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琳婶婶好”
“杰克叔叔好”
……
从后山到镇口需要横穿整个小镇,一路走来,凯伦礼帽地跟周围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大家都对他报以友好的微笑,镇上的人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对这两个充满活力的小家伙都非常喜欢。而兰特依然是一副酷酷的样子。
果然,在接近镇口的时候,一个不修边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褐色的长发在脑后用麻绳扎了一条小辫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脸上,胡子茬儿就占据了半张脸,本来是一张有棱有角坚毅的脸,却是一副浮世的表情,浓眉之下,懒洋洋的眼皮维持着悬浮状态,但仍旧掩盖不了眼睛里透出的精光。一件灰白色的衬衫半敞着,露出结实却布满伤疤的胸膛。棕色的亚麻长裤在那条歪歪斜斜扎在腰间皮带的束缚下,仍旧是随时要掉到裤脚的感觉。一双皮靴占满了泥土,可见一路上并不好走。牛皮背袋被他很随意地甩在后背上,手中的羊皮水壶是不是凑到嘴边喝上一口。
“哟~~~杰西卡,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今天刚回来,晚上要不要我去你家帮你检查身体?你可知道我的医术很高明的。”
“胡克老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把女儿嫁给我啊,聘礼我都准备好了。”
……
“猥琐叔叔”也在和镇民打着招呼,可是打招呼的方式……本来兴致勃勃的两个小家伙,看到“猥琐叔叔”这幅德行,立马扭头就走,还故意装出一副“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嘿!凯伦!兰特!”正要快步走开的两人被“猥琐叔叔”快步赶上,粗糙的大手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两人虽习以为常但仍旧是满脸的无奈。
“‘猥琐叔叔’,这次去凯撒城有打听到我父母的消息吗?”凯伦又一次满怀希望地抬头问道。
“还没有,不过你放心啦,他们从来都是我们佣兵中运气最好的,早晚会有消息的。”虽然这么宽慰地回答,但一抹哀伤之情依然浮现在“猥琐叔叔”的脸上。
“喂!小混蛋!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无数次了吗?我大名叫巴克!巴克。布兰威尔!这是一个在佣兵界如雷贯耳的名字!叫我巴克叔叔,不许拿我的形象当名字!”终于反应过来的巴克咆哮着说,顺手用手指挨个敲了凯伦和兰特的脑袋。“走,回家,不!去兰特家,今晚在你家吃饭。”兰特和凯伦无奈地被巴克拎着往兰特家走去,兰特的脸已经像苦瓜一样了,而凯伦则显得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又可以吃到与自己“有缘”的烤肉了。
“‘猥琐’……不是……巴克叔叔,这次去凯撒城卖魔兽皮毛卖掉了多少钱?”钱和烤肉一样,都是凯伦感兴趣的东西。毕竟有钱就能吃到更多烤肉,这是凯伦的逻辑。
“喏。80银币,不错吧?前几次任务佣金加起来也不过5金币(1金币=100银币)。”巴克把钱袋从牛皮袋中拿出来,丢给了凯伦。作为佣兵,除了任务的佣金之外,魔兽也同样算做佣兵的战利品。
“38、39、40、41……不对吧?这里可只有42个银币。”凯伦觉得自己数错了,重新数了两遍,毕竟数数这事儿对年仅7岁的他还不是特别熟练。
“呃……这个……你看,叔叔我跑一趟遥远的凯撒城路途遥远很辛苦,花2个银币买点儿好酒犒劳自己总不过分吧?进城还需要交1个银币的税,这几天吃饭住旅馆也花掉了5个银币……”巴克后悔回来前没把银币再数一遍,被凯伦抓住了小辫子,尴尬地拿羊皮水壶又喝了一口“2个银币的好酒”。
“那即使这样,也应该有72个银币才对啊。”凯伦不依不挠,兰特似乎感觉凯伦这样问下去会有种不好的预感,掩面偷笑。“咦?‘猥琐’……不是……巴克叔叔,你衣服和脖子上怎么有红色的印迹?还是嘴唇形状的,你和魔兽打架了吗?”凯伦有了新发现,而兰特强忍着笑就快背过气儿了。
“呃……这个……,凯伦!”巴克叔叔突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像凯撒城这种大城市里有一种妖兽叫魔女,她们夜晚出没,专门针对男人,勾人心魄、吸人精血,而且还对金钱很贪婪,叔叔这次可是经过与她们的殊死搏斗才回来的,不过仍旧被她们抢走了一些银币,衣服上的痕迹也是与她们搏斗时留下的。”巴克一边擦着衣服和脖子上的吻痕,一边郑重地说道。
兰特在一边终于忍不住了,就在即将放声大笑的一瞬间,巴克用力在他屁股上扭了一下,这一下瞬间将大笑变为惨叫,兰特如一道青烟冲进了自己家门。
“嗷……!妈妈,‘猥琐叔叔’回来了。哎哟……疼”
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凯伦和兰特充分发挥出孩子的天性,和一群同龄孩子去溪边寻找荧光昆虫了。
“巴克,凯撒城里情况如何?教会的人重新感应到神谕了吗?”兰特的妈妈妮可一边收拾碗碟,一边问巴克。
巴克在妮可的面前收敛了自己不修边幅的做派,表情凝重道:“没有,不止是凯撒城的教会,据说其他各地的教会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无法接受到神谕了。两年以来各地瘟疫、地震、火山喷发、洪水、魔兽潮不断,甚至从沿海地区传出发现海妖一族的消息。”
显然妮可对外面的消息非常失望:“唉~看来宁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这两个小家伙你有什么打算呢?眼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了,而我们都要老了。”说到这里,妮可虔诚地双手合十祈祷“愿创世神保佑我们”。
“妮可,多愁善感可不像你的风格呢,这次去凯撒城,我已经打听好了,凯伦和兰特只要通过考核,就有机会进入凯撒学院,那可是帝国第二大军事学院啊,不能让他们再过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魔法灯的映照下,巴克的表情有些黯然,显然是想到了凯伦的父母。
妮可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了,不过凯撒学院的严格和残酷也是出了名的,希望他们能吃得消。”
“不用担心,他们可是我们佣兵的后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我要专门训练他们,为一年以后进入凯撒学院做准备,我可是一个好老师呢!”巴克的自信心瞬间膨胀,妮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祈祷。此时的凯伦和兰特在溪边刚要捉住一只荧光飞虫,不由自主地同时打了个喷嚏,要到手的飞虫逃走了…
凯伦和兰特回来后,妮可和巴克将打一年后让他们去凯撒学院的打算告诉了他们,两个小家伙非常兴奋,尤其是凯伦特别高兴,因为步入凯撒学院意味着他可以学习各种技能,让自己变得强大,好早日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但是当听到未来一年巴克要对他们进行训练时,兴奋瞬间化为沮丧。
“兰特。”凯伦哭丧着脸,“看来我们无法通过入学考核了。”
“就不能让妈妈训练我们吗?”兰特试图改变大人们的主意。
巴克把拳头掰得“咔咔”响,“不行!妮可下不去黑手…不是…她可对你们下不了狠心,没法严格训练你们,论武力我可是比她强多了,我的徒弟不能输给那些贵族公子哥。”说到贵族,巴克眼中闪现出一股憎恶之感,巴克出身于一个破落的小贵族家庭,贵族之间的排挤和争斗,让这个家庭破落到和平民没什么区别的地步,巴克从小就讨厌贵族,在充满叛逆和冒险精神的17岁那年,巴克离家当了一名佣兵。
凯伦和兰特认命了……
突然,巴克和妮可同时脸色一变,警惕地看了窗外一眼,巴克从墙上的背包中抽出一把近一米的长剑,剑身出鞘时闪现了一抹红光,显然这是一把加持了火系魔法的魔法剑。而妮可则从餐桌下面摸出了两把不足30厘米的匕首,翠绿色的刀刃彰显着其淬有剧毒。
凯伦和巴特两个小家伙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或人进入了镇子,不然妮可和“猥琐叔叔”不会如此反应。
两人一步飞跃出了屋门,同样在镇子里也有几个人从家中鱼跃而出,他们都是佣兵,像月光镇这种人口不足200,且不是战略要地的边陲小镇,是没有军队和执法官驻守的,就连税收官都懒得来,一年也就来收一次税。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但确定不了危险的来源,或许是一只魔兽,或许是个魔法师,也或许是一个持有魔法武器的战士或刺客,无论是哪一类,没有刻意隐藏自身力量地潜入,对镇子上的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巴克跃上屋顶,扫视着周围,月光映射下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突然南边溪水倒映的月光出现了一个极短的阴影,虽然只有不到1秒,但仍旧被巴克察觉。
“妮可,你守护好孩子们,不要跟过来。”巴克一边说一边在屋顶之间快速飞跃,冲向溪边。其他几个佣兵显然没有发现那个阴影,依旧守护在自己家周围。
巴克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转眼来到溪边。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扫视着月光镇,对突然出现的马克不屑一顾。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巴克对这个陌生人并不友好。黑色斗篷下的人看不到面目也看不出身材,但是个头和身高1。85米的巴克不相上下。他并没有回答巴克的问题,又扫视了一遍月光镇后,好像没有什么发现,转身要走。
巴克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想溜,没门!他出手了,身体如离开弓的箭一样射向黑衣人,同时右手上的剑红光一闪,一道剑刃砍向对方身侧,想要逼着黑衣人躲闪,从而让自己跃至对方的退路上阻拦他。
出乎巴克的意料,黑衣人并没有躲闪,一个瞬发的魔法盾挡住了他试探性的一剑,同时召唤出风系魔法的暴风,将巴克卷了起来抛向身后百米开外。巴克虽然被丢到地上,但并没有受伤,挺身跃起时发现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除了空气中的魔法波动可以证实对方存在过之外,已感觉不到对方的一丝气息。
冷汗从巴克额头流了下来,对方至少是一个高阶魔法师,瞬发魔法就是最好的证明。高阶魔法师可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好在对方没有下杀手,否则自己肯定小命不保。
巴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兰特的家里,镇子里其他几个佣兵感觉到危险气息的消失也各自回家。见到妮可,巴克把溪边的情况说了一遍,第一次见到巴克展现身手的凯伦和兰特,满眼崇拜得听着巴克的讲述。
“喂!凯伦,看来我们还是有希望进入凯撒学院的,‘猥琐叔叔’并不是那么废柴嘛。”兰特凑到凯伦耳边小声说着。凯伦一边看着“猥琐叔叔”,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
妮可听完,紧张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看来对方并没有恶意,不然你不会完好无损地从一个高阶魔法师手里逃脱的,何况对方用的风系魔法只是把你逼退,并不是进攻性的魔法。或许他只是路过,魔法师都比较高傲,他们是不屑于隐匿自己气息的。”
“但愿是吧,能与一个高阶魔法师交手,也算是增加了我今后吹牛的资本了,哈哈哈。”巴克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兰特又凑到凯伦耳边:“我后悔刚才说那句话了,我看我们进凯撒学院还是没希望。”
凯伦突然想起来在山上捡到的淡蓝色石头,从脖子上摘下拿给“猥琐叔叔”和妮可看:“妮可婶婶,‘猥琐’……巴克叔叔,这是我在后山上捡到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吗?”
巴克和妮可看了看石头,魔法造诣比巴克强一些的妮可说“这看上去只是一颗普通的魔法石,而且好像还是一块魔法石碎裂后的一部分,魔法石是魔法师用来储存魔力最常见的工具,而且个头一般没这么小。”
“那它值钱吗?”凯伦又贪财了。
“能卖一个铜币就不错了,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贪财了?”巴克鄙视地看了一眼凯伦。凯伦小声嘀咕:“还不是受你熏陶的。”
巴克把剑放回背包,拿上羊皮酒壶:“走了凯伦,回家了。兰特,记得明天早上来我家,你们的训练从明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