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城与张家澳相隔足有五百里,但是好在这一路上都修有官道,而且这个世界的黄牛也明显比上个世界的黄牛更为耐劳,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所以清晨出发,还不待夕阳西落,子言两人驾驭着牛车就来到了青山城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走来,张子言总觉得心神不灵,似乎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缓缓的从身体里面流出,想抓也抓不住。
“子言,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村长他们啊。”
看到张子言脸色暗淡,心事重重的样子,张狗儿忍不住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子言冲着张狗儿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此解释道。
“哈哈,放心吧,张二爷那个懦弱性格除了欺负欺负村中的弱小,哪里还敢对村长不敬,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张狗儿自然不会相信子言的鬼话,毕竟这十多年来,张子言的变化都落在了张狗儿的眼中,不但每天清晨都会在海边修炼。
而且身体素质比他们这些终日打鱼的壮汉还要强些,又怎么会不舒服呢,他这个样子必然是担心村长了。
“但愿如此吧。”
张子言闻言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依旧有些不宁,但是现在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把这种担心放在一边。
青山城作为方圆千里范围里唯一的一座大城,自然是人烟繁盛的很。
张子言赶着牛车进入到城中,看着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车马喧嚣,也不由的感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地球上的钢精混泥土构造的高楼大厦,却也气象非凡,独有另一种繁荣气象。
来之前子言他们就已经打听到青山城的税务官叫做章程,乃是官职仅次于城主廖杰的第二号实权人物。
这会儿通过沿途打听,倒也不难打听到税务府的所在,只不过这一耽误就已经月升日落,星垂漫天了。
两个人驾着马车来到一座占地颇为广大,但是装修却极为简朴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透过府门上的挂着的大红灯笼,张子言轻易的看到那门上匾额写的三个鎏金大字,赫然正是税务府。
只不过还不待两人上去询问,府门前的几名值守军士却是当先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深夜不回家,难道不知道这是税务官大人的府邸么,还不快快离开。”
为首的军士是一个刀疤脸汉子,三十余岁,这时候来到牛车前,左手挥了挥,冲着两人不耐烦的说道,像是赶苍蝇一般。
“这位大哥,俺们乃是张家澳的村民,这次特地来找税务官大人告状,还请这位军爷通传一声。”
看到军士驱赶,张狗儿连忙跳下牛车,冲着为首的刀疤脸,点头哈腰的道。
“告状?”刀疤脸嗤笑一声,“你当这是菩萨庙呢?快点滚蛋,税务官大人没有时间见你们,不然可不要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幸苦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你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北燕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刀疤脸的话,张狗儿顿时急了,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王法?!爷就是王法!既然你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跟我去牢里吃几天牢饭,再让你家人把你赎回去,也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法!”
刀疤脸听张狗儿的话后,不由的狞笑了一声,就要指挥一帮手下将张狗儿给抓起来。
“哎,这位军爷有话好说。”
看到双方就要闹掰,张子言赶忙走上前去,一边伸手不动声色的向刀疤脸递出了一块碎银子。
“唔,你这小子还不错,明白事理,既然有事情要禀告给税务官大人,就跟我进来吧,至于你,就安稳的在府外待着吧。”
刀疤脸伸手接过碎银子,颠了颠,丑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张子言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但是转而看向张狗儿是又不由的变得恶声恶气了起来。
张子言怕张狗儿年轻气盛在于刀疤脸发生什么口角,连忙把他拖回了马车上,看着张狗儿依旧愤愤不平的脸色,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世事如此,张子言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靠他自己的领悟了。
看到重新回到府门前的张子言,刀疤脸也没有废话,伸手示意了一番让张子言跟上,然后就推开门朝着府中走去了。
税务府前院是办公区,后院是住宿区,刀疤脸自然不会把张子言带到后院,只是把他带到了一间偏殿办公房,让他安心等着,然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应该是找税务官大人了。
张子言一个人在房中等的无聊,不由的开始打量起这间装修颇为简单的屋子。
这间屋子不算大,除了一些待客用的桌椅以及墙壁上悬挂的几副山水画外其他的并无长物,看的出来此间主人并不是一个讲求豪奢之人。
由此对于此行的目的张子言也暗暗有了几分把握,毕竟这种官员要比那些贪得无厌大脑肥肠的昏官要好对付很多。
正在张子言想的出神的时候,就听到屋外传来几声沉稳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位身穿浅绿色官服的青年男子。
“你是张家澳村民?说说吧,你这么晚找本官有何事?”
青年男子走进屋中,打量了一番张子言,心中好奇张子言的年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径直走到了上座坐了下来。
张子言没有想到能够位列一城第二号人物的长官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竟然连三十岁都不到。
而这会儿听到青年税务官询问,张子言虽然心中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也没有废话,拱手为礼,将张家澳与李富贵的恩怨条理分明详尽的道了出来。
“唔,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听到张子言的叙述,税务官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缓缓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盏,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张子言见状暗暗苦笑,知道不拿出一些实在的东西是根本打动不了这个年轻的税务官,更别提让他在张家澳与李富贵之间站在张家澳这边为村子出头了。
望气术是以《云笈七笺》中的金丹大道为基础的一种道家法门。观望瞄准目标,半阖双目入静,似看而非看,目注而达心,就可以看到人体中冉冉升腾,薄轻飘渺代表福禄寿三色的晕气。
气色光明则发兴,气色暗淡则折寿;气呈红色则巨富,气呈黑色则破财;气呈紫色则大贵,气有昏黄则有厄。
此刻张子言就在调动全身的精血气血气力以及修习了十年的金丹大道的灵力术数中的望气之术,不过蜻蜓点水一眼,就已经看透了年轻税务官的头顶三气。
至于年轻税务官看到张子言此刻奇怪的动作,倒也没有主动驱赶他,毕竟能够看到自己还能面不改色气不喘的侃侃而谈,多少有些吸引人的资本。
“大人,有些话不知道小人该说不该说?”
张子言双目睁开,心中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税务官的福禄寿三气状况已经了然于心,这时候反而冲着税务官拱手施礼道。
“哼,有什么话就说吧,本官最厌恶装神弄鬼之辈,希望你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年轻税务官闻言冷冷一笑,似乎已经看透了张子言的伎俩。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小人从来没有想到人可以倒霉到大人这个地步,不但子孙夭折,官场遭妒,阳寿更有隐隐的折损之相,想来大人最近三日里练功必然出了大问题!不知道小人说的这么多可有什么错处。”
“啪啦!”
年轻税务官听到这里,年轻英俊的脸庞早已经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反而露出了一副见到鬼的表情,手中的茶盏更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官场遭妒这点倒没什么,随便问一两个城中居民都知道税务官与城主不合,但是令人恐惧的却是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会知道自己子女夭折和自己差点走火入魔的事情,毕竟这两件事都是今天才发生的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年轻的税务官大人想不明白,心中也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一种无言的恐惧,只想把这个充满邪魅之意的少年立马毙于掌下。
“我什么人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少年,这点大人一查就知,我来到这里也不是想要戳穿大人的隐秘,只是为了救我张家澳一村的无辜之人。”
张子言自然能够感知到税务官大人身体中骤然涌出的澎湃杀意,心中不由一凛,但还是神色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少年,也没有上过任何的武院?!”
税务官似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身上的杀气不禁瞬间消散,而且在看向张子言的眼光时也骤然变得十分火热,似乎像是发生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张子言看到税务官前恭后倨的模样不禁有些纳闷,但还是郑重点头,毕竟他问的这两样都是事实。
“好,这件事老哥管了,不过你得答应老哥一个条件,那就是等这件事处理完以后,就立马前往定远郡的程家武院拜师学艺,你看如何!”
税务官看见张子言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立马一口答应了张子言前来的目的,而且还神情紧张的提了一个自己的条件。
“可以!”
张子言听到税务官的要求后,点了点头,毕竟自己本来就准备等张家澳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就出去见识见识眼界,也想办法突破到启灵境界,正式开启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
只是好奇的是为什么眼前税务官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的会这么多,难道是看中了我的望气术数?还有这章家想来也跟这税务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毕竟这个税务官就姓章。
年轻税务官这时候自然不会关心张子言想些什么,此刻听到张子言点头同意当即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贤弟,老哥叫做章程,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也不瞒你,这章家武院正是我的家族武院,虽然实力与定远郡武院稍有差别,但是在其他的家族中还是要数得上前列的。”
章程伸手拉住张子言,让他坐在一边,而且还给泡上了一杯茶,殷切备至。
“那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帮忙解决我们村子的事情呢?”
张子言接过杯盏,喝了一口,顿时口舌留香,但是想到张家澳的处境,张子言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贤弟放心,你今晚就在我府中歇息一晚,明日清晨一大早,我们就前往你们村子解决这件事你看可好。”
章程对于张子言此刻的询问丝毫没有介意,反而主动将计划告诉了张子言,当然这也只是对他,如果要是别人说出这种对自己办事能力不信任的说辞,早就让章程一耳瓜子扇过去了。
“我府外还有一个同乡人,今晚就不打扰大哥,明日清晨我再来与大哥一同相见,你看如何?”
张子言听到便宜大哥的话后,不禁放下了心来,但是以张子言的性格如果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麻烦别人,因此对于章程的留宿建议,张子言还是婉言拒绝了。
听到张子言的话后,章程也没有强求,毕竟心意到就好了,如果过分热心,反而不利于今后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