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嫁人!虞姬愣住了,满脸悲苦的吕雉,像是受制于刘盈强硬的态度,已经有所妥协了,说的真诚恳切,“虞姬!我知道你也很可怜,但是,谁又知道我的悲苦?夫君离心,儿子背弃,我们的仇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事儿了,除非是你远远的嫁了,我眼不见为净,彼此心安,否则,你我势不两立,痛苦不堪,夹在中间的刘盈哥哥更是受罪!”
垂泪的贤淑夫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声声真切,没有半分作假,却是说到了刘盈的心坎里边去了。
十六岁,确实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只要远远的嫁了,山高皇帝远,吕雉想再出手害了虞姬,都是鞭长莫及了。
刘盈纵然心里万分不舍,但是,想到虞姬的安危,就禁不住怦然心动了。
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就算他对虞姬再好,也只是一个哥哥,还能霸占她一辈子?
刘盈砰然心动,但是,虞姬就百般不是滋味了。作为一个现代小女生,她怎么可能甘愿听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一个陌生人?
况且……她不蠢,这吕雉素来恶毒,黄鼠狼给鸡拜年,会给她挑一门好的亲事?
或许,很有可能,就将她嫁给一个六七十岁的枯柴老头做小妾。
看到刘盈心动了,吕雉也不去理会虞姬有什么意见,拉起刘盈的手,泪滴滴的,哀声道,“儿啊!我爱你深切,才会强忍仇怨,把她嫁掉了事了,你可要体谅老母的不容易,不要再忤逆不孝了。”
不待分说,她就定下来了,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张罗招亲,早些儿把她抬了去,图个眼不见为净。”
说罢,吕雉扫了一眼,就想离去,却敏感的看到了床沿上的包袱,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冷然道,“虞姬!就连男子出门在外,都需要路引,你就收起小心思吧!等到老爷回来,红布上签了字,你不想嫁都得嫁!”
在古代的时候,女子离家出走,其实是件非常困难的,远不是带给面纱就能搞定。
虞姬一凛,不过,想起老爷刘邦是偏心她的,又松了一口气,这桩亲事如何,还得等刘邦出差回来,才能一锤定音。
吕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也不再罗嗦了,撞晕的刘乐,额头还在流血,她吩咐壮妇妈子抱起,施施然的去找医师了。
蛇蝎吕后消失,两人松了一口气,吕雉离去,两人再松了一口气,但是,笼罩在两人头上的阴影,仍然没有退散。
大体上,刘盈是赞同让虞姬远嫁的,不过,他在屋里不断的踱步,深思熟虑道,“虞姬妹妹,我估计,母亲她肯定会给你挑个最寒贫糟蹋的夫家!”
唉!虞姬叹息,确实,很有可能嫁得极其糟心。
她心里有些孤傲,千世修来的祸水绝色,纵是拼死也不愿给凡夫俗子给糟蹋了。
再说了,撇开嫁得好不好,虞姬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她无法接受这种嫁给陌生人的习俗。
正在叹息的时候,突然,虞姬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
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她突然有些期盼,项羽从天而降,将自己带走,脱离苦海。
不过,这些念头一闪而逝,虞姬就苦笑起来……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项羽。
还是面对现实吧!既然是谈婚论嫁,就需要些程序步骤,等到刘邦回来,才有定论,两人商议着,重点是讨论如何说服父亲刘邦,只要他不同意,吕雉就算是闹得天翻地覆,也是没用的。
一边讨论着,虞姬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若刘邦亏待我……我直接选择项羽算了……”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小女生病发,往刘盈望去,有些娇嗔的问道,“刘盈哥哥,若我和你母亲,一起掉进湖里,你会救谁?”
千古难题,问得刘盈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到虞姬目中有些小小的失望,才猛然醒过神来,不再迟疑道,“我,我,我是救善不救恶。”
善的自然就是虞姬了,恶的自然就是吕雉了。
虞姬心头雀跃,不过,刘盈又神色复杂的,补了一句,“救起你后,我自殉死湖中,以全孝道。”
雀跃的心,猛然一沉,虞姬有些怅然若失了,为了保护她,刘盈承受的痛苦,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折磨,更多的是内心的煎熬,天天被骂着猪狗畜生的不孝子,让以正人君子自居的刘盈,终究觉得愧对孝道。养育之恩,压在心头,难怪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唉!如此正人君子,却不得不孝了史上数一数二的恶毒妒妇。
就在虞姬感叹的时候,刘家大宅中,被包扎过的刘乐,醒过来了。
“我要杀了那个贱种!”
想起偷鸡不成蚀把米……刘乐恼羞成怒,妒火燎原,掀开棉被,连头上的纱布都不顾,噔噔的跑了出去。
大小丫鬟惊呼着追上去,一番拉拉扯扯,听到吕雉要给虞姬挑亲事,刘乐越发的怒火了。
“母亲!绝对不能便宜那个贱人!”
刘乐气冲冲的,寻到了书房,才碰见了吕雉,她抓起吕雉的衣衫,一把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母亲!我都差点被那贱种给害死了,你教我去害她,自己反倒却要便宜这个贱种……”
正在摊开布帛,描画,书写的吕雉,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
她不悦的抬起头来,冷电一扫,一众妈子丫鬟,心惊胆战,识趣的齐齐告退,关上书房的大门,将空间留给两母女。
与气急败坏的刘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吕雉表情平静,语气淡然道,“你急什么?我给那小贱种挑个最下流肮脏的夫家,不就行了?”
真的?刘乐惊喜的抬起脸来,遮不住的狂喜,恨恨的恶毒道,“对!母亲!挑个乞丐给她做丈夫!”
吕雉面无表情道,“那还不如,直接把她卖去青。楼做个贱籍,岂不是更好?”
好!好!好!刘乐拍掌大笑,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太好了!卖去青。楼做个贱籍!看她臭美的,还便宜咱们一笔高价卖身钱!”
唉!太蠢了,吕雉失望的猛揉了一下女儿的头发,将她推开,语气都有些冷了,“好?有什么好?你那个死鬼父亲,知道她被卖去贱籍,还不扒了你的皮!”
眉飞色舞的刘乐,闻言就像是火坑遭了泼天大雨,心头凉拔拔的,刘邦最是爱护虞姬这个私生女,她有些胆怯道,“母亲,人是你卖的,要扒就扒你的,干嘛要扒我的皮……”
吕雉正端起茶水,差点给咽死了。
她就要一巴掌刮下去,但是,想着儿子心飞了,丈夫心没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以亲近,强忍着气恼,恨铁不成钢道,“怕了?那要不要挑个八人大轿,把那贱种抬到王侯太子府里去?”
什么?嫁到王侯去?刘乐做梦也就嫁给乡绅的层次。
不要!刘乐尖叫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恶犬,怒嚎起来,“我宁可被扒了皮,也不要看着她嫁给王侯享受富贵去!”
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心声。
到底是亲生的,吕雉叹息着,把女儿拉回来,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乐瞪大一双斗鸡眼,想了半天,还是一脸的蠢样,她突然看到自己的母亲,目光像是悄悄吐舌的毒蛇,漆黑的瞳孔深处,藏着无穷的乾坤,不禁骇然心惊,猛然醒悟,凡事都掌控在母亲的手中,那里还要自己来多想个鸡毛蒜皮?
豁然想通,她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对母亲的害怕,温驯下来,“女儿蠢笨,也没有什么主意,只知道孝顺母亲,听从母亲的教诲。”
有长进!
撞了头,却像是撞开窍了,吕雉露出了一点点的欣慰,指着书桌上的画帛,问道,“你说,为什么我要画两张?”
雪白的布帛上,画着一个蚕眉螓首的女子,倾城的容颜,惟妙惟肖,活脱脱就是一个仙女下凡。
这不就是虞姬!
画帛上绝美女子,依稀有着虞姬的三分姿色,看得刘乐妒火中烧,就想将画帛抓起来撕碎,正在咬牙切齿间,突如一盆冷水扣下来,吕雉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她。
身体一颤,蛮横如刘乐,都迅速垂下眼帘,大气不敢出。
乌黑的发鬓蝎尾高高翘起,吕雉眯起蛇凤眼,冷戾道,“你当真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看到刘乐一副完全听不懂的蠢样,吕雉失望透了,忽地抬声高喊,“吴妈子!宋妈子!”
外边守候的两个壮妇妈子,赶紧丢开手头的东西,快步推门进来,跪候下去,“老奴在!”
吕雉吹面无表情的,将一张递给了吴妈子,吩咐道,“把它拿去城门外张贴起来!刘氏有女待嫁,有意和亲远方,游侠,流乞,皆不限。”
刘乐心有不忿,不是说要嫁给最下流肮脏的?还招亲?
吕雉也懒得解释,把剩下的那一张递给宋妈子,吩咐道,“当年,从沛县流窜过的土匪,得到我奇人师尊两句指点,屯集在南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