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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气吞万里如虎(1)

决胜阿拉曼之后,蒙哥马利率军以风卷残云之势,追歼埃及境内的法西斯军队……他激情号召将士们:“向突尼斯进军!把敌人赶到大海里去!”

11月5日凌晨,隆美尔抵达富凯,在那里建立了司令部,他的“非洲军团”的大部分残兵败将,也在这天白天陆续到达了。隆美尔原打算在富凯停留一段时间,以便让后面的步兵,特别是南面的意大利步兵,能够逃生,但他很快就认识到这种希望是渺茫的。蒙哥马利指挥的英军正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追赶而来,英军的目标,已经不是富凯,甚至埃及,蒙哥马利早已将眼光投向了数百公里外的黎波里。这过去曾是第8集团军所经常考虑的目标。不过,每次都在班加西被挡回来,就像一位军官对蒙哥马利所说的那样,“我们过去常到班加西度圣诞节,然后回埃及过新年。”

蒙哥马利决心改变这一不光彩的情形。他命令利斯的第30军留在出击地带以西,进行整编;霍罗克斯指挥第13军负责打于三战场,收容战俘,和收集敌人遗弃的军事物资;拉姆斯登指挥第10军担任先头部队,全力向班加西和阿杰达比亚推进,追歼“非洲军团”。

与此同时,11月5日晚,隆美尔下令向马特鲁港撤退。

撤退时,法西斯军队人心惶惶,几乎毫无秩序可言,车辆和人员严重阻塞了道路,在黑沉沉的夜间,为追击逃军,蒙哥马利命英国空军把天空照得通明,数千枚照明弹如同吊灯一样,高挂在沙漠的上空,指引空军攻击目标。在空军的支援下,新西兰师向富凯冲去,同时,第1和第7装甲师向马特鲁港展开合击。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乌云布满天空,转瞬之间,暴雨如注,原本坚硬的路面在几分钟之内便被滚滚洪流淹没。道路泥泞,给养、油料和弹药无法跟上。到11月7日,追击行动不得不停止。虽然沙漠空军继续给敌军以沉重的打击,但隆美尔还是充分利用这24小时的喘息时间,使绝大部分的残余部队沿海岸公路撤走。

11月8日清晨,当蒙哥马利率领一组巡逻部队进入马特鲁港时,发现隆美尔已于头天夜间离去,向西撤往塞卢姆。

在马特鲁港,蒙哥马利险些被俘虏。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他派遣一个侦察组为他在马特鲁港一带选择司令部的地址。蒙哥马利的继子迪克·卡弗,也在这个侦察组中。当接近马特鲁港时,侦察组取道前往港以东的“走私湾”海岸。不料,那里还留有德军,于是这个侦察组被德军后卫部队俘虏了。这时,蒙哥马利正领着一小队警卫队跟在这个侦查组的后面,双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很可能也会走上那条通向“走私湾”的路,从而也难免当俘虏的命运。真是十分惊险,而又万幸。

11月15日至17日的第二次大雨,再次挽救了隆美尔和“非洲军团”,尽管拥有强大的装甲力量,英军却空无用武之地,没能全歼马特鲁港的残敌,也没能通过沙漠前往阿杰达比亚,切断逃向阿盖拉之敌。

就在第8集团军击败“非洲军团”,并奋力追击残敌时,11月8日,由英军和美军组成的盟军的3个特混舰队在艾森豪威尔将军统率下,分别在法属北非的阿尔及尔、奥兰和卡萨布兰卡登陆,“火炬”战役获得成功。这个消息使蒙哥马利十分高兴,因为这样第8集团军从此将不再独自作战,它将和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的登陆大军一道,东西夹攻,加速法西斯军队在北非的崩溃。而对隆美尔来说,这却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与拜尔莱因商议之后,隆美尔得出的看法是,“非洲军团”必须迅速往西撤退,甚至轴心国现在就必须撤离北非。隆美尔希望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一场激战,并且打算撤离昔兰尼加,尽快地沿苏尔特湾海岸,往后撤退。但墨索里尼却不这么认为。墨索里尼认为应该在东面尽可能远的地方保留一个立足点,而且保留的时间越长越好。希特勒支持意大利“领袖”的建议,下令隆美尔坚守阿盖拉隘道。

11月12日,在埃及的轴心国军队被全部肃清。蒙哥马利向第8集团军发布文告,感谢全体将士的顽强奋战精神,号召大家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胜利,文告说:

10月23日我们发动埃及战役时,我说过我们要打败德国与意大利军队,把他们赶出北非去。我们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天,11月12日,在埃及土地上,除了俘虏外,再也没有德国和意大利士兵了。

在这3个星期里,我们击溃了德国和意大利军队,追击了约300英里,到达并越过了边界,把残敌逐出了埃及。

我们的任务尚未完成。德国军队被逐出埃及,但北非还有残敌。至于再往西,在利比亚,我们还大有可为,而我们的先头部队现在已准备在利比亚动手。我们此次到班加西及其更远的地方,将不再回来了。

再接再厉,祝你们全体成功。

§§§第8集团军司令、陆军上将

伯·劳·蒙哥马利

文告的落款,显示蒙哥马利已不再是中将,而是上将了。因为指挥阿拉曼战役取得非同凡响的胜利,蒙哥马利在11月11日获得晋升,同时被授予巴斯骑士勋章。

第8集团军在阿拉曼所取得的辉煌胜利,扭转了北非战场的危急局势,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英国首相丘吉尔曾对阿拉曼战役给予高度的评价,他说这一仗是“命运的关键”,将“永载史册”,“在阿拉曼战役以前,我们是战无不败,在阿拉曼战役以后,我们是战无不胜。”

整个战役,德意军队伤亡和被俘59000人,其中意大利的4个师被全歼,损失火炮1000多门、坦克450辆。尽管蒙哥马利没有抓住最佳追击时机,给予“非洲军团”进一步的毁灭性打击,他的用兵仍然显得过于谨慎,但毋庸置疑,他的指挥却是非常成功的。不敢冒险至少避免了更大的人员伤亡,在这场决定性的战役中,英军的伤亡数字,只相当于对方的1/4。

首相的赞许使蒙哥马利信心倍增。此外,亚历山大也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到11月15日,蒙哥马利夺取了迈尔图拜附近的几个机场,接着,又夺取了德尔纳附近的机场。虽然暴雨使迈尔图拜在11月19日以前不能使用,但重要的护航船队于11月20日到达马耳他岛,使这个岛屿复苏了。同一天,第8集团军进入了班加西。两星期后,第二个护航船队到达马耳他岛。从此以后,该岛再也没有出现过严重危险。

11月23日夜间,隆美尔撤退到布雷加港和阿盖拉地区,开始构筑阵地。尽管隆美尔奇迹般地把他溃散的部队又集拢起来,但他对当时的形势感到绝望。意大利人的企图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阿盖拉阵地,并且得到了希特勒的坚定支持,但隆美尔却认为防守这个阵地不太可能,按照他的想法,应该立即从阿盖拉向西撤退,在加贝斯隘口建立一个巩固的防御阵地。该地离突尼斯边境和另一支德军只有120英里,并且车辆只能在大海与杰里德盐沼之间的宽仅12英里用的地带行进。但隆美尔无法抗拒纳粹元首的命令,此外,他还受到意军最高统帅部驻非洲代表团和巴斯蒂科元帅所领导的“超利比亚”司令部的双重节制。可以说,隆美尔是没有多大发言权的。

11月22日,隆美尔与巴斯蒂科进行了一场辩论。隆美尔要求撤出阵地,遭到巴斯蒂科的拒绝。11月24日,南线德军总司令凯塞林元帅和意军参谋总长卡瓦莱罗元帅到非洲举行会议,会上,隆美尔的要求再次遭到驳斥。墨索里尼迫不及待催促他向英军发动进攻。

11月28日,绝望无助的隆美尔只得飞回德国向希特勒求救。正在苏联战场问题上焦头烂额的纳粹元首不分青红皂白地将隆美尔训斥了一通,最后答应派戈林和他一起到罗马,进行谈判。但最终一切都毫无结果。隆美尔后来写道:“飞回非洲后,我意识到现在只能完全依靠我们手头的资源了。”

但是,隆美尔手头的资源实在少得可怜,在军需物资方面,尤其是坦克装甲车辆的用油上,已所剩无几。

相比之下,英军无论从后勤补给,还是兵力上来说,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蒙哥马利也有他的问题,在迫近阿盖拉阵地时,他发现官兵中普遍有一种焦虑情绪,因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已到这里来过两次,而且两次都因隆美尔作了准备,把部队前出至开阔地带,又将英军赶了回去。大多数英军士兵视此为畏途。因此,蒙哥马利决定“必须尽快攻下阿盖拉,以免拖久了士气可能低落”。

蒙哥马利非常重视部队的士气,他自己具有信心还不够,必须让指挥官的钢铁意志化为士兵的战斗力量。从阿拉姆哈勒法之战后起,蒙哥马利将3段语录钉在指挥车上,时时警醒自己。这3段语录很有意思。

第1段是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1587年向加的斯发动进攻时的晨祷:

主啊,您要您的仆人们去努力完成任何伟大的事业时,但愿让我们也认识到:这不是开端,而是它的继续,要坚持不懈直到完全告成为止,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真正的荣耀。

第2段是蒙特罗斯侯爵詹姆斯·格雷厄姆写的几句诗:

他不怎么过于畏惧命运,

也不嫌犒劳太少。

虽莫敢逆天命而动。

成败利钝概不计较。

第3段摘自莎士比亚《亨利五世》剧作第4幕第1场:

战神啊,使我的士兵们心坚如钢。

这时,第30军已接替第10军的任务。蒙哥马利与利斯一起侦察了阿盖拉的阵地。蒙哥马利计划由弗赖伯格率领新西兰师迂回到敌人的南侧,开赴马腊达北面的阵地,从那里,袭击隆美尔部队的后方,同时,由第51高地师和第7装甲师从阿盖拉的正面,发起进攻。时间定为12月15日。

蒙哥马利把制订具体计划的任务交给利斯,自己飞往开罗去度周末,顺道去看望亚历山大,商讨下步计划。他还准备购置一些新衣服,4个月的沙漠生活之后,他该清洁一番了。去教堂参加礼拜,也是到后必不可少的内容。

来到开罗之后,蒙哥马利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星期天去圣乔治大教堂做晚祷时,他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齐刷刷注视着他,蒙哥马利感觉到,所有眼睛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从开罗返回班加西以东的司令部后,蒙哥马利做出了提前发动阿盖拉之战的决定,因为巡逻报告表明,隆美尔从12月6日夜间起,已经开始把非摩托化的意大利部队向后撤退到布埃拉特阵地。为了防止这个沙漠之狐逃掉,蒙哥马利因此做出了这个决定。下令第51高地师从12月11日晚上起,对主阵地猛烈袭击,全面攻击从14日开始。

新西兰师在弗赖伯格率领下,昼夜兼程向迈拉代挺进,作预定的包抄行动,但由于缺乏油料和负责配合行动的第4轻装甲旅迟迟未能赶到,行动迟滞了一些。等到12月15日傍晚,弗赖伯格率领两个步兵旅到达海岸公路附近时,已经有包括坦克在内的小股敌军利用这两个旅中间6英里的缝隙,成功脱逃。

接下来的第二天,战斗较为激烈,有的地方整天混战,形成拉锯局面。双方都互有俘获反复。隆美尔的坦克部队最后突围到了西面,遭到新西兰师的截击,英国皇家空军继续毫不留情地实施轰炸,在此打击下,“非洲军团”损失惨重,英军俘获了450名士兵、25门大炮和18辆坦克。至此,阿盖拉战役胜利结束。

蒙哥马利命令新西兰师在努菲利阿进行休整,由轻装甲部队跟踪隆美尔的部队,为了便于侦察布埃拉特阵地和制订向的黎波里推进的计划,蒙哥马利把前方作战指挥所移往靠近迈尔杜马机场的大理石拱门,紧靠第30军的司令部。

现在,“非洲军团”全线崩溃,大势已去。第8集团军向西追击了1200多英里,已经深入到的黎波里塔尼亚。攻取的黎波里,指日可待。

为了使部队保持充足的战斗力,蒙哥马利决定让第8集团军就地休息,圣诞节之后再发动攻势。面对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蒙哥马利作了细心安排,他要求部队在沙漠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以最愉快的方式度过。当时气候寒冷,火鸡、葡萄干布丁、啤酒等都要到埃及订购,但在参谋人员的努力下,这些东西全部按时运到。

圣诞节到来前夕,蒙哥马利向第8集团军全体官兵发布了圣诞文告,祝大家圣诞快乐。在文告中,他引用了约克郡一位名叫赫尔的姑娘寄给他的圣诞贺信,使文告充满了浓厚的温情。这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先生:

祝您和第8集团军中我们的小伙子们过一个非常愉快的圣诞节。祝你们身体好,运气好,并感谢上帝,将给我们带来1943年的胜利。

蒙蒂,再接再厉。向你们致以最好的祝愿的是一位有男朋友在第8集团军的约克郡的姑娘。

圣诞节过后不久,又收到了第8集团军一名士兵的来信:

先生:

尽管军队条例并未完全禁止二等兵写私人信件给集团军司令,我这样做也许是很正常的。然而这并不是一封真正的私人信件,因为它代表第8集团军成千上万的士兵们的心。

至1942年10月21日止,我已入伍两年半,但我对军队并不十分关心。我认为治军是长官们的事,与士兵关系不大。

但是,在10月21日,助理军需主任不拘礼节地召我们在一起,宣读了你的文告。

在部队过去从未宣读过这种对部队充满信任和信心的文告。文告是一种纽带。我从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使我感到我从属于某种东西——从属于有任务去完成的某支生气勃勃的力量,任务是如此艰巨,即便像我这样的文书工作在这个庞大的作战系统里也有它的地位。从我同本单位和其他单位的士兵的交谈中,我体会到你的演讲是坦率的,它在士兵们的精神方面,产生了巨大影响。

你的充满人情味的个人文告比任何日日命令收效更大。我为我有这种新的感情而感谢你。你使我们作为第8集团军的一个成员而感到自豪。

你现在发给我们的圣诞节文告,由于它表达了亲人般的友情和温暖,使我们人人铭感不已。从总体上来说,由于部队多少受形势所迫,因而很少说话,我谨再次代表我们在利比亚成千上万的士兵们,以他们伟大的兄弟般的感情,由衷地感谢你。

最后,祝你圣诞快乐,祝你在1943年获得更辉煌的胜利。

先生,上帝保佑你,并随时指引着你。

你忠实的部下

二等兵杰弗里·格莱斯特

这名普通士兵的来信,使蒙哥马利非常高兴。蒙哥马利一直珍藏着这封信,后来还将它原文照录在他的《回忆录》中,因为这封信最真实地说明了他在第8集团军官兵心目中所树立的形象,以及他的讲话对士兵的精神所产生的巨大作用。

12月29日,英军先头突击部队开始逼近布埃拉特防线。开罗的广播电台说,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已被装进蒙哥马利的瓶子,瓶塞即将盖上。隆美尔听到这个广播后,对身边的参谋人员说:“只要坦克能加满汽油,瓶子里的军队很快就会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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