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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在你身边(2)

望着安静下来的顾向南,她不知不觉地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迅速地收回手。照顾他这么久,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碰到他脸的手指火辣辣地疼。这一次他意外受伤,她才这样长时间又无顾忌地与他待在一起。

可是这接触与了解是这样短暂,她知道等他一醒过来,她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坐在窗前,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黎明的曙光,天边还能看见白色的月亮,渐渐变薄,渐渐变淡。

现在的天际是不属于月亮的,是属于即将到来的曙光的。

就像熟睡中的顾向南不属于她一样。

她憋了好久的眼泪汹涌澎湃地流了出来。

H城初夏的早晨似乎亮得特别早,因为疲惫陈小诺坐在窗前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她揉着眼睛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病房外已经有病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她揉揉自己的眼睛,朦胧中望向顾向南的病床,就是这一望,她的睡意全醒了。

“你醒了?”她含混不清地朝靠在病床上的顾向南问道。

“刚醒,看你在睡没有叫你,小诺……”顾向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陈小诺看着他尴尬的神色,抢白道:“大老爷们,有话就说,干吗吞吞吐吐?不过如果是向我道谢就不用了,谁让我们是老朋友呢。”她眼睛的焦点始终不敢落在顾向南身上,假装看着外面的景色。

“前几天我意识模糊的事……你为我熬粥、煲汤的事我都记得,谢谢你,小诺,以后你有事尽管跟我说……”顾向南尴尬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陈小诺微微一笑,脚飞快地向门外移去,“刚醒,饿了吧?我去买吃的。”

她逃也似的跑出病房,跑到大街上的早点店,在病房里忍住的眼泪再次滚落。

陈小诺想,或许每个人的一生之中,最深最真的情,可能是在从未说出口,从未意识到,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的时候,原来就深深地爱着了。

等到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陈小诺才敢带着早点和饮料回到病房。她到达病房的时候,顾向南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陈小诺紧张地问道:“向南,你刚做完手术,不好好休养,要去干什么?”

“我想出院。在医院待着我也没有办法养伤,我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他苦笑着摇头,“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了许蔷薇,就算养好了身体,对于我来说,也只是……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听了他的话,陈小诺垂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早点,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从来没有的沉默。

她曾经用那么长的时间见证过他对许蔷薇的喜欢,她曾经对那份轰烈的感情心存过怀疑,她以为任何事情都长不过时光,再永恒的爱情也会在时光里变淡。可是现在的顾向南让她开始相信,其实很多夫妻间的七年之痒,恋人们的距离太远,那都是不够相爱为了粉饰太平而找的理由。

真正的爱情是一壶老酒,只有时光才能酿出清香。

她更是清楚地明白,她和顾向南这段被上帝恩宠的时光,再也不会重来。

陈小诺并没有阻拦顾向南要强行出院的请求,她只是默默无语地看着顾向南收拾衣物。那些衣服其实都是她买来的,有好几件衣服上面还印着哆啦A梦,因为受伤后充满童趣的顾向南说喜欢那个蓝胖子。可是现在,陈小诺望着那得意扬扬的蓝胖子,心里哀哀的。不是说哆啦A梦有双圆手吗?为什么在她现在最无助的时候,它不能对她伸出“援手”?

当然,哆啦A梦不会回答她,而且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她对顾向南的这份情愫是无望的。

离开医院之后,顾向南告诉她,他还有事情要办,两个人便在医院前各自分散。

她没有问顾向南去了哪里,他要办的重要的事是什么,十年来,他被困在那牢狱之中,一定有很多事无法去做。她知道待在医院也只会让他心情更加焦虑,既然无法阻拦和参与,不如放他自由。

只是自顾向南那天在医院走后,她时刻关注着社会新闻。

因为她害怕他会再用暴力,害怕他会横尸街头,害怕他在这孤苦无依的城市里没有人关心,现在的她是他唯一的后备力量。

而顾向南却像是从人间失去踪迹一样,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一直到许蔷薇庭审的前一晚,他才出现在陈小诺的公寓。像上次一样,他依旧蜷曲在她的门口,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醉酒,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看到她出现在电梯口,他站起来叫道:“小诺,我回来了。”

这句话令陈小诺浑身一僵,脸微微有些烫,她觉得他打招呼的方式像丈夫回家一样,那样随意。可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望着他的脸,他比出院的那天黑瘦了,更邋遢了一些,头发有些长了,衣服有些皱,她心里一疼:“你这些天去了哪里?”

“哪里都没有去。”他随意地答道。

“顾向南!”陈小诺对他的回答抗议道。

“真的,小诺,我哪里都没有去。我就每天待在看守所外面,晚上再找个旅馆睡觉。其实我就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见不到她的人,能和她一起看相同的天空,呼吸相同的空气,对我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来说,也是极好的。”

陈小诺歪了歪头,看着他指着浴室说道:“去整理一下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明天的庭审才回来的。你是应该好好地去见许蔷薇,不能让她担心啊。”

“哦,好。”顾向南仍然随意地答道。

其实他说了一半的真话。这一个月里他确实有一半时间是在守候着许蔷薇,而另一半时间他拿去做了其他的事。他请了私家侦探去调查了韩青,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头绪,可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抓住韩青的把柄。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一个疑问无法解开,他始终不明白,世上的女生千千万,像许蔷薇那样的女生也不少,为什么韩青一直要纠缠着许蔷薇,要使他们通通陷入痛苦中?

因为苏乐生将材料准备得很充分,许蔷薇的上诉官司打得很成功。

从看守所里出来,许蔷薇一眼就看见了顾向南,他倚着车抽着烟,烟雾里的他依旧挺拔俊朗。她的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她看着他抽烟。

经过十年,他更瘦了、黑了。

“许蔷薇,你过来啊。”顾向南踩灭香烟,看着她。他目光冷凝,身子在剧烈地抖动着,心里有那么多的话要跟她说,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看着她靠近。

许蔷薇靠得近了,顾向南眼底的惶恐不安、发抖的手她都看得更清了,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十年的未知,她望着他身后那辆颜色鲜艳的车,找着话题:“你的车?”

“不是,找陈小诺借的。我来接你回去,她在家里给你准备了饭菜,她说看守所的饭菜你一定吃不惯。”顾向南灰色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他盯着她的脸,“许蔷薇,我们有十年没有见了吧?”

“嗯。”她没有说话,轻轻应了一声,静静地垂下头。

顾向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打开电台轻轻一笑:“听歌吧。”

电台里面在放一首老歌:“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地胶着……”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在台上唱着这首歌。”

听到往事许蔷薇静静地蹙起眉头,她心潮起伏,心中知道,原来一切都逃不掉啊。他曾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过整整十年,可是现在听着一首老歌,所有的岁月都回来了,全都回来了:“向南,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顾向南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他,一时无法招架,那些灰败的记忆全涌了上来。在那些日子里,不管受过多少苦、多少欺负,他始终一声不吭,甚至不允许自己告诉来探视他的陈小诺,因为他害怕陈小诺会传话给许蔷薇,令她担心,令她自责。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缄默,他拼命地干活,因为他一空闲下来,所有的时间都用去想她了。

过得好不好?这是一句多么苍白而空洞的话,顾向南笑了一下,可是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回答:“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虽然我在你面前用力地微笑。”

许蔷薇见他没有了声音,侧头望向他,他也正望着她,可是那目光却像是虚的,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某个地方。她的心有些生疼,因为是她害他十年都不曾自由过,她终于开口说道:“向南,对不起。”

顾向南知道自己刚刚的神情令她想起了往事,他不安地转移话题:“许蔷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蔷薇听到他的话剧烈地抖了一下,因为他的话,她想起了韩青,心里一片冰冷:“以后再也不用回到韩青身边去了,苏乐生的父亲答应出面替我求情,我以后不用再见到那个人。”

“苏乐生的父亲怎么会和韩青有关系?”听到许蔷薇的话,顾向南犹豫地问道。

“不知道,说是战友的儿子,受韩青父亲之托照顾他,苏乐生的父亲觉得没有照顾好他,所以……向南,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了。”许蔷薇望着他额前的疤痕,避重就轻地说道,“你的伤好了没有?小诺都告诉我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呢?”

“嘘——”他轻轻将食指放在嘴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并不想她内疚、难过。

许蔷薇看到他的手势不再说话,安静了下来,就在她静下来的一刹那,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了一辆车。那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许蔷薇这才觉得这辆车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她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了,在看守所的门外,在顾向南接她的时候,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当时她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她有些后怕,会不会是韩青?

许蔷薇不安地指着后视镜:“向南,你看,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哪里?”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顾向南认出来那是苏乐生的车子,他看了一眼许蔷薇,抿了一下嘴唇,似乎十分艰难地说道:“那是苏乐生的车。”

许蔷薇的脑子有短暂的短路,她想起自己在看守所时对苏乐生说过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她其实是真的做好了不见他的准备,可是他总是这样轻易地推倒她心里的决心。她眼睛湿湿的,像有泪水要涌出来,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说道:“向南,可不可以快点开,我想早点看到小诺。”

那辆迈巴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逃避,慢慢减了速度。许蔷薇透过后视镜看到车停了下来,从里面走下来的正是在法院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的苏乐生。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樽领毛衣,立在车身旁边,一直远远地望着她的车子,目光牢牢的,像是放了一把火。她坐在车上觉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发出寒意来,她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衣服里,低垂着头,眼泪才敢肆意地滚落。

她的世界里以后都不会有苏乐生了,自此在她每一个危难时刻,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帮她全身而退,用自己的幸福帮助她全身而退。她是如此憎恨着自己,正是因为自己,才残忍地将苏乐生送上了一条协议婚姻的道路。

顾向南不顾路段限速,他狂踩着油门,他不知要怎样才能帮身边的女人缓解她的痛楚和绝望。他知道她并不是要急着见到陈小诺,她只是在逃避,不管他带她走向哪里,他永远也没有办法使她完全忽略苏乐生这个人。

因为苏乐生就像是她天空里的一只风筝,牵着他的线永远都被她拽在手上。而他顾向南呢?他只是她时光里的那一个黑洞,她看不到他,他只能永远置身在黑洞之中,感受着强烈的寂寞,以及锥心刺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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