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廖一夹着秦挽冲进防线时,昔拉已经飞临战场上空。
这是一架很漂亮很迷你的无人飞行器,流线性的黑色外形看上去极像一条大鱼,只是尾鳍部分变成了喷着乳白色气焰的喷气口。蝴蝶形的两对翅膀五彩斑斓,轻轻抖动下,一片片七彩艳丽的粉状物飘落下来。
艳丽的粉状物似乎没有重量,轻飘飘的随着惯性慢慢飘落下来,落到人身上,落到尸体上,落到血泊中。
“啵”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开一样,粉状物落下的地方,一团黑色烈焰瞬间燃起,瞬间熄灭。
当越来越多人和物被黑色火焰燃烧过后,其他人才惊讶的发现,黑焰所过之处,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就好像那些地方原来就不存在任何东西一样。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廖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飘在半空中的美丽花粉,满身是血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挥起几团旋风挡住来路,头也不回的向通道深处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头顶上飘下的艳丽粉末,同时也看到粉末落下后的情景,黑色火焰好像来往人间的地狱天使一样,一闪而逝带走灵魂和肉体,只留下无尽的恐惧。
此时雷切诺才明白远处冒起浓浓红烟的意思,那一定是一个信号,不被攻击的信号。
“快撤!”他刚大声喊出撤退的命令时,就看到一大片粉末笼罩在他头顶,在这一瞬间,雷切诺仿佛看到自己被黑焰吞没的幻象。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瞬间缩成一团,汇聚全身魔力到黑色石盾而后盖住全身,身体的部位尽量向盾下收缩。粉末无声无息间落下来,呼,黑焰一闪既灭。
昔拉极快的饶着战场回旋了几圈,确定除了红烟处其他位置全部撒上粉末后,尾部的乳白色气焰骤然加大,瞬息间消失在S形弯道后。
一分钟前还是杀声震天的战场现在静悄悄的,营帐,枪炮,尸体,雪灾,全部消失了,只有小半条防御工事孤零零的耸立在当场,在洞壁上十几盏强功率照明灯的炽热白光下,向原来军营的位置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不该出现在人世间的力量!或许这就是帝国一直试图毁灭我们的原因。”指挥官站在显示器前摘下军帽深深的向外鞠躬。
无聊的侏儒,有事没事就喜欢感叹下人生,廖一翻了翻白眼不说话,自顾自的走出去,他的事还多着呢,那么多人的尸体没有了,光战后统计伤员就够麻烦了。
防御工事的阴影下,雷切诺忍着剧痛推开石盾,或许不应该再叫做盾牌了,现在只是一块四处龟裂的破石板罢了,他的右手已经齐肩被烧毁了,身上到处是被瞬间的高温灼伤的燎泡。
说起来,还是这面石盾救了他,这面黑色石盾其实大有来历,这原是一支中型的冰霜巨人部落历代供奉的一块先人的头盖骨,后来被冰霜巨人首领为了保命献给了雷切诺。
“侏儒,你们不到好死。”极为怨毒的声音从那张应该是嘴的口子里低吼出来,雷切诺慢慢爬起来,现在的他没有了意气风发的豪迈,只有一具重伤的丑陋身体,他已经忘了是谁先挑起的战争,现在,他脑子里只有复仇,用最歹毒的手段复仇!
紧追着侏儒战士躲在防线内部的雪灾士兵侥幸逃过一劫,此刻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侏儒们也没有趁胜追击,所有人都还在为稍纵即逝的毁灭而震撼。
有人认出了插在地上的冰霜长剑,陆陆续续有人跑过来,“团长,我们……”最先跑过来的士兵突然闭上嘴,急忙低下头将眼中的惊讶和厌恶藏起来。
“收拢队伍,立刻撤退。”雷切诺已经恢复团长的从容,挥手召集剩下的士兵,带着仅有的一百多人,急匆匆的绕到阴影区向外退去。
廖一远远的注视着雪灾逃走,深深叹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这个意思吧,现在忙着救人,哪还有余力去追杀溃敌,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廖一心里不住的拿这句话安慰自己。
这一战,侏儒一方损失惨重,虽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但自己本身已经没有一个成建制的部队了,两个重炮兵团和飞行部队全军覆没,六个机械步兵团仅仅活下来一千来人,好在提前把一千多名伤员利用步兵车转移走了,不然损失更惨。
第四批援军在雪灾撤退15分钟后才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海达夫.西斯,独眼海怪的独子,
按照预定的时间,援军应该在10分钟前就该到达,为此,海达夫.西斯很不好意思的一直道歉。
战事很惨烈!海达夫.西斯望着半截防御工事和光秃秃的军营,心中不禁在想,是什么攻击才能造成这种效果?
援军来后完全充当了医疗队的角色,几乎把所有参战的人都放到担架上,战后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带伤的,只有轻伤重伤之分罢了。
第二防线已经失去防御的功能,经过军部的同意,全军撤离到刚修建的第三防线,伤员转移到山中山下的医院,而秦挽一干人则送到急救室急救。
王宫贵宾客房的安左.肖尔,宿酒未醒就被邓青凡拉到山中山脚下的医院等消息,等到安左清醒过来的时候,才莫名其妙的发现,明明记得刚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师兄什么时候裹满绷带躺在病床上了?
“你喝了多少啊?都把自己喝成这样,你喝醉了是不是从山上跳下来了?”
面对安左那张“纯洁”的脸,秦挽在心底默默念起“十四字静心咒”平息自己滔天的怨念。
安左是个傻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安左是个傻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
“别在我眼前烦我,去,给你最尊敬的师兄倒杯水去。”秦挽眯着眼努力动下几下手指做了个“一边去”的意思。
“我头疼还让我去倒水。”安左嘟囔一句,端起桌上的水杯刚起身就看到邓青凡从门外进来,手里捧着一杯水。
“老远就听到你们俩的声音了,都什么样了,也不消停点。”
邓青凡轻轻坐在床边,慢慢扶起秦挽把水杯喂到他嘴边,柔声道:“慢点喝,还有一点烫。”
“哎呀呀,早知道我也从山上跳下来了。”安左在一旁不住的冒酸水,被邓青凡白了一眼。
“去跳吧,找个高点地方,等下秦先生来了就给你收尸去。”
“师父要来了?”安左一个激灵直接跳起来,赶紧跑到门外偷偷看了几眼,发现走廊上没人后才松口气。
“不要吓我好不好,师父要是知道我昨天喝醉了,那我就死定了。”
“放心吧,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刚刚秦先生说了安顿好武义军就过来。”
“完蛋了!完蛋了!”安左好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的念叨:“等会直接跪下认错行不行?”
“老老实实的坐那,晃的我眼花,师父现在没空搭理你,他忙着呢。”秦挽嘴上不怀好意的安慰安左,其实心里早就恶意的盼着秦阔能把安左吊起来毒打一顿才好呢,让你小子偷懒!
就在安左坐卧不宁的时候,门外响起连串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秦阔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两个小子,还记得我不?”
还没等安左提前认错,秦阔身后突然闪出一人,张开双臂就抱住安左,然后走到床边拍了下秦挽的脑袋。
“斯巴达!”
安左两人同时惊喜的叫出声,来人正是一别旬月的侏儒队长。
此时的斯巴达和前两月差不多,大脑袋上一脸浓密的黑胡子,短发剃成了光头,显得略有滑稽,一身整齐的侏儒军服穿在身上,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侏儒身上很少有的彪悍气质,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双端枪平稳的手臂,此时竟然变成了金属材质的机械臂。
“斯巴达,你的手?”安左轻轻摸了下机械臂,很硬,很冷。
“哈哈,一切都是为了国王陛下,我自愿换的,这不是在打仗吗,个人的一点小牺牲,没什么。”斯巴达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开朗,两只机械臂咣咣的撞了几下。
“你最近去哪了?我刚来摩索洛的时候还找过你,不过他们都说不认识你,这怎么回事?”秦挽被邓青凡扶着坐起来,他见到故友后精神振奋,兴致很高。
“你当然找不到我了,不过,我可是早就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呦,少年英雄!”斯巴达冲安左促狭的笑了下,道:“我现在还是秘密身份,要不是知道你们俩受了重伤,我还是不会出现。”
“什么秘密身份?说来听听。”安左凑到斯巴达面前,兴奋的问道。
“我不能说,问秦阔去!”
“安左,能告诉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秦阔呵斥安左一句,信步走到病床前,淡淡的看着秦挽,温和道:“好好养伤,你的伤势需要安心静养,这段时间,我让安左留下来陪你。”
“是,师父。”
“等下我要去王宫商议战事,稍后可能会直接去前线,短时间之内都不会回来,你们三个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乱跑。”
秦阔说完带着属下几人就出门去了,远远的从走廊留下一句话。
“安左,再敢偷喝酒,我就罚你负重一千斤饶着摩索洛跑100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