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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于山巅弄潮生

天地之间一道扭曲的黑线,在烟波湖里摇摆不停,狂暴的能量充斥整座湖面,岸边那些原本泊好的渔船,随着汹涌的波涛来回摆动,年头久些的木船,渐有破碎之势。渔民们早已经在风浪起时收网,大多已经远离烟波湖,躲进洛城!

所有人的目光的都被远处烟波湖的风暴吸引,这可能是千年以来,自从洛城建镇烟波湖水的第一次肆虐,这毕竟不是七海,风浪从何而来,风暴又是从何而来?只有两个人没有将太多的关注投入到那一片湖泊之中,长街之上的两个少年此刻齐齐的仰头看着西侧的那座山,各有心事!钟声响起,最先诧异的是妙空,昨夜的那一场春风里,洛城有变,毁了那座据说是千年之前开山祖师遗留下来的古钟,也伤了师父,那么,此刻响起的钟声又是从何而来,师父一早离开西山寺,如今踪迹全完,手上的那串念珠也变的黯淡无光,这是子母珠,相互之间只要有天地灵气,便会生出感应,但是现在,这串念珠像是入定了一般,人妙空如何操控,也生不出半点起色!

白忆安望着那座西山,望着西山的那座寺庙,因为就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看见西山之上骤散的阴云之间飘起几缕青色,那些青色是陈老头视若珍宝的罗盘上特有的颜色,为什么那些骤然而散的乌云之中,会有这种颜色!而且,先前的那阵雷声与更早之前的天地震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早之时,老和尚的那一声断喝,想来并不是为自己,那么,自家院子里,除了自己,便只有陈老头,所以,白忆安很担心,很担心那个邋遢的老头会遇见麻烦!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出担忧之色,然后狂奔而去,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那座西山之上,奔到那座寺庙之中,那里,有他们在乎的人以及事情!

钟声响彻整座西山,片刻之后,西山寺屋檐上的铁马开始有节奏的碰撞,碰撞声中,原本低沉的诵经声起来,渐渐的,有震耳欲聋之势,近处的西山,山顶之上,忽然生气一道一道的白雾,那些雾气飘渺缭绕,袅袅的犹如暮晚洛城的炊烟一般,直冲天际。白雾之下,整座西山寺在阳光下明亮起来,东西南北以及中央的五座大殿屋顶,分别绽放出一缕金光,金色的光芒在太阳的映照之下,分外刺眼,就好像屋顶之上,忽然多了一个太阳一般!

然后,整座西山寺都被一层金光笼罩,随着诵经之声越来越响亮,山顶的白色雾气好像是被风吹的歪斜了一般,飘过西山寺,将山下的那一座小镇笼罩期间,白色的雾气渐渐扩散,最后与天地灵气融合在一起,变成透明的颜色,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将整座洛城盖住,来自烟波湖之上的那些风,再也吹不进这个小镇。

陈老头站在古钟之前,罗盘已经被他收进袖子里,他静静地站在那,目光越过古钟,落在山西的那一座小镇之上,白色的雾气在西山寺的上空依然很浓郁,越往山下越暗淡,直至透明。陈老头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有了新的变化,不管是在茶肆里看见王铁匠的锤摆,还是镇北的樊笼,抑或者是先前樊笼的那一番变化,陈老头的目光始终平静,但是当整个小镇被透明的能量保护起来的时候,陈老头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敬佩,那是陈老头眼中从来未有过的神色!

以西山之上至纯的天地灵气为引,以西山寺百多僧侣布阵诵经为屏,将佛宗的无上之力灌注与天地灵气之间,将整个洛城都置于西山寺的守护之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超越常理的智慧与手段,光是这种想象就已经很令人敬佩,何况,眼前所有的一切,不止是想象,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老和尚在镇北樊笼之前曾惊叹于陈老头惊为天人的手段,那么,此刻,陈老头真正的对西山寺的那位开山祖师升起了无限的敬意,这是何等样的惊才绝艳,这是何等样的惊世骇俗,天下间,就算隐谷的六道轮回与机关城的天下皆兵,想必也就不过如此!

隐谷与凤凰山机关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天下间只存在于少数人认知的世界,那是江湖的圣地亦是禁地,其手段传于传说之中的天空之城。但是洛城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镇,西山寺也是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寺庙,莫说江南郡的佛家圣地寒山寺,只怕就连天下十七寺外围的一些小寺庙都不如,但就是这样一个再修行界丝毫不起眼的小小寺庙,便有这样的手段!

陈老头的目光落在那座古钟之上,经过修复的古钟,现在还不能完全的恢复当年的状态,但是那被千年风雨侵蚀显得有些黯淡了的古钟钟面,此刻看上去却异常的神圣,那些原本便有些斑驳的经文,多了些许肃穆感,渐渐的,陈老头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已经被世人遗忘多年的事情!

白忆安和妙空推开西山寺山门的时候,诵经声还在继续,殿顶的屋檐上依旧闪着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光,在山门之前遥望这个洛城,宛若一幅画卷,而烟波湖上的那一道风暴,就好像屠夫手里的一把镰刀一般,正在对着那副画卷挥舞,仿佛片刻便会将这幅美丽的画卷割裂撕碎!

寺庙之内,是满院依然入定的僧人,这些僧人就仿佛石雕一般,双手合十在胸前,手中的念珠闪着淡淡的金光,看上去无比的庄严肃穆,与这些僧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殿之前立于古钟旁边的陈老头,那一袭青衣在微风之中摆动不停,在一片金光的笼罩之下,显得很刺眼。

白忆安在陈老头身后站定,低声道:师父,你没事吧?

陈老头将目光从那座古钟之上收回,回头看了白忆安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何时见过为师有事?眼神之中,满是慈祥,与平日里那个尖酸刻薄的邋遢老头判若两人。

陈老头牵起白忆安的手,然后两个人消失不见,下一刻,云雾缭绕的西山之巅,多了两个人,山巅的风很大,将白忆安的长发以及白衣吹起,不停摇摆!陈老头站在白忆安身边,道:你看,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洛城!

西山之巅看洛城,与站在西山寺的庙门口往下,完全是两个样子。站在西山之巅,能看见浩淼的七海,这是白忆安人生之中第一次,在高山之上看见七海,此刻的七海,就好像一面平滑的镜子一般,隐隐的,能看见倒影在七海之上天空之中云朵的轮廓,然后,整座洛城也变成了那些倒影在海中的云朵,只是这朵云有些特别,云朵直线,多了一道极细的黑线!在这里看,七海若是一柄看不见边际的长刀,那么洛城,便是这柄长刀之上唯一的一处缺口!

白忆安被眼前的奇妙景象震慑住心神,久久的不能言语。陈老头道:这才是真正的天地之势,这种势,在我知道洛城之前,天下间一共有五处!

白忆安道:师父你说的江湖上的那五处禁地?

陈老头道:没错,看到了洛城我才想起很久远的那个传说,原来天下间,真的存在与那五处禁地一样的地方,而且还不止一处!

白忆安道:师父,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老头道:今天,我来教你如何在天地这片海上弄潮!

陈老头将那一方罗盘置于手掌之上,在罗盘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平整的罗盘瞬间凹凸起来,罗盘之上的八卦图案上下凹凸出十六块,然后在风中快速的转动起来,那些分散于罗盘之上的符文活了过来,脱离罗盘,在风中起舞!

这是白忆安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这一方罗盘,不由得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然后他的嘴巴微微张开,那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出现强烈的偏差之后本能的反应!

远处的七海之上,那些原本倒影着的白云晃动起来,天空之中的云依旧飘着,那些倒影之所以会动,是因为远处的七海动了起来,随着罗盘的转动,七海之上仿佛有潮水漫过海面一般,将那些倒影的白云向海底压去!

师徒二人立于山巅,七海之上,有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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