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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水墨画

近站在这张水墨画前,凝目看时,吴小言顿时感觉自己被这画吸引住了。画中的东西很是简单,就只有一座山峰,没有满山苍翠,光秃秃一片,露出褐色的坚石,却是傲然屹立,直插云霄,仿佛有一种刺破苍穹的气势!

吴小言看着看着,心里不知怎么着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渴望,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仿佛一道涛涛奔腾的洪流,努力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哼!”

吴小言心神猛然一惊,用力咬住舌尖,一声闷哼,硬生生压制住心底那份莫名的渴望,眼中尽是惊骇!

好邪!

慢慢挪开目光,不再看那幅画,吴小言心底那份渴望慢慢淡了下来,可却多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直感觉心里一阵发堵。

“这里面,有我渴望的东西么……”吴小言努力压制住心底那份奇怪的情绪,漆黑的双眸变得一片沉重,“好邪乎的画……”他忽然想起入城时莫双对他所交代的事,凝重的双眸中更是闪过一丝疑惑。

“莫叔所说的画难道就是这一张……”他细细思索着,心中暗暗猜测,“他应该是知道这幅画奇怪的……在画后面题了字,难道……”

吴小言突然很想掀开这幅画看看画的背面!他瞥了眼墙上的画,心底那份渴望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掀开看一下应该没事吧……”

吴小言目光闪烁,略一沉吟,慢慢伸出手,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画的边角,准备掀开看一看,可这一碰,顿时异变突起!

……

厨房中,紫婆婆一边淘洗着菜叶一边静静听着莫清荷讲起今天的事说个不停,可突然间,她手中的动作愣愣僵住,那双沧桑的美眸瞬间充满震惊!

“悟道图!”

一股可怖的常人无法感知的精神力量从她身上猛然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住整个院落!

石城主道,莫双赶着空荡荡的马车慢慢走着,面色悠然。忽然,他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城东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又带着一丝欣慰,低声喃喃:“好强的精神力,看来老婆子快要走完那一步了啊……不过看这反应,应该是那小子没让我失望呢……”

……

空间仿佛静止住了。

正厅中,吴小言木然站在画前,伸手触着画的边角,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一股玄奥的能量从墙壁上那张水墨画中无声无息的缓缓扩散,所过之处,连屋中飘浮的尘灰都在空中瞬间定格!不久,这股能量便弥漫到整个院落,在碰到院落外的一层精神屏障时,终于停止了扩散之势。

……

厨房中,莫清荷坐在灶前,手中拿着一截干柴,小口微张,保持着说话的姿态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紫婆婆扫了眼屋子内静止的一切,望着正厅的方向,目光复杂,低低一叹,一时间仿佛衰老了许多。良久,在一片静默之中,她慢慢挪动身躯,向着正厅缓缓走去。

……

这是一个神秘的世界。

一座荒无的山峰傲然屹立此界,高耸入云端。

吴小言呆呆站在山脚一块冰冷的青石上,手还是保持着向前伸着的姿势,青涩的脸上渐渐布满茫然。

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吴小言呆愣的身躯,他慢慢回过神来,心中那份莫名的渴望已然消失。茫然的望了眼眼前的荒山,转头左右远眺,却只有无尽的白茫,仿佛天地间只有这座荒山。

“少年客——”

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天空响起,听不出男女,拖着长长的尾音,瞬间传遍整片天地。吴小言愣愣抬头,天空一片阴沉,只有无边单调的灰色,见不着丝毫人影。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吴小言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青涩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慌,本能的对着天空大声喊道。自己明明是在屋里看画,怎么转眼之间来到了这么一个充满怪异的地方?!

“少年客,爬上来……这座山峰的峰顶……”天空那个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断断续续,传遍天地。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吴小言仰天再次大喊,满脸茫然与惊惶,一向的从容与镇定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人类天生对未知的恐惧,更何况他这个还不满十五的少年!

可是等了良久良久,天空再也没有声音响起,那个沧桑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天地间一片沉寂。

吴小言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很久,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脸上的惊惶开始慢慢变淡消失,心底恢复了平静。一阵寒风吹过,他缓缓低下了头,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深深吸了口气。

“为什么要我爬上峰顶……”

吴小言蹲下身,双手抱头用力扯了扯自己的短发,思绪紊乱。他心里有太多震惊与不解:

“那个说话的人是谁……这是,在画里么……该怎么离开这里……”

想了很久很久,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任何一个问题,心里慢慢有些烦躁。

“爬就爬吧!爬到峰顶,说不定什么就知道了!”吴小言心底一声苦笑,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仰头望着屹立在自己眼前的山峰,荒凉一片,寸草不生,只有裸露的深褐色岩石。他慢慢向上望去,白雾缭绕,山峰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仿佛直通灰色的天空,看不见峰顶。

吴小言呆住了,抬头愣愣望了许久,终于是狠狠吸了口凉气,心底一片苦涩。

这,爬的上去么……

……

紫婆婆慢慢来到正厅,看着吴小言静止在画前的身躯神色一片复杂,看了良久,她终于忍不住长长一叹,低低喃喃:“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儿竟也有着通天之资,可以得到悟道图认可……可怜老身两百年来……唉!”说到这里,她沧桑的眼眸中更是复杂,目光转向墙上的水墨画。她能清晰感觉到其上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默默蜕变着。

“唉,应该是他让你来的吧……也罢,看在你对清荷有救命之恩,本性又颇善,老身将这份机缘送你,又如何……如今门已经开了,门里天大的机缘能不能得到,就得看你自己了……老身花费百年从问剑山求的这幅剑道之图,可不是那么好悟啊……”紫婆婆看着那幅水墨画目光一阵闪烁,良久,一声长叹。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通天之资……通天之资……如果当年……小清风,也该是像他这般大了吧……”

……

“呼呼——”

吴小言紧紧抓住一块粗钝的山石,身子贴着山体一动不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臂止不住的发抖。爬了好几个时辰,他体内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了。稍稍恢复了下紊乱的气息,他偏头看了眼身下,顿时感觉一阵目眩,赶紧侧头不再多看,抓着山石的手却是不由的更紧了。

思索了好一阵子,吴小言还是毅然爬上了这座荒芜的山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必须爬上峰顶才有希望啊!可是刚一爬,吴小言瞬间发觉自己竟然不能调动体内的真气,只能咬着牙全然凭着自己的体魄往上爬,可这爬了几个时辰,自己早已力竭,竟然连这座山峰的一半都没有爬到!

吴小言感觉内心一阵憋闷。

他紧紧贴在这近乎接近九十度的山体上,衣服有些地方都已经被磨破了,有棱有角的山岩硌的他一阵生疼。他仰头极目远望,尽头处白雾缈缈,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要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吴小言心底憋闷之极。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紧了紧手中的抓着的山岩,终于不再压抑心中的情绪,大吼一声,憋住一口气,双脚用力一蹬,再次向上爬去。

“老子!靠!!”

……

天色一如既往的阴沉,寒风开始呜咽。

荒山上,吴小言一脸麻木的向上爬着。蹬脚,伸手,抓岩,周而复始。他的身躯移动的很慢,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却是没有停下过。他的双手早已被磨破,溢出缕缕鲜血,衣衫也已经破烂,侵染着暗红的血迹。但他没有停下,一步,两步,就这样,竭力向上爬着。他心中此刻别无它物,只有这座山峰的峰顶,虽然对他来说,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

吴小言还在向上爬着,满脸木然,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周而复始。他曾经飘逸的短发已经变成了凌乱的长发,如今粘满了汗渍与尘土;他曾经略显宽松的青衫已经丝丝缕缕,如今变成了暗红的血衣;他曾经被磨破流血的双手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疤痕,如今再也无血可流;他曾经瘦小的身躯,如今更是血肉模糊,瘦骨嶙峋!

但如今,他的决心,却是一直未曾发生任何改变!他要爬上峰顶!

此时此刻,吴小言已经忘却了饥饿是什么样的,也忘记了疲惫是什么样的,更忘记了疼痛,那是什么样的!一路爬行而上,他已经忘却了太多太多东西。

但至今,他的决心,却是一直未曾忘却!他要爬上峰顶!

又是一年匆匆而过,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将浓浓白雾驱散。

吴小言还在向上爬着,神色木然,手脚不曾停止运转。终于有一天,他的手再也没有抓到任何可以攀爬的山岩,身子不由的向前一歪,却是跌在了一片稍显平整的石地上。

峰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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