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的上山，查看自己的收获。
新华山巍峨，山中多猛兽。就连祖居在此的村民都没法说清楚此山到底有多少种，多少数量。时常从山里听见的嘶吼，更是为此山添加了几分神秘。
无恨刚开始上山，就被无数次提醒，不得超过半山腰。
寻到昨天的陷阱，伪装已经被破坏。坑底有个小家伙，正在瑟瑟发抖。肉球般，映入眼帘。它虎头虎脑的，脑袋圆圆。耳朵毛茸茸，耷拉着。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如宝石般纯洁。鼻头是深棕色的。鼻孔大大的，正在哧呼哧直喘粗气。嘴巴四周还有几根白色的胡须。这，这.。黑乎乎的小东西，貌似没多少肉啊.
大概是太小了吧，小家伙没被坑底的竹箭伤着，直接掉落在不算密布的竹箭中间。在无恨的手中，伸出黏糊糊的舌头，舔着无恨的手，尾巴摇摆，倒是挺讨喜。
“一只手就脱起来了，太小，去了皮毛，还不够一碗肉啊。”
“小东西，踩坏了陷阱，坏了大爷的好事，换一只山猪狍子也是比你强啊。。”
“肉肉的，手感倒是挺好。”
“一身黑毛，油光发亮的，就叫你阿黄吧”
回村的路上，无恨还是一路忿忿不平。偶尔，怀中的小兽，传来呜呜声，不知是被掐的还是对这个“阿黄”的名字不满。。
是夜，山中兽吼连连，咆哮声震天。一阵狂风吹过，一片巨大的乌云横空，遮天蔽日，挡住了那仅有的几点星光，山脉中更加黑暗。声声凶戾的吼叫自山上传来，穿金裂石，竟源自那片乌云。遮天蔽月的乌云，路过村子，停留片刻，乌云中透出两盏灯笼般的眼睛，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小村子中的鸡狗，全都瑟瑟发抖，瘫倒在地上，竟然无一只敢鸣叫。凶气滔天的乌云，绕着村子看了片刻无所得，咆哮着，漂向新华山顶而去。如同沸腾的大山，整整持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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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无恨身边，多了一条全身黑的发亮，却取名叫阿黄的狗。
无恨是孤独的。
特别是日下西山，白鸟归巢的时候。每一个孩子总有自己的归宿——家。
每每某个小伙伴撅着嘴，抱怨自己又挨了老爹几下，哭诉自己可怜的小屁股的惨痛遭遇;或念及自己的娘亲那衣服又划破了，小手又抹脏了等等没完没了的唠叨，无恨总是心生酸涩。
爹，娘亲，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各家的娘亲，烧着可口的饭菜，倚门而立。或摘个青菜，或纳着鞋底等待自己待归的崽子，这是多么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
无恨从来没做过有关父母的梦。记不得什么样子，拿什么来梦？？？
幸好，他多了一只跟屁虫，多了一只与自己命运相似的狗。
“东宫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起玉楼，南武古柳缆龙舟。不堪回首，东风还又，野花开暮春时候。”
“美人倚窗独守空，战火连天无蔽日，将军泪洒战场天。心魂欲断，生灵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
“很好，除却能背出此文的无恨，其他人，皆抄写十遍”吴私塾检查了昨晚布下的课业，发觉只有无恨一人能完整说出，一抖眉，就是抄十遍。
背出此文的无恨，却无半点沾沾自喜，犹自站在那里。并不落座。
“还有何事？”
“有劳夫子，我虽能记得此文，却不甚明了，烦请夫子解惑。”
有礼貌，有想法。吴私塾对无恨暗下欣慰。本就不指望这群小娃能了解多少，领会多少。平日里大都要求他们死记硬背。
“很好，问的好。虽然老夫平时只让你们背各种各样的诗经，从不过问你们能理解多少。但是今天既然无恨小娃问了，老夫就解答一下。”
“是不是吴老头自己都不知道让我们背的那些个诗经的真正意思啊，天天背，日日背，我的脑袋都要裂开了。”张二虎与邻座的高仕第窃窃私语。引的高仕第贼笑不已。
“休得交头接耳，胡言乱语。”吴私塾当然是听见了张二虎的胡言乱语，也看到了高仕第的贼眉鼠目。
“让你们背，是让你们记住更多的圣人之言，感受圣人的熏陶，多记住圣人的言行止于，让你们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可我还是背的头脑疼，完全体会不到圣人的意境。”张二虎这个捣蛋鬼，跟张大汉一个禀性。耍枪弄棒还行，至于舞文弄墨，用父子俩的话说，那真是“愁死个人了”
“哈哈”学堂里的学童们都被逗笑了。吴私塾整张老脸差点笑出来，还好及时的绷住了。
“咳，咳。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是最终的目的，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当下你们的任务，就是背，就是记住。俗话说，书读百次，其义自示。读的多，记得多，终究想的多，懂得多。看看人家无恨，不就是记住了，想到了，不明白了才问的老夫吗。你们要多向无恨学，无恨懂的一定比你们多。”
“多个毛，偷看妇女洗澡还是我带无恨去的呢。这小子长这么大，居然还是第一次干这个，当时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喘起气来跟拉风箱一样。”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再大声讲出来给吴私塾听清的。但是周遭的几人还是听出来了，弄的无恨也是一脸尴尬。
“国主的东宫宫内美女环绕，莺莺燕燕的舞女，挥舞衣袖长裙，歌舞升平；皇宫大院里玉楼拔地，再添新景；南武郡上古老的柳树葱郁，江中龙舟游荡。一片美好景象。只是往事难回首，春去冬又来。谁家的美妇人孤独的倚窗独立，她是在等待何人的归来？边疆的战火，何时能有平息的那一天？士兵们拼死杀敌，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将死去。自己拼命守护的后方，却毫无危机感，一副副醉生梦死的场面。万一哪天边关失守，敌人长驱直入，绝对百万生灵涂炭。老将军数次的战报，却丝毫得不到当权者的重视。唯有能明白情况危急，却使不上力的读书人只能一声声长叹。”似乎在说自己，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吴私塾情绪有点低落。
“还是我爹跟我的想法一致。读书有啥用啊，力气大，才是能耐啊。”张二虎听完了老夫子的讲述，来了底气，嗓门一大，脱口即出。
“气煞老夫，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痛处，老夫子直接让这个惹自己烦恼的害群之马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出去就出去。我可不想在这干着急，只能叹气，什么都干不了。”生性直爽的张二虎喜欢说到做到。好奇女人的身子，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那当晚他就带了个小板凳，蹑手蹑脚的趴在了村里的小媳妇窗户下。
学堂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学童们一知半解。
听完了吴私塾的解答，无恨的眼里也是莫名的精光一闪，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老夫子的话：
读书人一声长叹。
读书人只能一声长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