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大哥可不理这套,他也道:“哎哟,我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呢!这不,才找你帮忙的莫!你先帮我,我以后再找机会帮你嘛!“
说着说着,手下行动利索,已经快把这御使扒光了。这样羞辱之下,堂堂钦差大人还是得忍着。是以,即便他心里极度情绪,表面还是嘻嘻陪笑着。
“大哥,他身上有这个!“小弟拿出个卷轴模样的东西。“这玩意是从衣襟夹缝里抠出来的,肯定金贵!“他说道。
“这是什么玩意?上面有字!大哥,你识字,你来看看。“
“这,额,上,杀,啧。唉,这乱七八糟什么玩意!先收着!“大哥自己识得字不多,正好在不识字的小弟面前耀武扬威。“既然这玩意稀罕,回城里给人瞧瞧,看能值得几些钱。“他道。
这时,钦差面色抽搐着叹息:“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一想,他又释然:“这些个目不识丁的强盗,能识得这是密旨么?即便你是识字的,上面又没说是什么御旨之类的字眼。哈哈,他们不太可能泄露消息的吧?“
“朋友,你这是往哪里去呀?““我往府都去!“御使答道。
“去府都呀,那得往这边走,这边走,再那边走。“山贼头子热心地帮他指路,顺便说道:“这么说吧,我们借了你这玩意一用,有点愧疚,怎么办?最近我们斋戒严呢,想做好事。看你身无分文的,补你点干粮吧!算是抵过。嘿嘿,不用谢我的,哈哈,就此别过!“
如此,御使谨慎道一声谢,冷冷地看着这三个匪徒扬长而去,心里无数次想将他们碎尸万段!看着他们没有回头的意思,他就急忙快跑着离开,心防这山贼后悔过来折腾自己。
一路跋涉,就靠着山贼给的那点干粮,这御使支撑着就到了云边府府都:青阳城。
这下子,算是重回人世,现在身上一切信物都无,只他心中想着:“那云边府府丞跟我同为朝廷命官,当朝多有交道,他肯定是认得我的这个样子,必会助我!“
“大人,门外有一人自称是您的故旧,报来求见!“衙役前来禀报。
“故旧?我去看看!““是,大人,这边。“
眼前这一身凛凛官服,一撮山羊须,一正气方脸,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便是一府之长,当地行政长官——府丞。他姓林,名侯程,是个勤勉有为的好官。向来勤俭为民,做事脚踏实地,待人有求必应。多年来,把云边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分外出色,当地,乃至邻府百姓尽皆称颂他的功德,威名远扬。
到门外,他一眼便认出这当今圣上的宠儿,大司马罗离。于是,赶忙迎上去道:“大司马,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侯程,你要为我做主啊!“罗离再也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任意宣泄自己的心情。府丞也就随他胡乱打闹,准备等他平静下来,听他好好叙述一番状况。
过了好一会,其情绪稍有安定,府丞便将这罗离带至衙内,又安排了人手为其接风洗尘。
首先,将其好好打理洗漱一番,其次又给予膳食招待。等到那御使罗离再次出来之时,又恢复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气态。他这下算是彻底平静下来,眼睛闪着凶光,咬牙切齿地对林府丞说道:“侯程,我要你迅速派出府兵,将你这府内管辖的一个叫云岩村的地方,夷为平地!将其中老小全部砍了头给我带来!“
府丞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他暗道:“怎么?怎么?云岩村是我的故地,是我出生的地方,同是林族之人的聚居地,每一家每一户都是我的血缘之亲,什么仇什么怨,引得如此杀身之祸?且听他说说缘由吧。“
他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大司马,这事太过突兀,恕下官难以从命!你可先说下来龙去脉,我好定夺。“
这下子,罗离刚刚安抚下去的情绪立马又上来,他即听出不对劲来。于是乎,他连带着,对这个府丞开始爆发情绪,整个衙门内可见的鸡飞狗跳。他高声呼喝道:“那是帮刁民!是一群匪徒贼人!反了!反了!你还不给我去杀了他们么?“
这林府丞一向坚忍磊落,只等他再发作完。之后,罗离是无奈,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又刻意隐瞒了些不该他人知道的细节。这其中缺漏的部分果然引得府丞怀疑,再者,他又没能拿出甚证据出来,即便这样,一番描述,还是将林府丞整个人说得彻底寒到了骨里。
他暗道:“虽然破绽也多,但这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那么简单!“
这其中描述的村民独特行为,村里村外迹象,无一不是真实再现了当时的情形,也完全符合他心中故地的记忆形象。他此刻不禁冷汗直下,尝试着为之解释道:“大司马,实话不瞒你,我其实就是那村里长大的。相信我,他们必定是有原因的!请给我点时间,我必定还你个水落石出!“
如此一听,罗离冷笑,更不再相信林府丞,面色突然凝固。
“大司马,你可否先暂时在这边居住下,稍等片刻,等我查清楚情况,再给你交代吧,如何?““不!我不要在这等!我要住驿馆!你要好好地伺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大司马罗离几近怒吼着对林侯程喊叫,又指着他的鼻头提一些无理的要求。林府丞对此亦无奈,好不容易将他送到驿站安顿下来,他对驿丞悄悄叮嘱道:“这是当朝的大司马,你这边要好生招待他!一切要求尽全力满足!不可有半点差错!记下了么!“他思索了下,又道:“额外费用,记我账上。“
“是,大人!“驿丞拱手应道。
这一切被那大司马看在眼里,他只不屑道:“哼,好一种姿态!“
第二天,又是意外临门。那村老与他儿子披麻戴孝地赶来求见府丞。一进门,他们就跪下,林候程急道:“大伯,你这是干嘛呀?起来说话,起来说话!““叔,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候程啊!苦啊!“
如此作态,府丞心里已大致预料到什么,一边心急如焚,却又想知道具体情况,便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快说给我听呀!“
“侯程,你得帮我们呀!“老村长两眼老泪纵横。
前面叙述铺垫完毕,村老又道:“此行前来,一则无奈,是要说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二来要负荆请罪,这里面一家宗族大小尽皆在内,希望候程你能尽心,看在同根同族的面子上,妥当处理此事。“最后他又想了想,磕头恳求道:“既然已经犯下弥天大祸,认了,血债血还,要么,就只惩戒我们一家子吧!“
听完他们的亲口描述,府丞摊手无奈,心里是波澜壮阔好不热闹。他心下灰然,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大伯,你可知道,那钦差御使已经跑来我这边告过状了!他不但控诉你们罪过,还要我出兵,将村子夷为平地,将你们全部砍了头带去见他呢!“
到这里,村长之子不禁愤愤然:“那王八蛋!在村里时就想砍我们脑壳子了,现在出来还想这么干,真是活腻歪了!哼!燕儿还被他欺侮了呢!她想不开,就了结了自己呀!呜呜呜!“
众人心里都不好过,村老心里隐隐绝望,任由他接着胡说八道,已不带任何期望。
勉力好生一阵安慰,让安置了两人,府丞心里自纷乱,不断踱步,想道:唉!刚才这边跟大司马求情没用,却明个连带我拖进泥潭里。如今出面处理此事,是百般的不对,两面都难做人。眼下年头,又是一大堆烂摊子事等着我处理,这可如何是好呢?这可如何是好呢?
他在屋内不断徘徊,这时候,外面衙役宣号带了驿丞进来,报告道:“禀大人,大司马各种无理要求,还把我们这些陪人给赶了出来,容小的问,下面如何应对是好?“
府丞至此更不耐烦,喝道:“废物!这还用我教么?下去下去,让我先静静!“
片刻,又有一探子进来汇报:“大人,小的暗中保护大司马,看到大司马在城里不断接触八位王爷祝寿人物,似在商量什么大事,是否处置他?“
听了这话,他不禁面色严峻着思索,心下更是烦躁,迷惑喃喃自语道:“这御使是要干什么呢?这个情况,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难道他不知朝廷明令禁止官员与皇亲私自接触的么?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