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马信率领骑兵就要起程,李率泰和马得功赶来。马信在马上拱手道:“李总督,马总兵,末将起程了。”李率泰道:“郑成功的老窝安平没有几个守军,你一定要打得狠一点,把安平杀它个人畜不留!”马信道:“没几个守军为何要打,我马信难道要杀百姓吗?”李率泰道:“马将军,安平所有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脱下战袍是百姓,拿起刀枪就是国姓军。”马信不忍道:“可他们毕竟没有拿起刀枪……”李率泰不耐烦地道:“别む铝耍不踏平安平镇,你就别回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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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高山族山寨。大坪上,卡麦长老亲自奋力擂鼓,鼓声激越。一大群山民,有的拿刀,有的持矛,有的背着弓箭,有的举着火把。山民们纷纷怒吼:“报仇,报仇!”
热兰遮城城楼上,军号声响了起来。荷兰兵拖着枪从各个营中跑出,紧急集合。
热兰遮城头上,贝德尔全副武装,指挥士兵们架起火炮。揆一举着望远镜向远方张望,描南实丁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此时,山民们在卡麦和阿甘的率领下,举着火把,呐喊着奔向热兰遮城。郭怀一率领一群汉人骑着马匆匆赶来。
郭怀一高喊:“卡麦长老!”
卡麦道:“郭将军……”郭怀一来到队伍之前,勒住马,道:“我们不能去热兰遮城,红毛已经架好火炮,等着我们!”阿甘道:“郭将军,红毛打伤了卡麦长老,还烧了长老的房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描南实丁!”郭怀一道:“是的,一定要和他们算账,但不是现在,这样硬打,我们要吃大亏的。”卡麦长老望着城楼,两眼喷着怒火,他抓过旁边一个山民手中的投枪,对准城头扔去。描南实丁赶忙躲闪,投枪牢牢地扎在描南实丁身后的木头柱子上。描南实丁命令士兵:“准备向这些野蛮人开炮!”这时,揆一闻言大喊:“不能开炮!”揆一抓起描南实丁的衣领吼道:“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吗?传我的命令,封锁热兰遮城堡,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出!”揆一说完转身下去了。描南实丁往城下探头一看,只见山民们渐渐往后撤退。描南实丁不由长舒一口气,忙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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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荷兰人总督府客厅内,描南实丁正气恼地坐在椅子上举起酒杯大口喝酒。贝德尔笑道:“中校先生,你这下子可惹出大麻烦了!”描南实丁嘟哝着:“总督阁下的脑子肯定出问题了,一个野蛮人的长老算个什么东西,应该立刻除掉他!”
这时凯茵冲进来,她怒视着描南实丁道:“描南实丁,你竟敢打伤我阿爹,烧了我家的房子。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牲!”贝德尔见情形不对,赶快溜走。描南实丁马上变了一副嘴脸,道:“凯茵,你误会了。我奉总督阁下的命令前去山寨收税,卡麦长老不但不交税,还举刀砍我,我是出于自卫才不得已……”
凯茵冷笑道:“我让你伤我阿爹!”说着,她忽然从身上拔出刀朝描南实丁头上砍去,描南实丁伸手躲避,凯茵砍伤了他的胳膊。描南实丁惊叫:“救命啊,救命啊!”揆一与琳达闻声匆匆跑过来,揆一抓住凯茵喝道:“凯茵,不要乱来!”琳达急叫:“凯茵,放手啊!”凯茵抓住了描南实丁的衣领,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我今天要宰了你。”揆一冲上去,他夺下凯茵手中的刀,一个巴掌将凯茵抽翻在地,口中嚷道:“你这个野蛮人!”此时,凯茵惊呆了,大喊道:“你打我!”说着,她流着泪捂着脸冲出门外。琳达气愤地嚷道:“表哥,你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打人?”说罢,她追出门外,一边追一边嚷:“凯茵,凯茵!”
见两个姑娘都走了,描南实丁才可怜巴巴地对揆一道:“长┕佟…我……”
揆一怒骂描南实丁道:“蠢家伙,都是你惹的祸!”他转身吩咐卫兵:“把他给我关起来!”说完,他也追出门外。在总督府庭院里,揆一追上凯茵,急呼道:“凯茵!”凯茵扭头道:“你想干什么?”揆一道:“我想请你原谅我,描南实丁打伤了卡麦长老,我深表歉意。”
凯茵愤怒地道:“是不是也要我向你道歉,我也砍伤了你的中校。”揆一甜蜜地道:“亲爱的,请不要生气。我已经把描南实丁关起来了,我会请求评议会给他处分的。”说着,他单膝跪地:“凯茵,我今天在愚蠢的恼怒之中打了你,我向上帝起誓,这是最后一次。”凯茵摇摇头,痛苦地道:“别对天发誓了,我不相信你的话了。”揆一掏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说道:“让我以高贵的鲜血证明我的誓言吧。”霎时,揆一的手流出鲜血。凯茵见状忙冲上去握住揆一的伤口:“你真的爱我?”揆一点点头:“上帝可以作证。”凯茵道:“不用麻烦上帝了,你让我亲手杀了描南实丁我就相信你。”揆一连忙摆手:“杀了描南实丁中校?这是不可能的。”凯茵又气恼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揆一道:“描南实丁是我的下属,他是赤嵌城的司令官。是不是杀他,只有评议会才能决定。我是你的爱人,但我首先是荷兰王国的军人。爱护下属的生命是我的职责,因为他们要为我揆一的荣誉,为荷兰王国的荣誉去战斗。你在我的心里很重要,但我的国家对我更重要。”
凯茵嚷道:“你们的国家重要,你们就烧我的家;你们的生命宝贵,你们就打伤我的阿爹。揆一,我恨你们这些荷兰人!”说完,凯茵扭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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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荷兰人总督府会议厅内,揆一正在等候着,见郭怀一将军与卡麦长老进来,忙迎上前。他想和卡麦长老握手,卡麦没有搭理,揆一握住郭怀一的手:“郭先生,你这次帮助我们平息了一场骚乱,太感谢了!”郭怀一道:“总督大人,我和卡麦长老代表山民们前来,要求你们惩办凶手描南实丁!”揆一听罢一愣,旋即道:“我已经初步调查过了,描南实丁中校是因为山民用武力抗税,正当防卫,才误伤人命!”卡麦长老吼道:“胡说,把你的狗屁道理收回去吧!杀人偿命,这是天理!”揆一道:“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我也深感遗憾,我可以给你们合理的赔偿。”说着,他朝部下示意了一眼,立时,一个荷兰兵用一个盘子端着一些银子出来。揆一接过盘子,递与卡麦道:“卡麦长老,这些银子请你代收吧!”卡麦愤怒地打翻盘子:“我不稀罕你的银子,我今天来是要描南实丁的人头!”揆一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不能单怪描南实丁。我已下令将他禁闭起来,如何处理需要评议会决定。”卡麦长老道:“描南实丁必须交给我们处理,要不然,你就等着看吧!”说完,他气愤地拽着郭怀一出了荷兰人的总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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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荷兰人总督府牢房内,描南实丁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他呆呆地坐着望着窗外。
这时,随着“咣”的一声,铁门开了。描南实丁扭头一看,见是揆一进来,便委屈地大喊:“长官,你放我出去吧,我冤枉!”揆一道:“你冤枉?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中校先生,你破坏了我们荷兰王国在台湾的战略部署,本来台湾山民对我们所做的工作已经有了相当的认可,可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枪毙你!”说着,他大喊一声:“来人!”
描南实丁惊恐地嗫嚅道:“总督大人,你……难道你真的要杀我?”说话间,卫兵赶来。揆一命令道:“放了描南实丁中校。”描南实丁连忙给揆一敬礼。揆一警告道:“我告诉你,卡麦和郭怀一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我怕会出大乱子,你必须严加提防,决不允许让动乱蔓延到整个热兰遮城!”
描南实丁双脚一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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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高山族山寨。一日,阿让带着一个老牧师进了山寨,众山民好奇地站在远处张望。阿让道:“兄弟们,上帝派他的使者来传福音,大家快来听啊!”众山民低声议论着,不敢上前。
老牧师弯腰施礼道:“我是上帝的使者,我来帮助你们,让你们从愤怒的情感中解脱出来。上帝的子民要互敬互爱,阿门。”说着,他用右手在胸前划着十字。
这时,阿甘从屋里冲了出来。阿让急忙喊住:“阿甘,过来见一见牧师!”阿甘没有搭理阿让,他对老牧师大喊:“你给我滚出去!互敬互爱?这话你应该对荷兰人去说!”阿让闻言一愣,劝阿甘道:“阿甘,牧师是来替我们消解矛盾的,他说我们跟荷兰人一样,都是上帝的子民,大家应该友好相处,跟兄弟姐妹一样亲!”阿甘坚持道:“阿让,你告诉他,我们和他们势不两立,我们要把红毛鬼赶出台湾!”说着,他顺手抄起一把砍刀,一步步逼近牧师。牧师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嘴唇直打哆嗦。阿让见情况不妙,赶忙带着牧师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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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高山族的主要头领齐聚,高山族山寨大坪热闹异常,大家的眼睛都紧张地盯着场内正在卜占吉凶的卡麦长老。卡麦长老静坐半晌,忽然如神附身,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一阵癫狂后又沉静下来,长身而起,神情肃穆。此时,卡麦长老口气缓慢、语言清晰而庄重:“天兵天将来助我,月圆之夜驱妖魔,拨开迷雾旌旗动,报仇雪恨杀红毛!”听到卡麦长老的神秘卜卦语,阿甘带头振臂呼喊:“老天爷都让我们不要再等待,我们决不能再忍气吞声,豁出去和红毛鬼拼了!”他的话在大坪上空久久回响,众人皆情绪高涨,跃跃欲试。此时,郭怀一走上前拦住道:“不可乱来!国姓爷再三交代,要打红毛鬼,必须彻底打胜。盲目蛮干,只会让我们自己雪上加霜!”
阿甘不理会他,道:“我已经受够红毛鬼的气了,要让我再忍气吞声,绝对办不到!”此时,大伙们也都按捺不住了,复仇之火在胸间熊熊燃烧。
就在决定性的一刻,卡麦长老走到大伙当中,表态道:“我同意郭将军的意见,我们硬拼硬打,不是红毛鬼的对手,一定要想个好办法。”
阿甘道:“好,你是长老,你说了算,大家就慢慢想吧,我看这样一辈子也想不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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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荷兰人总督府会议厅。贝德尔从门外走进来,他拿出一张请柬递与总督揆一,报告道:“长官,郭怀一将军发来请帖,请我们在中秋节之夜前往高山族山寨光临他们的篝火晚会,和他们一起赏月。”坐在一旁的描南实丁讥讽道:“野蛮人也知道观赏月亮。”
贝德尔继续报告道:“长官,中秋之夜他们还会招来一批年轻美丽的高山族姑娘跳舞,我们要不要去体验一下高山族的奇异风情,也和他们缓和一下关系?”