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纯差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若是赵禛也有道心,玄玉之脉非但不是绝脉,且很可能被道心所感,若是那样,早晚有一天可进阶成为玄河之脉。
想到这,他双眼一眯,神识如脱弦之箭,直接就钻进了赵禛的意识海中。
“嗯。”
几乎是神识刚刚进入赵禛的意识海,张玉纯便看到了万道金光直刺双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额上的安神玉已经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完了!”张玉纯知道自己孟浪了,这赵禛分明是被一个分神老怪夺了舍,自己这般用神识去探,岂不是跟找死一般。
还好有安神玉挡住了一劫啊!他闷哼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雪白,身子也止不住的晃了晃,良久,他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冷汗早已爬满了脊背,几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张玉纯偷眼瞧了瞧张崖松等人,见他们都在盯着赵禛叹气,才自松了口气,“孟浪了,差点丢了性命啊!”
“张师叔,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吗?”李观鱼还不死心。
摇摇头,喘匀了气的张玉纯道:“这个人除非送到天庭去,在这九州之地算是废人一个,只有天庭的九转金丹和化龙池能改变他的气脉。”
说完后,张玉纯自己便摇起了头,虽然玄玉之脉亘古罕有,可这赵禛的玄玉之脉堵塞的如同玄石,这分神老怪干嘛要夺他的舍呢?选周寺卿不是更好?
“难道他已经试过了?这么说周寺卿的道心失守就是因为与分神老怪的元神硬拼了一回?”张玉纯又自摇了摇头,若他是分神境的大能,一旦周寺卿道心失守,正是夺舍的最好时机,怎么可能错过。
可他左想右想,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究竟,正这时,就听张崖松和李观鱼一起叹了口气。
“唉!”
张崖松和李观鱼几乎同时哀叹了一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可惜。
唐灵儿此时回过头来,问道:“真人可解得他们的妖毒?若是没办法,不如让他们随我和哥哥回天朝观吧,师尊一定有办法救他们。”
“不可!”
话音落下,一道金光从洞外飞掠而至,金光落地一闪,现出一个俊朗的中年修士来,这人面白如玉,腮下无须,一双眼睛好似匣中宝剑,虽半和着眼皮,却掩不住一双眸子上的神光闪闪。
这人头顶松石,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八卦大氅,怀抱松纹古剑,只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迫人的压抑。
“玉纯子见过掌门师兄。”张玉纯看到来人,没有半分惊讶,方才他与几小谈话间,便已察觉洞外有人偷听,只是他神识放出之时,便已知晓来人是谁,所以此刻见玉虚子现身了,他反倒松了口气。
有个分神老怪在这里趴着,换谁都会忐忑不安,如今玉虚子也到了,凡事自然由他出头,那样张玉纯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得罪赵禛神宫里的怪物了。
玉虚子之所以现身,还是为了周寺卿,唐灵儿的一句话,将天朝观引了进来,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得罪人事小,失了宗门希望事大。
一个有道心的好苗子,那绝对是一个宗门崛起的希望,甚至是问鼎道宗的希望,这件事怎么重视都不过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天朝观搀和进来。
“侄女李观鱼见过李师叔。”玉虚子俗家姓李,道号玉虚子,现在李观鱼顶着乾坤观的掌宗头衔,实际上论职位身份是与玉虚子的师傅,张玉纯的爹一平的,掌宗比掌门高了一截。
所以她的身份比玉虚子还高,理应玉虚子、张玉纯之流主动跟她打招呼才是正理,可实际情况是乾坤观只有小猫两三只,归云宗门下弟子一千都不止,所以她见了玉虚子当面,半点拿大的本钱都没有。
“嗯,”玉虚子点点头,算是还礼了,他抬眼又瞄了下正努力在地上寻找蚂蚁的周寺卿,道:“此子道心失守,耽误不得,须得立刻随我回山,”
说着话,他又仔细了看了眼其他人,以他如今金丹之境,自然是一目了然,当看到赵禛时,尤其是赵禛胸腔里血肉模糊的一片时,玉虚子摇了摇头,叹息道:“此子废了。”
他伸手指的是赵禛,李观鱼身子再次晃了晃,张玉纯说过一个“可惜了”,她犹不觉得什么,此刻玉虚子说了一个“废了”,她才彻底死心。
“切!”周寺卿百忙之中抬起头,冲着一脸惋惜的玉虚子翻了个白眼,然后被正吸着口水的唐灵儿吓的立刻低头,继续找蚂蚁。
“蚂蚁呢?难道都回家了?”周寺卿又低头念叨起来。
李观鱼听得仔细,也看得明白,这是周寺卿第二次抬头丢白眼,一脸的不屑和嗤笑,待想起周寺卿之言,李观鱼的心底忽的升起希望。
“若这人真的是出窍的地仙,那金丹境的人看不穿也丝毫不奇怪啊,光是境界就差着不可以道里计了,更不用说那些传说中才有的神通术法了。”
想到这,小姑娘李观鱼的心又火热起来,正想着,就听玉虚子道:“至于妖血之毒,需要废些时日,但只要这几人入我归云宗,本掌门自当照顾,区区妖毒,不在话下。”
这话纯粹是傻子说给彪子听,此刻唐灵儿正在逗着周寺卿,希望他再丢一个白眼看看,可周寺卿死活不抬头,两个家伙忙的很,对玉虚子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至于唐锦衣,那岂是目不转睛能表达的,那必须要加上深情似水,望穿秋水,再加上水汪汪的,不然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眼神之复杂,之深情。
可惜此刻柳青羽根本没空搭理她,作为一个地质学的硕士,这雾隐洞里的钟乳石明摆的比唐锦衣有吸引力。
“他,他没事吧?”李观鱼弱弱的指了指仍在张崖松怀里的赵禛,见玉虚子望过来,又脸颊一红的低下脑袋。
“嗯,他嘛。”玉虚子沉吟了下,道:“他没有大碍,只是昏厥过去了,过得些时辰,自己就醒了,怎么?”
张玉纯听到玉虚子之言,双眼忍不住一眯,此刻的赵禛岂是晕厥过去那么简单,胸脉几近破碎,若不是玄玉之脉坚韧无比,且赵禛的玄玉之脉都快变玄石了,恐怕早人早就凉透了。
“嗯,我,我想带他回乾坤观,我那还有爹爹当年留下的伤药,什么伤药都有。”好似怕玉虚子不肯似的,李观鱼红着脸,说了句谎话。
心中暗暗发笑,却也有些替老友惋惜,想当年玉虚子和李观鱼的爹爹李云清可谓一时瑜亮,两人都是云山十宗最杰出的人物,也是同时冲击金丹且金丹有成的人物。
可如今物是人非,老友不在了,剩个争气的女儿,却因为年岁太小,又没有适合修炼的功法,就这么耽误下来,前段时间还闹出了盗丹的事情,如今还为了一个俊俏的后生对他这个师叔说谎。
暗叹一声“人心不古”,玉虚子点头应允道:“既然你有心帮忙,便带他回去吧,若是他能帮到你,便留在观里帮你也不错,一个女孩子,寻个心仪的归宿也好。”
李观鱼脸蛋更红了,几乎声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便上前从张崖松的怀里接过赵禛,几乎是逃似的,奔出了雾隐洞。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处,张玉纯才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家小子心疼这个妹子,也知道自己小子想盗筑基丹就是为了给她,若是没有他张玉纯给创造条件,张崖松还真未必能得手,更别提事筑基丹丢失后将闹起多大的波澜了。
自李观鱼之父失踪后,张玉纯父子明里暗里没少帮衬乾坤观,可此次不同,这赵禛在张玉纯眼里就是个炸弹,以他的道行,如何不知道李观鱼已然发现了赵禛的秘密,不说她在云山仙境是否早已知道,单就是周寺卿那两记白眼,就足以耐人寻味了。
可那是分神境的老怪物啊!既然能干出夺舍的事来,焉知道他不会再开杀戒,可他想拦下,却又不忍断了李观鱼的念想,“若是真的能拜一个分神境的大能为师,那乾坤观的事便不用再挂念了,将来老友回来,也算有个交代。”
张玉纯一时间想了很多,直到感知到李观鱼架飞剑而走,他才暗暗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李观鱼将赵禛抱走是福是祸,“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