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微抬,看着那高大古老的巨树,眼中盛满了盈亮的光泽,陆潇潇欣喜地欢呼道,“真是酒中极品啊!”
看着陆潇潇的模样,老人眼中暗波涌动,狂喜的神色表露无疑,沉声问道,“小娃娃,你家中可也是以酒为计?”
陆潇潇愕的转过头来,看着老人笃定的神情,暗叹这老人果然是眼神毒辣,也不敢多加隐瞒,“是,家中祖辈皆是以酿酒为生。”
此话一出,倒是一旁的绿莹眼中浮出惊疑的神色,却也是瞬息之间便掩藏了下去,乖乖地站在不远处。
老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踱步上前缓缓而行,待走到那巨树之前,看着那巨树的眼中浮出了些许落寞的神色,“想不到我‘酒鬼’一生爱酒,却是难逢知酒之人,今日竟然遇上唯一一个能识得我这‘绝世’之人。”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声音中含着淡淡的伤怀。
眼中神色微微闪了闪,陆潇潇缓缓上前来到老人身边,笑道,“‘酒鬼’爷爷倒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世间一介俗人。可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酒鬼’爷爷能否将您那极品‘绝世’给我这俗人尝尝!”陆潇潇笑着挑眉,看着酒鬼的眼中熠熠发光。
“好好好!”酒鬼连道了三声好,心中的伤感之情一时间竟已消散,不由得大笑道,“就冲你这娃娃叫我一声‘酒鬼爷爷’,我这当爷爷的也不能小气不是!”说着,酒鬼袖袍一甩,大手一挥,忽的一阵浓郁的酒香便四溢了出来。
陆潇潇一怔,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便只见酒鬼递过来一个物什。
芳香之气弥漫空中,就连一旁的绿莹都瞪大了眼睛,惊奇的望着陆潇潇接过去的东西。
心内剧烈震荡,陆潇潇看着手中的东西,发现这竟是树叶卷起的漏斗状的东西,不过下面却是被严严实实的封底的。
里面盛着晶莹的液体,好似繁星一般闪着亮澄澄的光泽,散发出的香味正是她先前闻到的味道,不过现在这个更加清晰,更加慑人心魄,这酒果然是酒中极品。
也不扭捏造作,陆潇潇看着这液体不由得眼中发亮,抬起在鼻前嗅了嗅,欢喜的尝了一口。
顿时,犹如春风沁入心田,一股清凉的犹如林中甘泉的蜜汁从喉咙缓缓侵入,整个神经都为之一振,身体像是沉浸在一汪明净的湖水之中,万般繁华尽数消逝,尘世繁杂亦如过眼云烟,气息渐浅,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眼中闪着点点星光,深如虹光之绚烂,陆潇潇低低呢喃,“果然酒如其名,绝世无双!”
一个下午陆潇潇一直都待在院中,与酒鬼老人相谈甚欢,却没想到这酒鬼老人不只是爱酒如痴,更是博古通今,与他在说话之时,陆潇潇知道了许多的事情。但看老人的言谈举止与风貌才情,陆潇潇知道他必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人。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问。人之相处,贵在适度……
知道陆潇潇有心想要开一间酒肆,老人但是给了她许多的建议。陆潇潇欣喜地吸纳了老人的许多建议,终于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馆啦。
下午回到王府,倒是没人发现她今天出去了,不过反正应该一般也没人注意她,只有宝灵知道陆潇潇带着绿莹出府去了来抱怨了一回,直嚷的陆潇潇发誓下次一定带她出去才消停下来。
躺在床上,陆潇潇一直想着自己开酒肆的事情,还是决定先自己酿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酒出来,还要多想一些花样出来,毕竟光是纯粹的卖酒也不是常事,想着那浩大且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还要脑力的活,不由得开始头疼了起来,索性也不再多想,蒙着被子便睡了过去。
……
暗沉的夜色安静沉寂,一袭娇小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左右穿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一间灯光昏暗的大殿之中。
“拜见主子!”女子半跪在地,见的殿内一袭高大的身影,低声唤道。
“起来吧!”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男子缓缓地从摇曳的光影中走了出来。一袭暗色长袍,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肃然,眉头微蹙,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意,让这寒夜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他微微敛眉,道,“今天她可有什么进展?”
女子应声起身,柳腰微弯,垂着头答道,“郡主今天去了十里巷,遇见了酒鬼老人,并且……在后宅里待了一个下午。”
“哦?”男子微微挑眉,眼中神色未明,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多数是说的关于酿酒的事情,而且郡主想要开一家酒肆,然后两人就一直在闲谈。”女子恭恭敬敬的说完,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安安静静的低着头站在原地。
室内忽的安静了下来,摇曳的灯光映着男子修长的身影,阴暗的影子在地上一晃一晃的好不安宁。眼中闪过万般思绪,男子微顿片刻才道,“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
“是!”女子低低的应了一声,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昏暗的大殿再次恢复宁静,只见那内室的纱帘微动,一袭月白长衫露出菱角,衣阙微动,走出一个俊朗的男人,不是他人,却正是乾国当今皇上凌晨天。
暗袍男子单膝跪地,恭敬拜倒,“皇上!”
凌晨天摆手示意他起身,眼中是昏黑的暗色,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落风,你说她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说着也不看向眼前之人,只是淡淡的看着漆黑的夜色,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沈落风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凌晨天,自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想着眼中不由得浮起淡淡的感伤,“自从小怡死后,她像是性情大变了一般,也不知现在她……”说着,他将目光咻的拉回,也不敢再去看他,也没有将话说完。
凌晨天微微叹了一口气,自是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我无意利用她,是母后……哎,她现在恐怕是连我也不想再认了!”说着,不由得想到了那天见她时的情景,她对他的排斥,似乎是真的。
“怎么会?”有些微微错愕,沈落风不由得惊叹,看着凌晨天的样子似乎又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不由得奇怪,“她一心只为皇上,这么多年来对皇上深情不移,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怡而放弃?”
再次想到那天她的抗拒以及她那冷漠的陌生,凌晨天不由得苦笑一声,“或许,她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听着凌晨天那笃定却含着淡淡感伤的话语,沈落风只觉得不敢相信,陆潇潇他是知道的,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他自认为还是十分了解她的,虽然她的个性倔强好强,在外人面前又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刁蛮形象,但是她对凌晨天的情意,他却是毫不怀疑的。
陆潇潇对凌晨天的心思,他是最清楚不过的。除了凌晨天之外,陆潇潇同他相处的最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谈论的最多的是凌晨天的一切,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大事小事,提起凌晨天的时候,那个张扬跋扈的女子眼中闪着是异常温柔的光芒。
难道是他出去了三个多月,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他一直都知道这边的大小事情啊,除了小怡的死,他至今都还没有查清楚,陆潇潇为什么会杀了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怡,而在这之后也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难道,这跟小怡之死有什么关系?
后宫美人无数,包括太后或者是凌晨天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沈落风相信,这里面没有一个人会比陆潇潇对凌晨天付出的感情多,他看在眼里,自是知道这陆潇潇是那种可以为了凌晨天做任何事情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被太后指着心甘情愿的嫁给凌泽夜了。
她不想嫁,谁能逼着她!
“落风,你说朕是不是让她太失望了!”凌晨天淡淡的开口,脸上神色抑郁,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伤痛,“朕也不想,朕的苦,又有谁知道!”凌晨天神情激动,竟不可抑制的低吼出声。
沈落风一脸惊骇,与凌晨天相识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激动的神情,以往的凌晨天,总是沉着冷静,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由于对方的皇子身份,两人的感觉总是亦仆亦友的。
“晨天!”看着凌晨天痛苦的模样,沈落风不由得唤着两人以前相称的称呼,自从凌晨天登基之后,沈落风便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
听着沈落风的声音,凌晨天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望着殿外漆黑的夜色,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朕知道,朕都知道!”
凌晨天落寞的背影印在沈落风的眼中,沈落风不禁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其实,多多少少,凌晨天还是对陆潇潇有些感情的吧,可是,只不过凌晨天的身份太过复杂,以至于两人的结局,唯有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