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岛屿没有名字,没有坐标,也没有确切的地图,外界对她一无所知,住在城镇里面的人叫她“奥兰”,意为庇护所。岛上的居民绝大多数都不是这座岛屿的原住民,他们之中一大半是战争的孤儿,而其余的也是由于各种原因而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被人看中,然后乘坐巨轮来到了这座神秘的岛屿上,也有一部分是来到岛上的孤儿们的孩子。
巨轮这一趟也送来了十几个孤儿,年龄不相同,大的有七八岁,而小的只是一个婴儿而已。
孤儿们的生活很简单,他们会被城镇里的家庭收养,在公共的学堂认字,开始基本的锻炼,到了十岁之后就会被送入训练营中接受专门的锻炼。那样的训练营整座岛上有七个,被分散在森林高山以及海边,分为高级中级低级三种,越往上数量越少,只有从中级训练营出来的人才有机会离开这座岛屿回到大陆。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终身只能成为海边小镇的居民,而前者占了多数。
这是一个为了制造战士而存在的岛屿,一个庞大组织的重要部分。
在岛屿最中央处是这一座岛屿唯一也是最高的山峰,但也不过海拔一千五百米而已,远不到高耸入云的地步。与山脚和山腰的生机勃勃截然不同,在山峰顶端以下一百米内都没有任何的生命痕迹,裸露出与岛屿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黑色岩石,让山顶这一段格外的明显。
要是靠近了看的话,就会发现山顶裸露的黑色岩石被人开凿出数十个洞口,洞口深邃漆黑,一眼看不到底,只有在朝着洛伦大陆方向一个并不起眼的洞口的岩壁上才插有照明用的魔法火把。在火光的照明下,岩壁平整如镜,光可鉴人,即使在文明发达的沦落大陆要将这么多岩石打磨成这种程度也是一项繁琐的工作。
这个时候,一个老人正站在洞口处眺望着底下的郁郁葱葱的深林,直到岸边的城镇,老人的眼睛几乎眯在了一线,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原本平淡的笑容更明显了一些,但就仅此而已。扔到大陆的山村,这样的老人要多少有多少,而在这里他是特别的,整座岛屿除了他没人会有这般慈祥温和的笑。
“主人,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老人似有似无地沉吟了一声,转身走向洞穴深处。
港口宽大的船桥上,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脸上带着如婴儿般纯真的笑容,左眼在刘海下叫人看不真切,右眼却深沉得彷如大海。小男孩在船桥上奔跑着,突然拦在一个工人面前,一脸无害地看着工人。
工人不知怎么地愣了一下,心生奇怪,可到底奇怪在哪里呢?工人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更加惊讶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他来到这座岛上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脸,纯真得就像一张纯白的白纸,要知道即使是婴儿来到这座岛上都是“哇哇”哭个不停的。
其他的工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小男孩,照理说这个小男孩年纪已经达到十岁了,以前这个年纪的小孩乘船过来是比较少见的。
“这,这,这是什么?”小男孩想了半天才用断断续续地语句问出这么一句两岁小孩都能够流利说出的话。
突然有人摇摇头:“他是傻掉了吧。”
一听有人这么说,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这个解释最能够解释小男孩的情况了,一下子不少人都开始在脑海中想象出小男孩可能的遭遇,几乎都是至亲在自己面前被杀,具体就是死法不同,或者死之前被做了什么事不同而已,也有一部分人怀疑这个小男孩可能也被做了什么,大陆上的要说最扭曲肮脏的就是那些自诩高贵的贵族了。
“这些是米,我们吃的大米,知道了吗?”出于对小男孩遭遇的同情,被问到的工人还是解答了小男孩的问题,但是同情也仅此而已,这座岛上谁没有悲惨的过去啊,同情是这座岛屿上最不被人看重的东西。
“大米,大米是什么?”小男孩的话依然说不流畅。
工人并没有继续回答小男孩的话,一言不发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扛着几大袋的大米向仓库走去。其他工人也没有停下动作,一切如常地工作着,只有偶尔几个工人会看小男孩一眼,但都是用看死人的眼神。在奥兰,活下去除了战斗就是工作,像小男孩这样十岁傻掉,没办法工作,又不能接受训练,注定是活不了多长的。
工人们也有人好奇为什么这个小男孩会登上这座岛,难道是被人拉来凑数的吗?
就算明知小男孩必死无疑,也没有一个人多说什么,这里没有过多怜悯和同情,一切以实力为尊,身世比小男孩要惨的人多得是,但是他们都没有傻掉,而小男孩傻掉只能说明小男孩自己的意志太弱,怨不得别人。
小男孩并不知道工人们在想什么,依然快乐地到处走动,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就像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其实小男孩的真实心智还没有满一年,只有十个月左右,而小男孩的这个意志才刚刚诞生了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天唯,别到处乱走。”一个穿着朴素无奇灰袍的老人从船上走下来。老人乍一看朴素无奇,可是脸上没有任何的皱纹,显得比正值壮年的工人们还要年轻。
工人们都认识老人,丝毫不敢看不起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所有人都知道老人的名字——敖兰德。这些人都是孤儿,从小就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岛屿上长大,根本不知道关于大路上敖兰德这个名字包含的意义,只知道他很强,到底有多强,没有人敢试探,在几年前这个老人随手将无意侵入这片魔幻魔法中的破浪五头蛟轰杀时,更没人敢。
伴随着老人下船的,还有一个宽高达一米半,长达两米的灰扑扑的箱子。与其说是箱子,第一眼看过去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块巨大的金属锭,线条笔直,表面灰黯无光,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可要是有人用炼金放大镜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块金属锭上绘满了极细的线条,线条彼此交错分离勾勒出无数的魔法阵。
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没人敢小看这块“金属锭”,这么厉害的强者手里拿的东西会差到哪去吗?
这个看着就有沉重压力的箱子就跟在老人的背后随意地漂浮着,好像没有重量一般,与老人的距离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保持着半米,不多不少。
敖兰德大师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老人一样走到被他叫做天唯的小男孩身边,微蹲下身子,伸出手,慈祥地说:“天唯,我们走吧。”看着跟最普通的俩爷孙无异。
当看到敖兰德大师如此对待小男孩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再看向小男孩时目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个时候他们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小男孩来。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了一直缠绕在他们心头却没有发现的困惑,小男孩竟然穿着整套衣服,内衬衣,外袍,裤子,都只是最普通的麻布材质,可是他都有!其他乘船到这座岛的孩子们能够有一块布裹身就已经不错了。
小男孩长得有些消瘦但是十分的精神,消瘦精致的脸蛋一看就知道以后长大了会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虽然长相在岛屿中是属于不被重视的一部分,但有一张好脸蛋也不会是坏事。最让他们惊疑不定的是小男孩的眼睛,那眼睛是漆黑色的,漆黑到不能反射一点光芒,深沉得仿佛眼前这片大海,他们的目光永远也看不透,只能在黑暗中探索直至迷失。
突然一个工人惨叫一声,脸色霎时惨白,身体一软缓缓倒下,这让其他的工人不敢再直视那只诡异的眼睛,没错,是一只,因为另一只眼睛被斜斜的随意披散的刘海遮住,看不真切。一些反应快的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看不真切,他们距离小男孩只有几米而已,怎么会看不真切,就算在林子里百米之外的鸟他们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啊!
“走,走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可是我们走去哪?”被称呼为天唯的小男孩自问自答着,却又在最后问出了问题。
敖兰德拍拍他的小脑袋:“你去到就知道了。”
“是家吗?可是家是什么意思啊?”小天唯一脸的迷茫和好奇,他的心智才仅仅未满一岁,但是所掌握的知识已经比不少成年人都要多。这些没办法理解的知识让小天唯很是苦恼。
小天唯就是当初辛蒂克丝从古堡里面带出来的那个少年,只不过那个时候小天唯的身体还在之前实验的魔法药剂的作用下突然成长了,现在才是小天唯真正的形态,一个十岁的小少年。小天唯只有未满一岁的心智,意识存在的时间更短仅仅只有一个月而已。
当初敖兰德大师救下小天唯的时候,在小天唯的身体内占据统治地位的是无数破碎而狂暴的意识,经过辛蒂克丝数年的魔法试验的折磨,才只是一个小孩的小天唯精神早就已经崩溃。敖兰德大师将原本的狂暴意识轰碎,汇集残留的意识,剔除其中的狂暴,渐渐润养才有了现在的小天唯。
意识虽然重造,辛蒂克丝多年来一直往小天唯的脑海中灌输的知识却幸运地留在了小天唯的脑海里,这些知识不少都是辛蒂克丝自己对各种东西理解,要是写成笔记放在大陆上,将是所有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个晋级神域并且实力极强的魔法师的笔记足以引发两大国的战争!
而那些宝贵的知识现在都保存在小天唯的脑海中,不过他却在为这些没办法理解的东西而烦恼,至少他现在是弄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