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风一听生死的字眼,整个人顿时反应起来。他总归是个好汉做派,一急,血性起处,解下了心中包袱,不禁起身踌躇,怒目而视,雷老亦脸上难忍不满情绪。
随着‘唔呀’一声清脆声响传出,红夜迷糊中自雷老背上醒来,引得众人注意。众人看他时,他却没有一句说辞,只是一味愣神,傻傻看着前面的黑木神发呆。黑木神见此,就咽下后面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悻悻回头。
这时,云峰开口叫住他,道:“小黑,红夜既然醒了,现下无事,你这边好施法推出地道,众人进去走吧。”“是。”
雷老几个闻言好奇,就见黑木神撑开双手,掌中黑光闪烁。一时间,地堂底下巨大的树根显形,不断搅动的同时,地面震裂。众人见状即各自飞遁腾空:雷老背负红夜,指引着柳应风;这边依旧昏睡的元峰漂浮;黑木神一旁跟着畏缩的木鬼。
稍一会,动静消无,地堂中央处不断翻滚出现一个巨大的地坑:长宽见有数十丈,目视深不见底,黑压压一片神秘感觉,其中隐隐约约有水声传来。黑木神双掌合一,直指穹顶,那边再是游下一条气焰袅袅的黑龙来,悬空在地坑之中。
黑木神道:“几位,我们走诶。别怪我不说好,这底下千万条路,只是跟着我,跟着我黑龙带路才是安全。稍一走神,迷了道路,就难有出身之日,注意注意,万万不要出了岔子。”
云峰道:“晓得了,莫多说,你前头引路,我们跟着走。”“好。”
黑木神转身,一指洞口,那黑龙则就直钻下去,他紧接着依附上,云峰几个即后面跟随,化一阵白光,融进黑龙体内,任它在前游走摇摆,自家安然若素。
黑洞洞的地道之下,几个蜿蜒曲折的路口,微光荧照了近前的模糊处,迎面果然见到一波潭水。黑龙猛钻进去,碧波之下,原是汹涌而过的大潮。借着水势一路前冲,几番大起大落,不知再过多少转换的景色,跃出口子,这边出来时,却是个净透白玉的海眼,边上又不知哪里修的个锁龙井,黑龙出头一声低吟,即被拘了去。井上坐落的,是个三座大殿的破败庙院,眼见一片清寒的灰墙红瓦,大殿的梁柱和回廊上的烂漆暗暗发光,就似身在一个香火居处。隔着空荡荡的门窗,众人看见远处另一片天地:满目的水天雾地,前者龙吸水的景象比比皆是,后者来的气流漩涡更是多如牛毛,整一个黑水浓墨般的漫沧海。
众人脱离开来各自休息,云峰抽空摆布,开始来去动作,道:“小黑,把镜子拿来,我要做事。”“那主人,你还没折腾好么?这是我的宝贝呀,你可要再温柔点,记得还我,我还要继续温养它呢!”“好借好还,我不是还过你一次了么?”
黑木神到此,只得默默拉出手,置心捧出那暗暗发光的镜子,抹亮了,双手递过,云峰接了,道:“你们这会都出去,自己找事去,记得把外面动静挡着,别碍着我,一切事情,等我出来再说。”
雷老与红夜应和,黑木神在旁道:“好好好,到这里就无妨了。那边人想过来,是绝对没法的,你想怎么折腾都好!”
众人出来,到庭院驻足,眼见前方并四周一圈波澜大海,自家身处风群中一点净地。红夜缓缓神,不禁问:“我们就这么跑出来了么?没事了?这是哪里?”“这里叫黑水池,是另外一个老鬼的窝,有地道连通,这下再不用担心后面什么人跟随的了,我们是真出来了。”
“黑水池?什么老鬼,他人呢?我们这不是打搅人家了?”“不会,他也就一个不成器的小货色,我与他是老相识了。都是几百年前来的这里,都是一同中招受伏的,怕他怎的?何况,这下还不知道他死哪去了呢。”
雷老道:“喂,你那躯壳不是还在另一边么?你不体恤了一起带走?看刚才的威势还是个宝贝,法力尤存,说不准还有用处哩。”“笑话,你以为我不想的?你说带走则走了?你没见我那周围多少年的法阵,能是轻易解了这束缚的么?”
“刚才不是挣脱了?”“对,挣脱了,所以现在我这元灵出来了不是?可我那树身早是烙印了多少层东西,近乎要死的样子,哪就简单挣出?”
“那阵势里,老爷不是施用了许多法力在你身上么?”“话是没错,就靠你家主人的气力,那会才威风八面地镇场。到这会,我只说,留着它,一来掩护避人耳目,与我这边行踪作个屏障;二来,我也做不到收纳带走,现在我只愿一心不带累赘,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
“哎呦,不是,说那宝贝,嘿嘿。”红夜满脸笑意道:“来时,我记得人都说你那边无数的先人宝贝,我也没见你带出来多少,是都留那里了么?这样一来,白白便宜了那些人不是?”
黑木神亦笑道:“嘿,你说的宝贝宝贝,哪会有这么便宜的事?那些个东西,都在底下千万个地道里呢!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咯,到时别想活着出来就是了!”“那,这地坑,地道,是你自个弄出来的么?”
“就实话说,不是,这就黑水池的老鬼折腾弄的,我只是借了他的光而已。”“那这庙宇?”
黑木神理理衣袍,不耐烦道:“这里是黑水池,自然一切猫腻都是那老鬼搞出来的,问来问去真无趣么!”
红夜依旧追问,黑木神则就半避不答,两者一时纠缠起来。
殿内,云峰熟悉了半会,一切就绪,于是捏了法印,开始催逼起往生镜。只见这圆盘状的镜子在人运使下,悬空着开始滴溜溜自转动,急速之间,不知不觉旋成了一球形。再一顿顿的功夫,这球状的身形稳固,底下慢腾腾吞吐出了黑雾,一些一些,逐渐成型,最终是一小片云雾浮动,笼罩了前面躺着的元峰和幼年样子的白灵。
梦境出现,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
乌云遮蔽,阴沉沉的天地摧人心气。这边哼哈声响奏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个巨石前挥汗如雨,他的双手是鲜血淋漓,与着身上汗水交织,脚下一滩一滩的汗与血积累。最后一下奋起,用尽气力,男孩停下大口喘气,直盯着眼前巨石上炭笔画摹的人像痕迹发呆。
“虚城子!虚城子!”远处叫声四起,随即飞速靠过来一个苗条的身影。这是一个妖媚的男装女人,只见她一脸的胭脂,一抹红唇,一身英气的打扮。
她靠近来,抹了他一把胭脂粉,贴着巨石道:“虚城子,你好了没?不要跟这怪石头过不去了,我都要走了,你也不来送送么?”
男孩嫌弃地擦脸,闻言也爱理不理的,这时,女子背后突然闪出个孩子,冒头说道:“小子,听到说话了没有?你不好好学艺,每天陪着这石头干甚?难道要死不成?”
女子喝道:“小虎,闭嘴!”“是。。。”
到此,男孩虚城子这才抬头,他狠狠盯了那孩子小虎一眼,对女子说道:“嗬,你这就要走么?”“对呀,主上赐了我魔主身份以后,见我武艺又长进,又有战功,刚才就允许我出外游历了!”
“你真要出去么?”“可不是么?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呢!”“中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去?”
女子认真道:“小弟,我这样的身份,如今也不过像那外面的功法修炼三层而已。你可知道,中原那人多,好东西多,修道炼气法是真有奇效,能长生!这对我们来说,可绝是保命的大事,这里哪个人不想?”“我就不想!”
“你岁数还小,想的事也少,以后有机会,你估计要比多数人更稀罕这个。”“我就喜欢呆这里,不出去的,怎么可能会稀罕?再说了,只要我一弄完这宝贝,就是马上死了,我也无所谓。”
女子闻言心中大怒,喝道:“莫虚城!胡说八道你,你不争气!”
女子正欲动手教训他时,那边又是动静响起。眼界中,有三人走来,来人两个是魁梧身材,前面一个瘦弱男子。
男子靠近来,提前高叫道:“中原中原!莫虚人,你哪都别想去!”
莫虚人闻言即转身,按下怒火,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哈哈,主上们商议了,说不放心,所以又不愿你们这些好人出去。说怕你们出外吃了香的,回头嫌弃家里臭的,这才让哥几个来通说你们。”
“岂有此理!你这不是在骗我吧?”“怎么会,不信,你亲自去问,山场里游兵正到处传呢!”
这下,莫虚人更难忍暴戾心气,转身一声低吼,一拳,即深深打入巨石之中,惊得那旁众人一跳。
巨石隐隐碎裂声起,那瘦弱男子惊吓了道:“莫,莫,莫虚人,注意控制哦!别冲动!我话已传到,要去别处了,走了走了,”
三人惊慌地快步走远,这边莫虚人依旧恨恨不已,身上小虎惊叫道:“小虚人,你练得太快了!太快了!已经这般威力了,哪有魔童比魔主慢的说法?再这么下去,别人不得说我拖你后腿么?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呢?”
莫虚人不理,自顾说道:“不管不管!难得的一个机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不然封山之后还得等多久?我这次肯定是要去中原,找上那些道门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