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然准备就绪,一行人三日后一大早就乘车出发。
一行共三辆马车,陆潇潇与凌泽夜乘第一辆马车,莫雨幕与她的侍女乘第二辆马车,其他随行女眷乘坐第三辆马车。当然,其他人都是各自骑马。
于是,最终演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一起前往南陵古镇,根据莫非生的意思,这凌泽夜的母妃兰贵妃的陵墓就在这南陵古镇。
南陵古镇是乾国开国时期的国都,虽然已经过了好几百年时间,但这里依旧是非常繁华,让凌泽夜一行人一进入就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氛。
咏思滔滔,泛波淼淼,公子潇潇,美人叨叨。
很意外的是,莫非生这位当朝左相竟然也一起随行来此,那焦急和激动的神态让陆潇潇觉得似乎这位丞相更加想要快些找到兰贵妃的陵墓。相比下来,凌泽夜倒是淡定许多,整日与陆潇潇黏在一起,片刻未分。
想必凌泽夜怎么也不会想到,先皇竟然会将兰贵妃的陵墓建在开国皇墓的陵园旁,而且是十分隐秘的地下宫殿。莫非生一马当先下了地底,众人随即都跟着下去,陵墓里十分豪华,看得出先皇对此真的是颇为用心。
一路跟着莫非生畅通无阻的进入到了陵墓的内室,莫非生早已激动的奔至一座巨大的石棺前,眼中闪动着泪芒,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石棺,声音极尽温柔,“兰儿,我来了,将你的儿子带来了!”
这时,凌泽夜也有些微微动容,几步上前跪在石棺面前,叩首拜道,“母妃,皇儿不孝,皇儿来迟了!”声音哽咽,听的陆潇潇和其他几个近侍心疼不已,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好一会儿,莫非生才平静下来,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凌泽夜身上,声音沉寂,“王爷,请打开娘娘的陵墓吧!”
唉?陆潇潇微微一顿,倒忘记了那凤凰钥匙了。不过兰贵妃棺木已经在此了,凤凰钥匙是打开什么的?
还未等她思考完,只见凌泽夜就掏出了那黑黑的东西递给了莫非生。莫非生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往石棺上一插。瞬间有些天摇地晃,一块石板忽然轰然打开,地面上的石棺慢慢开始下沉。
众人紧随其后进了去,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
估计所有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堆得像是一座一座的小山一般,闪闪发亮。两座金棺放在石室的正中央,尤为显眼。
“父皇,母妃!”凌泽夜早已经激动的奔上前去,众人见此也赶紧跪地伏拜。
偷偷抬头,陆潇潇看见不远处的石壁上挂着两张画像,一副是一个身着龙袍,气宇轩昂,霸气十足的男子;而另一幅画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她微微含笑,眼波流转间妩媚逼人。
想必这两位就是凌泽夜的父皇和母妃了,怪不得凌泽夜生的如此妖孽,他长得更多的是像这位倾国美人兰贵妃。
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怪不得这先皇对这兰贵妃如此宠爱了!
这时,一旁自从进入这里就一直沉默的没有开口的莫非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凌泽夜,凌泽夜疑惑的接过信去拆开,忽然面色大变。陆潇潇赶紧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担忧问道,“怎么了?”
眼中波涛汹涌,凌泽夜沉下声音,“是他们,是他们害我母妃!”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陆潇潇。
眸中光芒微微一闪,陆潇潇接过信来,见上面写的大约是兰贵妃当年遇刺真相。兰贵妃曾是江湖儿女,武艺不凡,那时还是皇后的高氏知晓她的功夫好,于是设计让兰贵妃喝下抑制内力的毒药,接着派杀手假装行刺,故意杀死兰贵妃。
后宫中的钩心斗角,陆潇潇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许,只是没有告诉凌泽夜,现在看他表情,应该是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
那边莫非生领着莫雨幕忽然跪下,恭敬拜道,“太后高氏谋害皇妃,忤逆先皇,还欲对皇子不利,还请王爷替乾国除此妖妇!”
见此,其余中近侍都恭敬跪拜,“请王爷除此妖妇!”
凌泽夜却并未回答,目光幽深,静静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握成拳,一丝丝红色的液体从指缝中滴落在地。怔仲间却被一双柔荑握住,她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挤进他的手心。
他回头对上陆潇潇那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眼中忽然顿显清明,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
乾国768年十月,定王上奏当今皇帝,重翻当年兰贵妃旧案,各种证据直指当朝太后高氏,朝野哗然,震惊天下。
一时之间民间各种流言众说纷纭,一说高太后当年嫉妒兰贵妃深受先皇宠爱才设计害死兰贵妃,并且还想杀害定王殿下,幸好定王福大命大才逃过追杀;一说高太后谋害兰贵妃在前,篡改先皇诏书在后,抢夺本应是定王的皇位;另一说定王不甘居于臣下,想要谋朝篡位,才设计编造兰贵妃死因。
不止朝堂,民间亦然议论纷纷,各路人马顿时齐聚上京,气氛紧张。
这种氛围直至十月下旬,当朝左相莫非生拿出先皇圣谕诏书,当年先皇传位之人乃是当年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定王。经几位内阁大臣确认确为先皇亲笔,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倒戈多名文成武将。
十一月六日,定王以讨伐乱臣贼子的名义在南陵古镇起兵。
十一月九日,战事爆发,乾国被一分为二,以上京定都的原皇帝凌晨天被称为南乾王,以南陵定都的新皇凌泽夜被称作北乾王。
一南一北分割乾国,各路人马迅速集结,南乾王得沈落风为相,湘西将军为将;北乾王得莫非生、卫文景为相,关达将军为将。
推门而入,凌泽夜脱下厚厚的大衣递给绿莹,用内力驱尽寒意才掀帘进入内室。
“你别起来!”陆潇潇正欲掀开被子下床,就被凌泽夜给抓住,将她裹进被子中抱在怀里,下巴磕在她的头顶,声线温柔,“今天有没有好些了?”
脸色有些苍白,陆潇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无力,“嗯,今天好多了!”北方不比南方,冬天更加的冷,陆潇潇自从来到这里就病倒了,而且一病就是一个多月,“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你累不累?”
凌泽夜伸出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中,放在唇边亲了亲,“我不累!”
“你别骗我了,看你,一个皇帝胡须都长得可以扎手了!”陆潇潇笑着伸手摸了摸凌泽夜的侧脸,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许。他的眼里满是疲惫,一定又是为了战事焦灼,怎么可能会不累。陆潇潇掀开被子的一角,拉过他,“你躺一会儿,我守着你!”
眸光微微动容,凌泽夜霎时一笑,顺着那被角就钻了进去,将陆潇潇紧紧地揽在怀里,嗅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嗯,好!”
不过一会儿,他的呼吸便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见他入睡,陆潇潇陪着凌泽夜躺了好一会儿便起了身,踱着步子轻轻走出内室,坐在桌边捧起医书来读。
不知为何,陆潇潇发现自己的身体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像是感冒的症状又似乎不是,浑身无力,头脑昏昏沉沉,时而还会陷入昏迷而且还带着发烧,有时候还会厌食,闻不得油腥味,害的凌泽夜也陪着她吃了个把多月的素食。
她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凌泽夜的身体,他说什么也要和她同吃一样的东西。她整天都会吃些补药,也有着充足的休息时间,可是凌泽夜呢,好些日子都是通宵通宵的熬夜,还要为了战事操心,她有些担心凌泽夜的身体会受不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箫声,陆潇潇放下手中的医术,起身过去掀开帘子,见凌泽夜还沉沉睡着,这才循着箫声走了出去。
夜色正浓,陆潇潇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衣出了院子。寒风冷冽,刮得人脸上生疼,抬眼望去,只见那人靠在院门口,手执一支碧绿玉箫,笑意宴宴的正瞧着她。
“咳咳咳!”陆潇潇禁不住轻咳了几声,用手捂着嘴,脸色憋得通红。
蓝衣男子几步越到陆潇潇身前,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现出焦急,“都怪我,不该引你出来。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声音中是满满的担忧和自责,还有的就是心疼。
“没,没事!”陆潇潇止住咳嗽,向着他笑笑,“都已经习惯了,你别担心!”
看着她如此模样,他眼中眸光流转,定定的看着她,“陆陆,我……”
“沈夜!”陆潇潇唤他的名,打断他的话,同样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是我对不起你!”凌泽夜与凌晨天反目割据南北,沈夜听闻亦然来到南陵,表明立场,帮着凌泽夜出谋划策,财力物力人力毫不吝啬。
其实,陆潇潇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沈夜和凌泽夜并无任何交情,南苏沈家本来也不必卷入这趟浑水,前前后后,因因果果,不过就是为了她罢了。她,亏欠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很自私,知道凌泽夜现在需要这股力量,所以,她选择的是自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