只带了莞婷与酒月二人前往。
当一行人到达旖旎宫时,宫灯初升起,透过纸窗,隐约可见主殿里燃着的烛火。廊檐下,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正捧着暖炉,不耐烦地守在大殿门口,待云清歌走得近了,才不冷不热地唤了声:“九皇妃。”
暮色昏暗,离得近了,云清歌这才看清,原来这人就是自己初进宫时,对自己与萧鸿鸣出言不逊的宫女。云清歌知道,她是霓修容的贴身侍女,在霓修容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低。此刻自己正有事相求于霓修容,纵然心有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一点头,好言让她进去通报一声。
也不知她有没有真正请示霓修容,总之没一小会儿,她便出来了,“九皇妃,我们家娘娘请您进来说话。”
候在外头的云清歌不禁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自己曾多次得罪霓修容,自己的弟弟又伤了他的侄儿,现在自己却不邀自来,极有可能吃闭门羹的。只是不想,她却应允了。
莞婷忙替云清歌褪下蓑衣,并仔细地理了理她的妆容发饰,这才放心地望着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