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承接着道:“再过三天,我跟你伯母就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十几年前就曾有过约定,如今该是时候赴约了。”
秋容也瞧着她,惆怅着道:“也许几天后我么就回来了,也许……”
她没有说下去,对于那场‘赴会’,就连昔日东境艳冠群芳的秋容、名声远扬的‘剑王’贾承,都没有多大的把握能活着回来,可想而知那里有多么危险。
古辰目光一涣,心中失落,低声道:“伯父伯母要离开辰儿了么。”
秋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是个小男子汉了,难道真要伴在伯父伯母身边一辈子吗?”
贾承也是一脸笑意的瞧着,突然间的离别,让他也有些感慨。
古辰缩了缩脖子,赶紧下了桌,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回过头突然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辰儿才不会因为你们离去而痛苦!”
两人一阵愕然,随后苦笑着。
“小公子只怕又会一个人默默的伤心了,哎。”秋容摇头叹息。
贾承坐在桌前,稳声道:“小公子的心还不够坚强,这正是需要磨练的时候。”
……
一直坐到后半夜,古辰才恍然回过神来。
“世上有什么是永恒的?”他嘴中突然吐出这几个字,眸光望向那九天之上悬挂的月牙。
“心若至高剑道,来日登峰造极……”他又想起了不久前白发男子曾对他说的话。
“是啊,若是自身实力足够强,便不会有这么多恼人的问题了!”古辰跳下床,刹那间的明悟,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先前那丝离别的痛苦,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提高实力,只有实力强大了,那么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拔剑术,心神相定,集中注意,刹那拔剑,防不胜防,一击必杀!”古辰嘴中默念着,自墙上取下一柄木剑,站在窄小的房内,开始推演跟练习。
古辰静下心,站立。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不久前白发男子为他演示的‘拔剑术’。
体内脉气已经涌出,力量充斥而来。
古辰别剑腰间,单手持着,眸光定在一个木具上。
“集中,集中……”他嘴中吐念着这两个字,让精神跟注意力都死死的定格在木具上,除了它,便要彻底排斥周围的一切,进入空我忘无的状态。
“叱!”
古辰低喝一声,木剑猛然在空中拔出一道半弧形,脉气如水般倾泻在剑上,在即将触碰到眼前不远的木具上的时候,古辰突然浑身一震,竟是踉跄退了数步。
木剑脱手而出,哐当一声,牢牢的甩在壁上掉落下去。
“脉气出体,不受控制。”古辰吃惊的道。
“拔剑术看似简单,原来练起来,却有着不少苦头要吃。”古辰非但没有丧失兴趣,反而对拔剑术愈加浓烈了起来。
如果一下子让他学会了,他固然会兴趣减少一半多,但越难的,他就觉得越有必要学会。
数次使用拔剑术下来,竟然没有一剑成功。
古辰坐在地上,不禁思考着:“脉气随同木剑出了体外,就感觉是一只笼中鸟飞向高空,不再受到牵制,自然就难以控制。若要克服这点,就必须要与脉气心随意动,不管体内体外,都能牢牢控制住。”
想着,体内已经再次开始提炼脉气。
少半会功夫,古辰将提炼出的所有脉气凝聚到右手,他能感觉到手心手背都因为这种力量的充沛而感到一丝颤意。
手中袅袅黑色的脉气涌在手掌上,正环绕着,原先能控制的脉气此时却变得有些隔离,若不是他死力克制,只怕这脉气会向四周狂暴的冲撞而去。
古辰已经汗流浃背,但他仍然不觉不顾,坚持着将脉气控制在自己的掌心。
半柱香。
一炷香。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辰终于力竭神虚,手掌中黑色的脉气‘叱’的一声脱体而出。
砰!
狂暴的力量直接撞到壁上,那里有着一个浅浅的洞坑,一丝腐蚀的力量正沿着坑缘扩散。
古辰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渐渐抓到控制脉气的要领。
稍微喘了几口气,已经再次重复提炼动作……
一般剑道修士根本不会去控制这种体外的脉气,因为无论是剑术还是持剑相击,脉气都是自体内直接导出去,爆发突然间的力量。
而古辰却走了常人根本难以行通的道路。
他知道很难,但是为了这招爆发绝伦的‘拔剑术’,他却下定了决心要克服这些困难。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古辰不知道自己重复提炼跟控制了多少次,虽然总是失败,但隐隐让他抓到了体外脉气控制的门径。
所以,他此时非但没有一丝疲倦,反而精神饱满。
“呼!”
古辰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子再次定在了那木具上。
别剑在腰间,脸色凝重,心神集中,单手持剑,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多少次使用‘拔剑术’了。
“拔-剑-术!”
古辰缓缓道,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体内脉气狂涌而出,在这瞬间,他已经拔剑。
空中一道乌光闪过,那是古辰黑色的脉气带动的气流。
当!
木剑重击在木具上,发出一声如同金属般的响声。
做完这个动作,古辰仔细的瞧着。
但他有些失望,木具并没有断裂,只有一道轻微的剑痕。
好歹,他至少成功的用出了‘拔剑术’这招。
只是,接下来让他眸光一震的是,那轻微的剑痕边缘,竟然在扩散,在腐蚀!
“这…难不成我的脉气跟随长剑一击在别的东西上,都会带着一丝侵蚀?”古辰喃喃道。
他此时的实力太低,力量不够,打出的剑术威力自然很小,可以说微不足道。
但是这‘腐蚀’的作用,却能弥补他力量不够强大!
他不知道的是,每种‘异形脉体’都有着一道极为独特的能力,而他这种,古今没人曾生出过。
据传,有些‘异形脉体’能够产出如同狂风一般的脉气,催动起来,速度比常人快上数倍。
有些‘异形脉体’能够自行将体外铸造一层隔膜,在有限的脉气内,让自己免受一些不同程度的伤害。
……
总的来说,能够诞生‘异形脉体’的人,在剑道造诣上会比常人走的更远。
只是,像古辰这种脉气有着能直接伤人的能力,实在过于吓人。
古辰内心开始炽热了起来,凝神闭眸,用感知在体内感受那微小的脉体。
“这是……”
古辰惊疑不定的瞧着位于五脏六腑之间的‘脉体’,原先多次瞧的时候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此时明显变大了一点。
而且,他发现自己‘脉体’上竟然也有着一丝黑色的气雾缭绕着,隐隐可视的菱角也似乎是凸显了些,古辰越瞧越奇怪。
正当他要退出这意境的时候,突然,他浑身一颤,还不待察觉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全身血液沸腾,而后不自觉的流转!
刚开始古辰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又有着一丝极为亢奋的感觉。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正逐渐变冷!
或者说,他的身体正在变得僵硬。
古辰浑身冷汗,急忙视察身体内,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惊吓过去。
只见全身血液顺着血管倒流,全都集中在胸腔下方,五脏六腑之间,它们……正滋润着‘脉体’,本是鲜红的颜色,此时却变成了一种暗金色,‘脉体’也在因为这种血液给它的补给滋养而变得颤动着。
古辰全身只觉得忽热忽冷,这是因为血液不及时流转在身体各处的缘故,他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但所幸他没有慌乱,反而愈加的冷静。
“难道我的‘脉体’要以血液来滋养?”古辰虽然在思考,但脑海已经变得有些空白、迷糊。
这是要晕厥的征兆。
古辰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多年来的意志跟精神强度早已超出同龄人太多了。
他咬紧牙关,想强行中断血液与脉体的接触。
但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血液跟脉体仿佛不受它控制了一般,仍然遏止不住。
一次。
二次。
三次……
古辰死咬牙关,不断的重复提炼跟恢复脉气的动作,他在牵动体内的脉气,然后强行用脉气将两者分散,但这个过程无疑是艰难至极的。
让他暗松了一口气的是,在数十次后,他终于成功将脉气自脉体中牵引出来。
古辰神色凝重,脉气随着古辰牵引,先是顺着脉体缭绕,将脉气布置均匀,而后发力,猛然一震。
璞!
血液终于被震散。
古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只觉得体内好似要崩裂开来般,但他极力克制住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脉体也终于停止了颤动。
不久后,体内渐渐平荡了下来,恢复到先前。
察觉到再无异样后,古辰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但仍有些心有余悸。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简直就是一种惨痛的折磨!
刚欲起身再次练习拔剑的时候,他体内再次涌出一股感觉,只不过,这感觉不似先前的痛苦,而是,舒爽!
细细再次查探体内,古辰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古怪之色,随即喜色蔓延开来,喃喃道:“这……这莫不是破阶的征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