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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秘密

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里,殷姓的吸血鬼猎人们和三名来自长沙分部的吸血鬼猎人一起,正冒着暴雨,艰难而沉寂的跋涉着。

殷老爷子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一路都没有讲话。殷焰跟在他的旁边,几次想问,却都忍住了。

与吸血鬼军方的谈判破裂之后,殷老爷子的气色就一直不好,他连续两天晚上都没有睡,就只是坐在湘江边发呆。

吸血鬼猎人死亡的讯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而猎人联盟的国际总部已经与各分部完全断了联系,吸血鬼猎人联盟的行政及管理系统全部瘫痪。

全世界的吸血鬼猎人都陷入无边的绝望当中。

而在吸血鬼猎人们的窗外,赤眼獠牙的吸血鬼们却正厮杀得起兴,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吸血鬼被杀掉,同样被杀掉的,还有正以着同等比例诡异死去的吸血鬼猎人们。

终于,殷老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让殷焰定了去西双版纳的机票。

云南西双版纳,本是世界著名的旅游景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却竟然在这灵秀的地脉上感到一阵莫名的狂躁。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却依然不见歇止的痕迹。他们在暴雨的第二天到达,虽想过避雨,但无奈雨却越下越大,便只好冒雨前来。

本来物贸丰产,遍地灵动的西双版纳,就仿佛正面临着什么灾难一般人心惶惶。即便下着如此大雨,这一路上,殷焰依然不停的看到各种各样的动物焦躁的奔跑嘶鸣,近乎逃窜一般的奔向森林深处。而到了森林深处,他甚至还看到了成群的老鼠从大道上横穿而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古人言,天有异色,人间必多变。多变,则多为祸端。

这原始森林里,到底住了什么人?

“焰,叫大家休息一下,你跟我过来。”原始森林的尽头已然不远,殷老爷子犹疑着放慢脚步,对殷焰开口。

殷焰一听,便急忙吩咐了大家停止前进原地休息,自己则跟着爷爷走到了一百米以外,避过了其他猎人的耳目。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就忍不住了的殷焰急急地追问。“为什么您要带我们来西双版纳?您是不是知道吸血鬼猎人死亡的真相?”

“……六十年前,吸血鬼猎人联盟国际总部曾经极力邀请‘云南药王’世家的一位继承人加入,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专用药剂师。”犀利的雨水噼啪的敲打着翠绿的树叶,殷老爷子觉得胸口也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硬生生的疼。“但因为那位继承人有一位吸血鬼恋人,便拒绝了猎人们的请求。吸血鬼猎人们恼羞成怒,于是设下圈套诱捕继承人的恋人,捕捉失败后,又利用职务之便将继承人软禁,然后以继承人的性命安全为威胁,骗取了他恋人的信任,最后使那只无辜的吸血鬼自断血脉深埋于继承人花园中的土地之下,成为药物中最无人性的‘活祭’……活祭者,不死,借以微弱的意识深埋于地下,见光则陨——不仅生命,成为活祭之后,若陨,便会连灵魂都死掉。”

“什么?”殷焰怒吼出来。“简直禽兽不如!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这算哪门子吸血鬼猎人?!”

“是啊,禽兽不如。”殷老爷子满怀愧疚的垂下头,声音颤抖。“继承人每天都在苦苦等着他的恋人,越等就越伤心。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每天都在埋葬着她的土地上行走,每天都看着她的血滋润的花朵盛开,更曾一碗一碗的喝下她的血滋润而出的药材熬出的药汁……太残忍……太残忍。”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殷焰羞愤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不是当时最出色的吸血鬼猎人吗?为什么眼看着这件事发生却不阻止?”

“你以为我想么!”殷老爷子猛然回头,抓住自己孙子的衣领,眼睛里渗出充血一样的愤怒!“可我他妈的不知道啊!当年围捕那只吸血鬼的计划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我把她放了!他们又怎么会信任我?所以后面发生的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一直到三年之后,当我得知那个继承人大病赶去看望的时候,才知道一场大雨把那只吸血鬼深埋于地下的尸体冲了出来……我羞愧极了。可是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继承人崩溃,哭泣,尖叫,甚至自残……后来他终于不哭不叫了,却再也不说话了,一沉默,就是半年。而后过了很久的某一天,他突然对我说,‘我要复仇’。”

殷焰愣了下,继而冷笑。“哼,这样的吸血鬼猎人本就该死!”

殷老爷子喃喃地叹。“……那家伙本就是‘云南药王’的继承人,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吸血鬼猎人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当他决定要复仇的时候,出于对于同类的愤怒和维护同类的可耻心情,我说要帮他,而我唯一的请求,是多给我一些时间,也尽量不让他们死得过于凄惨……那时候,他看了我很久。我觉得自己真可耻,然后,正当我退缩了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竟然答应了。”

“云南药王……复仇?”猛然间,殷焰想到了录像中的那个瘫痪了的老人。“那个人!——他在录像中说他曾经杀了一些人,但是还不够……他就是您口中的那个‘继承人’吗?”

殷老爷子艰难的点头。“他所说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死在他的报复之下,因为他遵守了跟我之间的约定,由我去替他复仇,利用我的地位、权利,把那些凶手逼入死地。”

“但是,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吧,”殷焰皱起眉来,冷笑。“你根本下不去手,只是找各种理由去为难他们。换句话说,你的复仇是没有意义的,就算你最后把他们逼死,在别人的眼中,也顶多算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而已,完全达不到‘复仇’的效果。”

“……是的。”殷老爷子长叹一声。“不管出发点如何,我最后都可耻的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保住了那些凶手的性命。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由得我去做了。沈恒,他到底是个不忍的人。”

“那既然这样,这次的事件又是怎么回事?既然爷爷你没有帮他复仇,那么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杀尽吸血鬼猎人全族?”殷焰急了。

“我不知道。我对于他的这个计划一无所知。四十年前,当我一直都无法下手杀那些凶手中任何一人的时候,他就叫我不要再去看他了。他说他和我的缘分到此为止,然后送了我一包种子,并且嘱咐我说,务必要所有殷姓部族的吸血鬼猎人带一颗种子在身边,如果数目不够,就把种子种在碱性的土壤里,三天就可以收获更多。但是,他请让我千万不要把这些种子交给吸血鬼猎人联盟,除了殷氏一族,绝不外泄。于是我明白,他还没有放弃,他依然恨着。”殷老爷子的目光放在拐杖上挂着的铃铛上。在那些铃铛中间,那个人给他的种子还嵌在那里,温润清澈,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我,会更极端的复仇,哪还等得你那么多年,先杀了再说!”殷焰愤愤的冷哼,然后又抬头看殷潜。“然后呢,你就乖乖的出来了,再也没有找过他?”

“我试着再来过。可从那次以后,每当我走到这里,就再也看不到他住的那间宅邸了。他在这里设下了结界,如果他不想让我看到的话,那么即便我连带着把这个结界毁了,也再也见不到他了。”殷老爷子叹息,原始森林深处雾气昭昭,却不见半座宅邸。

殷焰沉思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他不想让我们看到的话,我们就无法进去么?”

“嗯。”殷老爷子点头。“正因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没有带你们来这里,但是我万没想到跟吸血鬼军方的谈判居然破裂了,我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来这里,因为这里,便是最后的希望所在地。”

殷焰抬头看远方。森林深处,一群惊鸟正尖叫着扑棱着翅膀飞起,庞大而混乱的飞鸟群在阴霾的天空中砌成一座阴云,将整个苍穹渐渐覆盖。

爷爷讲述的这个残忍的故事,让他觉得连自己都肮脏起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吸血鬼们的原谅,所以,现在就算叫他拿整个吸血鬼猎人的未来去交换,他都愿意。

然而就这个时候,他们眼前的森林突然变得模糊,殷焰心里一抖,还没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就被一阵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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