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桃子想要的结果,他向大家会心地一笑。既然寻宝阵营已经形成,下一步就是明确部署,制订可以实施的计划。
桃子和肖队长、达雅攀上了英雄纪念碑平台。从这里向四周看去,基本上是一览众山小。纪念碑后面是悬崖峭壁,两侧也没什么路通到山后,对面的群山高低起伏,环抱着这个山头。从这个角度,还能清楚地看到满归河的支流从群山间经过,好似蜿蜒盘绕的玉带。
面前这些景象在桃子的脑海中不断变幻,化作《奇门遁甲》中的八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都是埋宝的上好之选。纪念碑的东北、西北方正是吉门所在,桃子向那两个方向一指,问道:“这两个地方有没有人挖过盗洞?”
达雅一愣:“桃主任,你真神了,我们发现的盗洞大多在那两边的山坳里!”桃子微微一笑,这些吉位怕是连初学风水的人都能找出来,真正藏宝的位置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找得到。达雅见桃子不说话,忍不住又问:“桃主任,铜章那么小,这荒山野岭几十个山头,上哪儿找去呀?”
北方汉子性子急,要是再不回他的话,还真把他憋出个好歹来。桃子点头答道:“虽然铜章个头小,但它无比重要,你说它的主人会随随便便就把它埋在这里吗?”
见肖队长和达雅一脸茫然,桃子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们想啊,埋铜章的人分六个地方来藏这些东西,而那个崔书文一人就找到其中五枚,这说明他一定得到了某种指引。要想找到铜章,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找到崔书文,看能否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要么靠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脑门儿,“也许哪天坐在山顶灵光一现,我们就顿悟了,原来宝藏就在我们身边!”
肖队长和达雅不住地点头称是。可是,连桃子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三四十年代的时候,这里还全是荒山,谁知道后来建烈士陵园的时候有没有破坏掉铜章?再说,崔书文重现根河只是传闻而已,二十年过去了,谁还能认得他?难道他们只能呆坐在山顶,等着顿悟吗?
“桃主任,肖队长,你们快看,有人来过!”达雅突然指着地上惊叫起来。果然,林间乱七八糟有不少脚印。这说明,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来这里看过地形了!桃子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逐渐逼近,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一直没有离开?”
肖队长一脸惊疑:“桃主任,你说谁,谁没有离开?”桃子把方小胆遇见过的那伙人讲给他俩听,嘱咐他俩一定要小心,而且这件事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肖队长和达雅听了暗自吃惊,说以后要多加防范才是。
9、集贤社
下午下班回来,晶晶拿出一个包裹,说是邮局送来的。桃子瞅了瞅,没填寄件人姓名,上面盖着根河的邮戳,看来是本地邮件。桃子费了半天劲才把包裹撕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两人不禁吓了一跳——竟是整整齐齐的一沓人民币!
再在包裹里寻找,桃子终于发现了薄薄的一张信纸:桃子你好,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但事关民族巨资,不分彼此。希望你能洞悉天机,早有成就。随信附些款项,民间自发捐助,作为寻宝之用。
信上没有落款,桃子一时有些迷茫。这语焉不详的神秘来信,到底是何用意?
“一万块,整整一万块!”身边传来晶晶的惊呼声,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仍掩饰不住激动和惊喜。就在这时,“咚咚”有人敲门,晶晶和桃子对望一眼,下意识地把钱塞进抽屉里。
来人是罗秘书,他使劲搓着手,说:“桃主任,没耽误你们亲热吧?忘带钥匙了,只能到你这儿来避一避。咦?”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撕开的包裹,“家里寄好吃的来了?”
桃子现在正是下决心找宝却又没有思路的时候,多一个人也算多一份力量。想到这儿,他向晶晶使了个眼色。晶晶会意,把钱拿了出来。桃子将收到信和钱的事讲了一遍,罗秘书听罢,表情凝重:“真快!”这下轮到桃子和晶晶不解了:“什么真快?”
罗秘书说:“你们大概不知道,根河有个民间组织叫‘集贤社’,以追讨张作霖存款为目的,发起人是崔书文和舒老三,一九七几年就开始集资找宝。后来崔书文走了,舒老三死了,这个组织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谁知今年夏天,我们抓住了一个盗墓贼,他交代自己就是‘集贤社’的人。我们本想进一步调查,上头领导下来一张纸条把人给保走了。如果不出所料,寄钱的应该就是他们!”
“哦?”桃子饶有兴趣,“这么说他们手里一定有不少线索,要是能认识一个集贤社的人就好了!”罗秘书挠了挠头:“据说他们组织严密,开会行动都是秘密进行,我们根本没办法接近他们。”
桃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不知罗兄有没有胆量和我去探访一下鬼屋,就是舒老三家的旧院子。”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罗秘书显然没料到桃子初来乍到就能了解这么多,脸上写满了吃惊。
桃子暗自庆幸把集贤社和鬼屋扯上联系。如果他猜的没错,舒老三院子里那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么多神秘人,并不是什么鬼,而是集贤社那些找宝人!桃子刚想把凌晨访鬼屋的事告诉罗秘书,突然一个转念——那天他是跟着脚印去的鬼屋,也就是说,在民政局宿舍里就有集贤社的人,说不定这个人就是罗秘书!
“这个,我也是偶尔听人说起,就产生了兴趣。”桃子打了个哈哈,暗自留心观察罗秘书的神色。“桃主任,你别说那鬼屋倒真是一个召开秘密会议的好地方。探访一下,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发现呢!咱们不如现在就去?”罗秘书没有半点儿迟疑。
桃子看了看晶晶。晶晶小脸煞白:“你们如果真的要去,就小心一些,快去快回,别让我担心!”
桃子和罗秘书哈哈一笑,当下收拾停当,直奔鬼屋而去。
10、夜探鬼屋
还不到七点,天已经黑透了。鬼屋前的道路上冷冷清清,除了偶尔有车辆经过,再无声息。
桃子和罗秘书已经摸到了破旧的院门旁。桃子看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扫帚。怪不得那天凌晨的脚印都不见了,一定是有人把脚印给抹平了,再加上后来下的一场小雪,就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桃子解开了一个谜团,大是安心,一咬牙,带头冲进院子,推开了那扇神秘的门。
屋子里仍旧是破败不堪。桃子仔细看了看屋里的环境,伸手到炉膛里摸了摸,有些温温的,果然不出所料,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生过火。屋里还有一个老榆木大柜,拉开柜门,呛人的陈腐之气扑面而来,里面空空如也。两人对望一眼,相互耸了耸肩膀,此行看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两人身上的汗毛“刷”地竖了起来,没顾多想,一猫腰钻进了柜子里。
“咦,门怎么开了?”脚步声到了屋内,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桃子二人。桃子的心怦怦直跳,该死,刚才竟然忘了关门!
“有风它当然会开了。”另一个声音飘进两人的耳朵,那声音很轻很慢,像是幽灵。刚才听到的明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屋子里怎么又多了一个人?鬼屋……莫非真的有鬼?桃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黑暗里,他隐隐看到对面的罗秘书,罗秘书的脸因为害怕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那幽灵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知道那块狐狸皮在哪里吗?”“什么狐狸皮?”另一个人仿佛并不知情。
“呵,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讲。当年,张作霖身边的崔副官隐姓埋名逃到这大山里,身上肩负着藏最后一枚铜章的任务。可因为身体原因,他刚刚藏好铜章就晕倒了,如果不是被一个猎户救起,他早被黑瞎子给舔了。后来崔副官将这枚铜章的埋藏地点画在一块狐狸皮上,交给猎户保存,说到时候凭那块狐狸皮,他们全家就可以发大财。”
“哦,那后来呢?”另一个人口气平淡,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后来,崔副官死了,不过可惜,临死前他只说出最后一枚铜章埋在满归的大山里,至于那个猎户叫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了。崔书文来根河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找到那个猎户,取回那张狐狸皮。结果猎户没找到,根河还发了场大火,崔老头只得放弃。可惜可惜,崔老头创建的集贤社二十年来几番浮沉,找宝还是一直没有着落。不过传到咱们这代,终于快他妈的熬出头了!”
“这么说,那狐狸皮就是找宝的关键了。可是那什么猎户也早死了吧,上哪儿找去呀?”
“是啊,根河的猎户多了去了,上哪儿找去!不过,听说最近有个猎户家找出了块刻着地图的狐狸皮……”神秘人不紧不慢地说着,桃子和罗秘书在柜子里听得目瞪口呆。
“是吗?那咱们得去瞧瞧呀!”
“别跟我装糊涂,你已经把那块狐狸皮抢了过来,当我不知道?说,藏哪儿了?”神秘人的声音里透着隐隐杀机,“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天,那人竟有枪!桃子和罗秘书面面相觑。但真正让他们昏厥的是后面的一句话:“老大,别杀我。那块皮子,我就把它藏在这柜子里……”
脚步声向两人藏身的榆木柜子走来,无疑是那“老大”要查验一下。桃子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一步步逼近。不过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反倒十分冷静,悄悄握紧了手电筒,反正都是一死,拼了!
那脚步停在了柜子前,空气仿佛都凝结了。突然,老大阴森森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过来开柜门。”他竟像是看透了柜里的埋伏!桃子真的绝望了,浑身运好的气也泄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只听老大突然气急败坏地叫道:“妈的,站住!”不用问,那个小弟趁老大不注意跑了,老大情急之下追了出去。
桃子赶紧跳出柜子,顺手向柜子上面的隔档中摸去,触手绵软,还真有块兽皮。桃子忙将它攥到手里,拉着罗秘书一路狂奔,逃出鬼屋。
11、神秘手机号
这块所谓的狐狸皮其实小得可怜,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些线条,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像是汉字,却又无法辨认。整体看起来倒像是一幅地图,不过遗憾的是,这幅地图明显被人割去了一半。
“唉,又是空喜欢一场!”灯光下,桃子和罗秘书相视苦笑。
送罗秘书出了门,桃子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突然觉得肚子很饿。宿舍里已经没有零食了,晶晶便让他去门口的小卖部买。
小卖部里的老大爷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好像是《林海雪原》。屏幕上,战士们披着白色的斗篷,埋伏在雪原之中准备战斗。白色的斗篷?桃子刹那间茅塞顿开。
白色的斗篷可以很好地在雪地里隐蔽自己,非常适合打猎和潜伏。这么说,辉辉藏着那件斗篷,很可能是为了跟踪什么人!桃子连点心也顾不上买了,转身跑回宿舍。
晶晶正在翻看着一本书,桃子顾不上跟她打招呼,从床底下拖出辉辉留下来的箱子。果然没错,白斗篷上面斑斑点点,明显使用过不止一次了。根河这地方,国庆节未到就会下雪,辉辉是深秋被害的,也许就和他跟踪的人有关!
晶晶听了桃子的推断之后也觉得有理,想了想,说:“这么说,辉辉留下的围棋肯定也有玄机。”说着她摆弄起那副围棋来,没几分钟,黑子白子已经按照棋盘上的标示布置到位,“你看,这根本不是一盘棋局。下围棋的规矩是无论哪一方的子没有气的时候都得被提掉,而这盘棋当中根本没有提子的意思。”
桃子回过味来:“难道这是某种密码?”晶晶眨着大眼睛:“不错,二进制密码!黑白两色棋子代表0和1两个数字,像电报一样,通过0和1来传递信息!”
两人窥破了其中的关节,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晶晶去了图书馆,她要找资料破译出棋局的玄机。桃子则将狐狸皮上那些字符描摹下来,装进口袋。
桃子赶到公墓时,老苏正拿着几根骨头喂阿虎。桃子跟他打了个招呼,装作不经意似的说:“老苏,你书法上的造诣很深啊。”
“哪里,桃主任见笑了!”老苏诚惶诚恐。桃子咳嗽一声,说:“别太谦虚嘛,我有个书法上的问题想请教请教你。”说着,桃子掏出一张字条,正是从狐狸皮上抄下来的那七八个字符,不过有意打乱了顺序。老苏接过字条,端详了半天,说:“这不是汉字,是契丹文。”
看来当年崔副官和那个猎户还真留了心眼,特意用一般人看不懂的文字来标注地图。桃子又问:“那你认得这些字吗?”
老苏笑了:“我也只是在达斡尔人的饰品上见过类似的文字罢了。对了,你可以问问达雅,他们达斡尔人可是契丹人的后裔呀。”
桃子道了谢,走进办公室。这会儿肖队长出去巡逻了,办公室里就达雅一个人在。“达雅大哥,帮我看看,这几个字你认识吗?”桃子把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
达雅一愣:“桃主任,我可是个大老粗……咦,像是契丹文呢……嗯,这个字我认得。”他指着一个像几张渔网的字,“这个字和水有关,代表河流。桃主任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东西的?”
“哦,我在民族饰品上看到的,感到好奇,所以问问你。”桃子笑了笑,收起纸条。这时腰里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晶晶打来的。桃子走出办公室,压低声音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晶晶的声音有些发抖:“查到了,我把棋盘上的棋子按0和1排列以后,用最常见的ASCII标准码,竟拼出了‘LUO’这几个字母。”
“LUO——罗?罗秘书?”桃子大惊失色,“这太不可思议了,辉辉一直跟踪的人竟然是他?”
晶晶叹了口气:“辉辉经常接触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罗秘书又和他住在一个院子里,想起来罗秘书确实嫌疑最大。而且,你刚刚在公墓上宣布要找宝,集贤社就得到了消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嗯!”桃子心念电转,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很容易解释了。罗秘书是集贤社的人,那天凌晨他发现的脚印可能就是罗秘书留下的,公墓里的内鬼也是他。辉辉肯定是发现了罗秘书的秘密,一时好奇进行跟踪,结果反遭不测。挂了电话,桃子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好阴险的罗秘书!
正在这时,有人迎面走来,正是罗秘书。“桃主任也闲着呢?来玩会儿牌?”罗秘书还是像平时一样嘻嘻哈哈。桃子挤出一丝笑容:“好啊!”两人又邀了达雅,玩起了斗地主。
玩了个把小时,桃子说有些累了,起身告辞。趁人不注意,他溜出大门,找到一个IC公用电话,插了卡,拨了一个手机号码。随着电话接通的长音响起,他的心跳也急促起来。
十分钟前,罗秘书去厕所,桃子趁机拿起罗秘书放在桌边的手机,按下了通话记录键。如果罗秘书真是集贤社的人,他一定会和什么人保持联络,他手机里就一定有联络的痕迹。桃子没猜错,虽然那时的手机只能看到最近十条通话记录,可就这十条也足够了,因为十条都是一个手机号码:139××××××××。这个号码一定就是和罗秘书保持单线联络的上级的!
长音响了六七声,并没有人接,桃子紧张的心情逐渐被失落所替代。正要挂断电话,长音不见了,有人接通了手机……12、藏宝图
桃子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对方并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十几秒之后,那人挂断了电话。桃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电话那头的神秘人一定就是幕后的主宰者,桃子的一切在他眼里估计没有任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